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覺得自己睡了好久,
他的記憶,
似乎一直停留在被雷劈的那個瞬間。
人生,在那時似乎變成了一卷錄影帶,原本正在一直平穩勻速地播放著,卻在那一刻卡帶了。
出現了無數的雪花點,
聲音,
影像,
等等的一切,
都進入了扭曲和混沌之中。
被雷劈,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周老板這輩子火葬場都進了好幾次了,
但還是第一次被雷劈,
一開始,
覺得挺新鮮的。
不過,也有一點點的遺憾,實在是距離太近了,真的太近了,雖說那道雷不是瞄準著他,但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他也避無可避,被來了個“雨露均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可不會在意你是誰,在它眼里,善惡已經模糊了,個頭大個頭小,無非是成年人看螞蟻的衡量目光。
也不知道卡了多久,
周澤還真的不是很寂寞,
因為一同卡住的,
似乎還有時間。
仿佛自己此時變得很渺小很渺小,渺小到如同一粒塵埃,很快就將迎來自己最后的終結。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類似于彌留之際,
說是一夢不知歲月久,有些夸張
但渾渾噩噩哪曉得今夕是何年,倒也算貼切。
“咕嘟咕嘟咕嘟”
有水聲,
且水聲正在越來越大。
周澤抬起頭,
他的上方,
是一片的慘白,
就像是極為干凈的攝影棚里那般,
但現在,
隨著水聲越來越洪亮,
他看見了一滴滴綠色的液體正在滴淌下來,
在自己的視角里,確切地說是在自己的意識里,很久了,似乎第一次看見了不同的色彩。
綠色的液體不斷地滴落下來,
散發著誘人的芬芳,
讓人迷醉,讓人沉醉,
帶著一種讓周澤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當周澤想要伸手去觸碰這些液體時,
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走不到它們身邊去,
它們似乎在繞著自己走,
或者說,
是它們都無視了自己。
周澤有些無奈,
他蹲在了地上,
一直抬頭看,
他在等啊,
等啊。
等待死亡的,等待消亡的感覺,
其實挺不好受的,
但眼下,
除了等待,
他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他甚至覺得自己本該早就死了的,卻不知道因為什么什么原因,導致自己被滯留在了這里。
意識或許早就該消散了,
那班屬于自己的最后一班公交,
已經等待多時了。
但售票員,遲遲沒來。
等啊,等啊,
看著這些綠色的液體,浸潤到自己的腳下,你知道它們出現了,你也看見它們真的很多很多,卻沒有一滴是屬于你的。
就像是一個餓狠了的人,
隔著防彈玻璃看著里頭那盛大的晚宴。
周澤甚至想要躺下來,
閉上眼,
當作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感覺到,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自己能做的,
也就只剩下消極對待了。
好在,
沒等自己徹底消極前,
一滴綠色的液體,
像是施舍一般的落在了自己額頭上。
周澤深吸一口氣,
忽然覺得天空都晴了。
萬事開頭難,
當四周的綠色液體從涓涓細流開始化作了滾滾江水滔滔時,
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周老板覺得自己就像是天橋下面拿個塑料盆子坐那兒乞討的,
等待著走過路過容易上當受騙的好心人給自己丟個一塊兩塊。
但,
至少能夠積少成多,
當自己腦門上已經一片綠時,
周澤情不自禁地閉上眼,
他似乎感知到了風,也仿佛感受到了溫度,
這是意識正在恢復和重新壯大的表現。
“嘩啦啦”
像是開閘放水了,
一個浪頭帶著幸福的騷浪勁兒直接砸來,
當幸福來強b你,
是何種幸福的感覺?
周老板只覺得自己快樂得近乎眩暈了,
他開始游蕩,也開始搖擺,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由紅酒聚集的大海之中,
坐著帆船隨風飄蕩,
船在是幸福,
船沒了,則是更大的幸福。
繼續,
再大力一點,
不要停!
這是周澤現在心里的念頭,
他渴了很久,也餓了很久,
這一次,
他要飽餐一頓。
意識里,
出現了暖洋洋的感覺,
讓人舒服得難以自抑,
他明明沒睜開眼,
但眼前,
卻出現了白色的光芒,
卻這個光,
正在越來越刺目。
當光芒慢慢強盛到了一個極點后,
四周反而開始出現了其他的畫面,
周澤心里多少出現了一抹期待感,
因為自己的身邊,
不再是單調得令人絕望的白色了。
監獄里和軍隊里都有“關禁閉”的懲罰,
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以想象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而周澤這段時間以來,
其實一直享受著的是至尊奢華總統頂配的“禁閉”。
有風了,
而且風還很多,
夾雜著濃郁的血腥味,
周澤抬起頭,
人的眼睛適應性很強,
當你夜里剛關燈時,你會忽然覺得四周漆黑一片,但慢慢地適應一下,還是能看見一些東西的。
而此時,只是把黑夜變成了白天,也是一個道理。
周澤覺得自己正坐在一個地方,
雙手也支撐在一個位置,
少頃,
他終于看見了。
他看見自己腳下,
那累累白骨,
看見了自己雙手搭著的頭顱,
是啊,
熟悉,
簡直太熟悉了,
連四周不時冒泡翻滾的巖漿,
都是那么的順眼,
一切的一切,已經不能用似曾相識來形容了,
簡直就像是:
回家了。
這是,白骨王座!
