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芍藥娘娘祭典后,辰國就踏入了六月,天氣也跟著一天天熱起來,讓人不由得想起平王二十年那個大旱的夏天,明明只是兩年前的事,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
安瀾卻還很涼快,范孟秋睡得神清氣爽起來,習慣性走出去先練練劍,走到平時只有他一個人練劍的庭院里,卻發現十三號已經在那里了。
“十三。”
“范老大!笔栒f著沒有停下劍鋒,直接朝范孟秋刺來,范孟秋提起司命劍一擋,就把十三號擋了回去。十三號不死心,再提劍向前,范孟秋從袖子里射出一顆核桃來,把十三號的劍鋒打偏,自己則輕輕松松轉身躲過,慢悠悠擦起劍來。
“斷脈針!笔柕偷偷,“我總是輸給斷脈針。”
“斷脈針本就算不得什么正統的武功,雖然是我家祖傳,也只是發暗器的手段罷了!狈睹锨镆娛栃那橛悬c低落,出言安慰道,“我精研劍法,斷脈針用得不如何允晟!
十三號瞪著眼睛,心說你用得不好我還破不了,碰上何允晟那還了得。
范孟秋似乎意識到自己安慰錯了,反叫十三號更郁悶了,便道:“若是你的劍夠快,快到能夠擋回斷脈針,就可以破了,說到底,還是要精研一門武功,不可見到好的都想學!
十三號點點頭,問:“你用劍,孫將軍用刀,似乎侯爺只會使斷脈針,百知錄上也沒有他的名字!
“平王的族人,和何家,是不計入百知錄考量的!狈睹锨锏,“你沒見過何允晟用劍,你若見過他用劍,你就會希望他永遠都拿不了劍才好。”
十三號還想說什么,范孟秋卻好像不想在提。二人練了半個時辰,范孟秋就說要去找御文王,收了劍就走了。范孟秋一邊走一邊想,御文王雖然身在安瀾。心里還在牽掛著在戊城的獨子宋予寒,雖然平王到現在也沒對宋予寒動手,兩兵在北邊短兵相接也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幾仗,并無過多人員傷亡,其實雙方都不是真的想動手——也可能跟御文王是個文臣有很大的關系。
只是戊城那邊韓苻一直催著他們繞巳國入境。并且和巳王聯系,爭取在冬天之前拿下戊城,像當年未靈王發動政變那樣迅速,只是韓苻似乎壓根兒就沒考慮到未靈王現在的下場。
范孟秋心里一直過不去的一道坎兒就是范騁愈的死,范騁愈下獄后他并沒有能進去見他一眼,只有在范騁愈死后,范孟秋進去見了一眼他的尸體,當時他就腿軟站不住,扶著墻,眼淚就流下來。
范騁愈以叛國罪名被捕入獄。用千年寒鐵做的鐵鏈穿過琵琶骨,還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就為了從他口中逼問出叛國的事情,奈何范騁愈到死,一句話也沒有說。范孟秋無數次想,爹,你哪怕是隨便說幾句話也好呀,他們也不至于這樣對你。
把范騁愈下獄是平王的意思,讓范孟秋當暗衛首領是國師的意思,范孟秋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是恨著國師的。雖然把范騁愈下獄并不是國師的意思,但是范孟秋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國師做的。他自從跟了御文王的那天開始,就等于是進入了韓苻的陣營;夭涣祟^了。
范孟秋很久后才知道,韓苻早在三國之亂的時候就在密謀造反,和巳國私下通信已有十幾年,鳳歌就是巳王派來,放在杜暮禎身邊的保障。范孟秋也是在父親死后,才知道杜暮禎的身份的。他沒想到,平日看起來那么玩世不恭的杜暮禎,竟然隱藏得那么深。杜暮禎手里有一套玉碟,刻著王室成員的生辰八字,這玉碟極其寶貴,鳳歌在杜暮禎身邊很久了,都沒有找到。
韓苻需要這個玉碟,只有戊城那邊得到玉碟,安瀾這邊才能有動靜。
范孟秋心不在焉地走向御文王的屋子,九號就急匆匆從后面跑來,不偏不倚撞上范孟秋。范孟秋笑道:“怎么了這是,路都不會走了?”
“出事兒了!币幌虻ǖ木盘柸缃窦钡脻M頭大汗,“小、小王爺出事了!”
