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宇文烺走后,谷莠抱著匣子走進(jìn)來,看了趴在榻上一只手托著下巴一只手在敲桌子的姜鈺一眼,然后將匣子放到了桌子上,道:“娘娘,這匣子……”
姜鈺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姜鈺道:“既然說了是你的,那就給你收著吧。”說著又假裝解釋道:“本宮本來就是上次聽你說了這個匣子之后,見你對這個匣子特別上心,特意讓人回寧默宮又找了一遍,打算找到了給你的。”
谷莠問道:“娘娘是在哪里找到這個匣子里的?”
姜鈺胡亂道:“在姜太妃睡覺的床底下。你之前大概是沒有找清楚,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
谷莠卻是不相信的,寧默宮她里里外外找了三遍,就差將寧默宮的地板撬起來找了,怎么可能會錯過床底這么顯眼的地方。
姜鈺見她不信,又道:“又或者哪個宮人拿了去,見里面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又放回寧默宮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人隨便找個地方扔了或者燒了豈不是更好,何必還多跑一趟回到寧默宮去。寧默宮剛死了人,現(xiàn)在大家可都嫌棄寧默宮晦氣的。
谷莠看著姜鈺道:“娘娘,您和我們家太妃是不是有什么淵源?”
姜鈺坐直了身子,裝作不耐道:“好了好了,本宮是貴妃她是太妃,能有什么淵源。本宮就是憐惜你,特意讓人去幫你將這些荷包找了回來,你揣測這么多做什么。”
谷莠默了默,不再說什么,只是看著姜鈺,好像看不透她又想將她看透一樣。
過了一會,谷莠又道:“這東西既然是娘娘找到的,那還是還給娘娘保管吧。”
姜鈺問她道:“這東西你不要啊?”說著不等谷莠回答,又將匣子抱了過來,道:“那也行,既然是你這么看重的東西,放在本宮這里幫你保管也好,免得再被手腳不干凈的人偷了去。”
過了一會,姜鈺再道:“對了,本宮還有兩件事交代你去辦。”
谷莠道:“娘娘請吩咐。”
姜鈺頓了一下,才道:“第一件事是,你幫本宮注意椒蘭宮的動作,孟萱玉那孩子估計是保不住,她近期肯定會有所動作。這第二件事是,你幫我多注意注意皇上的動向,萬得意那個人死忠皇上,為人又謹(jǐn)慎小心,估計不好親近,但你多跟皇上身邊的小順子、小承子等人打打交道。皇上最近大約會召一個老道士進(jìn)宮,若這老道士進(jìn)宮了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本宮。”
谷莠道:“娘娘,窺探帝蹤可是有違宮規(guī)的。”
姜鈺瞥了她一眼,道:“誰讓你做得這么直白了,你可以跟小順子、小承子等人打聽萬得意最近在干什么嘛,打探一個奴才的蹤跡總沒有違背宮規(guī)了吧。”
后宮妃嬪是不得窺探帝蹤,但這條規(guī)矩對后宮女人來說就是個笑話。后宮女人哪一個不打聽宇文烺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又接見了什么人,只是打聽的方式會婉轉(zhuǎn)一些而已。
比如說現(xiàn)在姜鈺讓谷莠只是去打聽萬得意,打聽萬得意是不違宮規(guī)的。但是萬得意就是宇文烺的影子,知道萬得意干了什么也就知道宇文烺想干什么。
谷莠道是。
姜鈺還想再多說兩句,這時卻有宮人進(jìn)來通稟,尚功局的左尚宮求見娘娘。
姜鈺對谷莠道:”總之這兩件事你要多上點心,特別是第二件事。“說完讓人將左尚宮引了進(jìn)來。
左尚宮來找姜鈺,是來告老還鄉(xiāng)的。
最近宮中人事變動得厲害,崔太后和宇文烺你一拳我一拳的互相斗毆,倒霉的是夾在中間的宮人,昨天還平步青云,說不定今天就被人拉下馬了。
后宮六尚局,其余五尚居多少都被攪進(jìn)了這場上位者爭斗的風(fēng)波里,唯有一個尚功局暫時被姜鈺壓著沒動。
按宮里的規(guī)矩,左尚宮應(yīng)該到明年才可以到年紀(jì)出宮,但她此時便萌生退意,姜鈺也并不奇怪。
現(xiàn)在宮里不平靜,左尚宮大約是不想被掃進(jìn)臺風(fēng)尾。
她若是還年輕,或許會覺得危機(jī)中蘊藏著機(jī)會,跟對了主子以后說不定就雞犬升天,或許還有心思再向上一把。但她現(xiàn)在年紀(jì)已經(jīng)不輕了,何況做女官她已經(jīng)做到了尚宮的位置,已經(jīng)上無可上。此時她功成身退,趁早離開這場風(fēng)波才是明智的選擇。
姜鈺并不想為難她,端了一碗茶在手里仔細(xì)的茗著,然后問她道:“若是左尚宮出宮,必然要有人來代替你的位置,左尚宮覺得如今尚功局里四掌司,誰可以擔(dān)任尚宮之職?”
左尚宮道:“回娘娘,四人各有千秋,奴婢分不出高下來。李司制有管理之才,處事圓滑,擅長協(xié)調(diào)各宮關(guān)系;楊司寶手藝精湛,制釵做環(huán)的手藝無人能比;許司彩能得太后娘娘的喜歡,自然也有其過人之處;何司織則處事果敢機(jī)敏、為人公道,兼有李司制的處事圓滑和楊司寶的手藝精湛。該由誰繼任尚功局尚宮之職,自然該由娘娘圣奪。”
她這話雖然聽起來好像對誰都是夸贊,對誰都不偏心,但多多少少還是能聽出點偏差,她是更傾向于何司織。
擔(dān)任尚宮一職,不是手藝精湛或者管理才能就夠的,須得二者兼有之,有管理之才才知道怎么管理尚功局上下幾百人,而手藝精湛才能讓尚功局上下服氣。
但是尚功局四司,向來是司制司和司寶司的地位要高過司彩司和司織司,以往的歷任尚宮也都是從司制司和司寶司產(chǎn)生。當(dāng)然,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何司織跟椒蘭宮走得有點近,這讓姜鈺不喜。
事實上來說,現(xiàn)在眼前的這位左尚宮對椒蘭宮也是很有好感的——孟萱玉善于拉攏人心,她自進(jìn)宮以來從沒管過后宮,但卻能讓后宮宮人自上到下人人都說她一聲好。她說話,六宮局的人都愿意聽上一二句。
所以有時候?qū)m人有了糾紛,還喜歡跑到椒蘭宮去請孟萱玉裁斷。
這一點上,以前的孟蘅玉就比不上她了。孟蘅玉在后宮不說人見人憎吧,那也是讓人人都敬而遠(yuǎn)之。
姜鈺沒有多說話,對左尚宮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左尚宮臉上不動聲色,也并沒有替何司織多說話,站起來躬身道了聲是,然后退下去了。
在她看來,這四人當(dāng)中的確是何司織是最適合擔(dān)任尚宮的人選,但是她也并不想因為何司織再陷進(jìn)后宮這趟水里。她就要出宮了奉養(yǎng)天年,宮里以后的事情也都跟她無關(guān),她何須管這么多。
何司織能不能坐上尚宮的位置,就看她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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