。 我們縣地底深處的地府已經打得硝煙四起,賈懷仁將這趟水攪得更加渾濁,各縣城隍府自立為王互相攻伐。
三生石處,葛爺還是那么邋遢,手指在干巴巴的腳趾上使勁地搓了搓,然后放在自己的鼻子下嗅了嗅,臉上露出仿若吸毒般的滿足表情。
大黑狗懶洋洋地趴伏在葛爺的腳邊睡覺,興許是聽到了遠處的動靜,它的一只耳朵支棱起來。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大黑狗機警地睜開眼睛,對著聲音來處吠了幾聲。
只見一只烏鴉從遠處撲扇著翅膀飛來,葛爺按按大黑狗的頭,止住它的狂吠,對著烏鴉招了招手。
烏鴉張開翅膀滑翔落在葛爺的手臂上。葛爺取下藏匿在烏鴉背上的油紙條,輕輕撫摸著烏鴉傷痕累累的翅膀道:“看來外面的情況不容樂觀呀。”
“各縣府戒備森嚴,用于傳信的食髓鳥一飛上天空就會被射殺,我身上的傷口大多也只是誤傷。”烏鴉突然口吐人言道。
“嗯!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葛爺輕撫烏鴉的頭道。
烏鴉點點頭飛上葛爺棚屋的屋頂休息。
葛爺又給自己點了一袋旱煙,呼喚大黑狗到近前來,大黑狗歪著頭懵懂地看著葛爺。
“老伙計,你終于可以回到陽間了,很快他就要完成自己的承諾了。為了別人,把自己封印起來留在地府的怎么想也就只有你一個。唉,枉費兩百多年修行的大好時光!”說著葛爺手中結印,對著大黑狗的眉心一點一牽。
只見一團白光從大黑狗的眉心溢了出來,遠看著就像大黑狗頭上頂了個巨大的氣球似的。
葛爺見光團完全從大黑狗的身上脫離,反手一推,光團隨之一頓,反向包裹住大黑狗并慢慢地滲透進了它的身體。
待光團完全滲入大黑狗的體內,有一股黑煙從它的體內散發(fā)出來,形成陣陣腥風包裹住大黑狗。
“好重的殺氣,葛老頭你攤上麻煩了”待到腥風散去,一個黑發(fā)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葛爺面前。
葛爺聳聳肩道:“你也感受到了地府已經亂了,戾氣都快要實質化了。”
“許君城呢地府亂成這副模樣,他也不出來管管。算了,也不指望這沒出息的家伙能有什么作為,葛老頭,要幫忙嗎”黑衣男子兩只碩大的拳頭對撞得砰砰作響。
“伏禍,這趟渾水你就不要蹚了,上次你蹚渾水,結果被封印在地府這么多年。這次觸及的東西太多,你還是早些離開這里,回到陽間去吧!”葛爺擺擺手,勸他趕緊離開。
伏禍見葛爺態(tài)度堅決,點點頭答應:“不過惡狗嶺不可一日無主,待我處理了這事便走。”
說罷,伏禍一聲長嘯,不一會兒惡狗嶺方向騰起道道煙塵,惡狗大軍從山林中奔騰而來,匯集在望鄉(xiāng)臺下。
“我,伏禍。自縛地府數百年,今日脫得牢籠,當反陽間。不過惡狗嶺一脈不可一日無主。鐵頭,從今日起你便是這惡狗嶺之主,愿諸君今后繼續(xù)以殺入道,證得道理。”伏禍手指一頭額上長著肉瘤的黑色巨犬道。
那黑色巨犬趴伏在表示順從領命,它身后的狗群也隨即朝著伏禍趴伏。現場唯一突兀的是竟還有一只狗沒有與它的同胞一樣趴伏。
這是一只黑金相間的巨犬,頭大如斗,四蹄如柱,胸口一點金黃彷如懷抱著一顆金珠。它依舊站立,倔強地看著伏禍,眼中隱隱有些淚光。
伏禍無奈搖頭苦笑,轉過頭:“葛老頭,能讓我?guī)狗崽子走嗎”
葛爺面有猶豫,卻還是點了點頭。
伏禍從望鄉(xiāng)臺上飄然而下,衣袂翩翩,輕撫那頭巨犬。轉眼間,巨犬化作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淚眼婆娑地看著伏禍,表情堅毅而執(zhí)著。
“走了。”伏禍大袖一揮,裹挾著女孩化作一團黑煙直沖天際,返回陽間。
兩縣城隍府邊境,兩對人馬正在劇烈廝殺,場上陰氣凝聚得宛若實質。
賈懷仁翹著二郎腿坐在后方大帳中:“這應該是他們最后一股兵力,打下他們之后就能直取他們的城隍府。老謝,軍師到哪里了”
謝必安嘿嘿一笑:“軍師帶著一千人馬繞后,估計快到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探馬來報:“回城隍爺,吳軍師一隊已經到位,正在發(fā)動突襲,再有一刻鐘,敵方可破。”
賈懷仁聞言大喜,起身道:“吩咐下去,加強攻勢,一舉拿下城隍府。”
“諾!”
不多時,前方戰(zhàn)場哭爹喊娘聲大起,敵軍潰敗。此番大戰(zhàn)下來,賈懷仁一方斬殺對方鬼兵三千余人,俘虜五千人,該縣城隍府破,城隍本人被斬首。
賈懷仁出現在眾俘虜面前,板著臉冷聲道:“爾縣城隍乃汪直余孽,藏身暗處,意圖傾覆。本城隍得到密令,討伐此獠,今罪魁禍首已然伏誅,念爾等不明真相,本城隍宅心仁厚放你們一馬。
若有愿意繼續(xù)為地府效力者,可入我大軍,自當以袍澤兄弟之禮待之。不愿繼續(xù)為軍者,就地卸甲離去,本城隍絕不怪罪。”
“賈懷仁,你他媽的不得好死,我們城隍爺上任比你早了一百年,他怎么會是汪直余孽圖謀不軌,意圖傾覆的亂臣賊子恐怕是你吧竟對同僚揮起屠刀,也好意思在此滿嘴噴糞。”俘虜中一個豹眼大漢起身大罵道。
“看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啊,汪直老賊好大的手筆,連你這等普通鬼兵都被滲透了。”賈懷仁冷笑道,“汪直老賊作亂,余孽竟如此之多,本城隍不將其斬草除根,何以報地府提攜之恩,祖宗傷體之恨。來人,將這個余孽拖出去斬了!”
豹眼大漢聞言哈哈大笑,任由兩個鬼兵架著他往外走:“老子聶五方會是汪直余孽誰他媽的會信”
俘虜中卻無人出來為聶五方說一句話,皆盡低垂著頭,生怕與聶五方產生目光上的交觸。
聶五方心中一涼:“我們輸得不怨啊!只可惜……”
噗呲,聶五方話未說完,一個鬼兵揚起手中馬刀,手起刀落,聶五方頭顱落地,化作一團陰氣揮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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