此處,幽冥之海!
是你醒了么?
你怎么醒了的?
老鐵?
二貨?
憨憨?
周澤在心里喊了幾聲,
但還是沒得到那個標準的“結巴音”的回應,
仿佛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這里飾演著獨角戲。
“啪!”
哦,
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
周澤看見了,
在自己面前,
也就是在白骨王座的下方,坐著一個身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
男子面前擺放著一張小木桌,上面有酒水和幾樣小菜。
因為二人高度差很明顯的原因,
導致周澤有一種在俯視他的感覺。
這或許正是鐵憨憨當初為什么殺那么多魔神把王座堆積得這么高的原因吧,
因為鐵憨憨喜歡這種自己坐在上面的姿勢。
“別氣啊,真的別氣啊,氣壞了身子,得多不值得啊。”
男子喝了一杯酒,搖搖頭,表情很作,動作很作,整個人看起來都很作。
似乎,
從第一眼看見這個家伙起,
周澤就很討厭對方,
一種與生俱來的討厭,一種沒有任何原因,就是極度看他不爽的感覺。
很快,
周澤記起來了,
這個畫面,
好熟悉,
這是木承恩家的土屋里掛著的那副畫中的情景!
“你都已經淪落成這樣子了,還有什么好生氣的?
這么多年,
風風雨雨,
東躲西藏,都過來了,
怎么還這么看不開呢?”
男子給自己倒酒,言語中,帶著一種“老子就是要氣死你”的意圖。
這似乎對鐵憨憨很有效,因為鐵憨憨就是這個脾氣,他不需要你拐彎抹角、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只要你罵他一句“煞筆”,
他就馬上沖上來和你拼命!
周澤不止一次地想過,
如果鐵憨憨不是出生于黃帝那個時代,
而是出生在現代,
或許他要么在牢里把牢底坐穿,要么就是在大排檔里被人砍死,
當然,
也可能被自己老婆下毒殺了騙取了高額的保險。
脾氣差,目中無人,再加深度直男癌,
拋開一切光環和神秘的面紗,
這或許是對鐵憨憨最好的詮釋。
男子站起身,
走到王座下面,
拾級而上,
又上來了一段高度,
但他還是得抬起頭才能讓自己的目光看著王座上的人,
“到我這里,你養了多少條看門狗了?
我不知道,你是純粹為了躲避在一個個意識一段段人生后面舔舐自己的傷口慢慢恢復呢?
還是因為實在是太無聊,無聊到想找一部部電影自己隱藏在幕后慢慢地看著打發打發時間,
又或者,兩者都有了。
甚至,
我還一度覺得,不,應該會有不少人和我曾經的想法一樣,
認為你是在找傳人,或者說,你是在培養著誰。
你知道么,
當初,
當我第一次感知到你在我體內的存在時,
我是那么的誠惶誠恐,那么的感激涕零,
我覺得自己是被命運眷戀的一方,
我認為自己就是神話之中的弄潮兒,
因為有你在我身后,我就是這世間,最特殊的一個,也是最高的一個!”
長袍男子自顧自地說著,絲毫不介意周澤滿臉的怒容。
“哈哈哈,但我后來還是醒悟了。
你太自私了,真的,你也太自大了,真的!
你自私到了一個極限,你也自大到了一個極點!
但凡你只要有那么一點點的不自私,但凡你只要那么一點點的寬容,但凡你只要有那么一點點尊重
我們倆,
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份兒上。
你之前三千年的恢復和積攢,
我也就不客氣了,
拿走了。
畢竟,
我是你歷代看門狗里,
最優秀的一個!
你,
應該欣慰。
哦不,
對不起,
我應該換一種語氣,
換一種你最喜歡的語氣,
讓我們再來一次:
你應該欣慰”
這是第四更,
待會兒龍繼續寫第五更去,可能凌晨三點才能寫好。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得了不爆發不舒服的病,
求一波月票和打賞去醫院掛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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