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琴筑的廂房里，一舞已畢，舞姬行完禮之后退了下去。

    南陽公主看著旁邊仍還是空的位子，不由問道：“阿昭怎么還沒回來。”

    這時程蔣走了進來，對南陽公主拱手行禮，喚了一聲：“公主殿下……”

    南陽公主皺著眉打斷他問道：“你們家殿下呢？”

    程蔣道：“回公主殿下，我們家殿下說他突然想起王府里還有急事，就先回去了，讓屬下留下來向殿下回稟一聲。”

    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南陽公主，接著道：“我們殿下已經(jīng)走了有一會兒了，殿下還讓屬下告訴公主，不用派人追他。”

    南陽公主忍不住抱怨道：“這個阿昭，跟本宮這個阿姐還耍心眼。”

    傅雙宜卻突然想起了鳳卿，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位置，也是空的。她伸過頭去悄悄小聲問李七姑：“怎么鳳卿也還沒回來。”

    李七姑眉頭蹙了一下，沒有說話。她想得比傅雙宜更多一些，鳳卿出去得可比燕王殿下還久了些，而剛剛看鳳卿與燕王殿下很顯然是認(rèn)識的。

    鳳卿不是會做這種不告而別的失禮事情的人，最可能的是她被燕王殿下強制帶走了。

    李七姑倒是不怕燕王殿下會做出什么傷害鳳卿的事情來，只是孤男寡女被人看到，他們之間又是這樣敏感的身份，難免不被傳出閑話來，所以心里提了個心，有些不放心。

    蕭禹詢在聽到蕭長昭已經(jīng)偷偷離開了之后，轉(zhuǎn)頭也望了一眼鳳卿坐的位子。那個位子此時也是空的……

    蕭禹詢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一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既然蕭長昭已經(jīng)走了追也追不上，何況她今日主要想招待的也是蕭禹詢，于是南陽公主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不管他了，我們繼續(xù)聽曲看舞喝酒。”

    蕭長昭先是挾持鳳卿到了一個攤子前，將她頭上的那支玲瓏蓮花簪拔了下來，拿在手里掃了一眼，瞇著眼睛“哼”了一聲不屑道：“這什么破簪子，買簪子個你的是什么眼光。”

    他剛剛路過，卻剛好看到蕭禹詢替她綰了這支簪子，他還當(dāng)她會拒絕，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收下了。

    他將簪子扔到攤子上，對小販道：“賞你的了。”

    小販白得了一支不錯的簪子，臉上笑開了懷，連連道謝。

    蕭長昭又將攤子上擺的首飾翻來翻去，最后找了一支看著還不錯的五瓣梅花簪，簪首的白瓣梅花由白玉所制，梅花下面用銀絲垂了兩顆珍珠。

    蕭長昭將它插到鳳卿的發(fā)髻里，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還不錯。這小攤上的簪子品質(zhì)始終差了些，下次本王讓人定制幾支給你。”

    鳳卿伸手想要將它拔下來，有些羞惱道：“我不要。”

    蕭長昭卻伸手覆在了她伸手要去拔簪的手上，用力的按住，低著頭笑瞇瞇的看著她，道：“既然你不要，本王就當(dāng)你不喜歡。現(xiàn)在有兩個辦法，或者你就將就戴這支簪子，或者本王帶著你一家攤子一家攤子去找，直到找到你喜歡的簪子位止。只是這樣，俊男美女，難免引人關(guān)注了一些。”

    故意向鳳卿擠了一下眼睛，道：“當(dāng)然，你要是喜歡受到這樣的關(guān)注，本王倒是不介意奉陪。反正本王今日很有閑情逸致。”

    鳳卿嘆了一口氣，只能將手從他巴掌下用力的抽了回來。

    然后有些無奈的問道：“燕王殿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嘴巴湊到鳳卿的耳朵上，呼出的熱氣就噴在了鳳卿的皮膚邊上，熱熱的，帶著淡淡的酒香，讓鳳卿有些發(fā)麻，毛骨悚然的發(fā)麻。

    他的手仍舊攬在她的腰上禁錮著她，讓她掙脫不得，然后就聽到他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語氣曖昧的說道：“與本王未來的王妃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鳳卿聽得大悚，連忙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而他卻又已經(jīng)抬起了頭來，又道：“走吧，這里人多，不方便說話。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坐下來說。”

    此時天氣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有船坊開始在涼水河上飄動。船坊上掛起了燈籠，有歌女在船上彈起了琵琶唱起了歌。

    蕭長昭帶她到的地方就是一個船坊上，除了她和他，就只有他身邊的兩個親隨云弓和云箭，連掌舵的船夫都沒有。

    船坊已經(jīng)飄離了岸邊，而掌舵的云弓顯然不會聽她的話。

    鳳卿走到船坊外面的船舷上四周望了一圈，知道沒有他發(fā)話自己根本是離不開這船坊的了。

    鳳卿只好嘆著氣，重新回到船坊里面來。蕭長昭正席腿坐在矮榻上繼續(xù)喝酒，臉上淡然的，一點都不害怕她逃走。

    鳳卿有些羞惱的坐到他的對面，怒氣騰騰的瞪著他。

    蕭長昭拿了一只酒杯，換了一個酒壺，將酒杯放到她的面前，給她斟了一杯果酒，道：“這是青梅酒，甘香清冽，但不醉人。喝兩杯吧。”

    鳳卿斂起了自己臉上的憤怒，轉(zhuǎn)變了一個幽怨的眼神，看著蕭長昭道：“殿下莫不會也跟其他人一樣，相信了所謂鳳簽的說法吧，所以才故意將臣女拐來？臣女當(dāng)以為殿下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蕭長昭依舊是那種笑瞇瞇的表情，眉眼舒展，仿佛十分愉悅，他道：“信。大家都信，本王為何不信？”

    鳳卿道道：“所謂鳳簽鳳命就跟井里的月亮一樣，都是虛幻的東西，如鏡花水月，做不得準(zhǔn)的。我觀殿下英明神武，遠知灼見，當(dāng)不會像其他愚昧之人一樣，相信這種虛幻之說才是。”

    用現(xiàn)代的話說，這是封建迷信，是封建糟粕。

    蕭長昭晃著手里的酒杯，笑著道：“你過獎了，本王也是肉體凡胎，想眾人所想的，信眾人所信的。”

    鳳卿繼續(xù)道：“世上事情皆是如此，實現(xiàn)了就會人人傳誦，沒有實現(xiàn)則無人在意問津。都說棲鳳寺的鳳簽靈驗，那是因為人們只聽到了靈驗了的那幾個人，可誰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抽中了鳳簽卻沒有實現(xiàn)鳳命的預(yù)言，因為無人提起而不被人知呢。”

    鳳卿對鳳簽和所謂鳳命的說法真的是打一個問號的，當(dāng)初抽簽的時候也就是支普通的簽，鳳卿可不相信它就能預(yù)知未來。

    何況傳聞上一次有人抽中這支簽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誰知道中間有多少的以訛傳訛，或者是傳著傳著傳歪的地方。

    鳳卿又道：“殿下是心有乾坤之志的人，臣女一無顯赫家世，二無輔治天下的才能，實在不能輔佐殿下成就大業(yè)，還望殿下明志。”

    蕭長昭看著她，彎著嘴角，道：“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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