二。
難得的好天氣,我卻因著上次和杜暮禎在李微草那里一別,總覺得有了隔閡,雖然嘴饞,卻無論如何不想去找他,夫人就提出去子夜樓聽戲,我想著也好,就和夫人換了常服,正準備出門,宮里傳了消息來:小香公主讓我趕緊進宮一趟。
我一頭霧水,想著我已經好些時日沒瞧見公主了,公主平日里與我也不會有什么交集,這會兒叫我進宮做什么?我和來傳話的小太監再三確認,是公主的口諭沒錯,只得換了衣服,進宮去了。
我騎馬一路進了宮,下了馬就直奔小香公主的故人閣,剛踏進去,就看見公主急得在大堂里轉來轉去。
“臣周彧藍參加公主。”
“快起來快起來!毙∠愎饕娢襾砹耍⒖躺锨暗溃皫煾,你快想想辦法,予寒出事兒了!”
我本以為是什么大事兒,沒想到是宋予寒出了問題。小香公主和御文王獨子宋予寒青梅竹馬長大,小時候我給公主做伴讀的時候,經常和宋予寒廝混在一起。只是后來大了,也幾乎不見面,只記得宋予寒長相性格都隨他爹御文王,眉清目秀,心高氣傲。
但是小香公主和宋予寒的關系好是朝中人盡皆知的,我曾經還想做媒給他倆牽線,可惜后來御文王反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
“別急,慢慢兒說。”我扶公主坐下,“王爺出什么事兒了?”
公主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他、他得了怪病了!”
“怪病?”我奇怪道,“他一直在家里,能得什么怪病?”
“昨兒他身邊貼身的小廝來說,說他好像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毙∠愎饔行┱Z文倫次,說得我一頭霧水,“就是、他長得比尋常人快!
我叫她給說迷糊了,只得道:“這樣吧,我現在就去趟御文王府瞧瞧情況,你在這里等我的消息。”
小香公主哭得梨花帶雨:“王府求了陛下,陛下不給瞧病,只放他自生自滅,我覺著陛下可能是想以、以予寒為籌碼逼御文王退兵,可是、可是予寒他是無辜的,師父,你一定要救他……”
“好好好,我先去看看!蔽矣职矒崃斯骱靡粫䞍海艔墓嗜碎w里出來,心里已經糊涂了,按照公主剛剛的說法,什么宋予寒一夜之間長大了,我實在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只是看公主急成那樣,我心有不忍,立刻就騎馬去往御文王府。
到了王府,見到了宋予寒,我這才真實了解到公主說的“一夜之間長大”是什么意思。
宋予寒躺在床上,面無表情,見我來了,也沒什么反應,屋里已經跪了一大片,他的貼身小廝水文立刻上前向我行禮:“相爺!”
我擺擺手讓他們都起來,走到宋予寒的床邊,仔細打量他,心里暗暗吃驚。宋予寒明明小我六歲,如今看起來卻好像比我年紀還大。
“你這是…”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到底怎么了?”
“從半月前就這樣了,我本來沒有在意,誰知道我發現自己越長越大,速度比常人竟都快了許多,半個月過去,我好像已經長了十歲一樣!彼斡韬Z氣平淡,“報了陛下,只是陛下不許太醫來給我瞧,就這么一直拖著。這許多天來,都沒人來瞧我,我沒想到第一個來瞧我的人,竟然是你。”
我嘆氣道:“是公主讓我來的!
“你能來,我已很開心!彼斡韬冻鲆粋笑容,“多少人,連我的王府都不敢踏進來。”
我看到宋予寒這副模樣,不禁想起以前一起在宮里讀書的日子,心生凄涼,道:“水文告訴公主后,公主就在北宸殿跪了一夜,只是陛下不肯給你醫治,她實在沒了辦法,也不能出來,就叫我來看看你。”
宋予寒搖搖頭:“陛下不會救我的。”
“倒是看得明白。”我苦笑。
“我父親在安瀾兵變,陛下沒有動我,就是為了有天能用我來威脅父親,如今我病得正是時候,陛下如何會救我?”宋予寒說得豁達,“只是苦了晨兒,連累她在北宸殿跪了一夜。咱們這位陛下,哪里是知道‘禍不及子女’的呢?”
宋予寒這話讓我想起了建德公主的事,心里一陣惡寒。
“我府里人的動向都受央日宮的監視,還能去哪里找大夫瞧呢?就這么熬著,過一日是一日罷了!彼斡韬昙o輕輕,說的話卻好像飽經風霜的老人一樣。
“我知道有個人,他可能可以救你。”我一個激靈,“陳立夏!
既然太醫都被拘著,孫雨霽我是無論如何叫不出來的了,國師對御文王的事情也不肯退讓,去求他自然也是沒用的。在辰國,我覺得醫術和孫雨霽一樣好的,只有陳立夏。
“我去叫陳立夏來給你瞧瞧。”我道,“他一定有辦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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