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問道:“裴先生,你在這兒是什么職務(wù)?”
裴柏頸道:“蒙陛下抬愛,我眼下是右象牙將軍。”
形骸奇道:“這官職很高么?”
裴柏頸笑道:“還算過得去。”
宇恒道:“他是帝國五位上將之一,可統(tǒng)兵十萬,獨當(dāng)一面。”
形骸喜道:“我就知道裴先生定然了不起,你這般才德出眾之輩,到哪兒都必受重用。戴殺敵大哥呢?孟如令姐姐呢?”
裴柏頸道:“老大他是左象牙將軍,如令姑娘是右巫師,與恒宇大人官階相同。”
恒宇嘆道:“如令她性子不穩(wěn),不然以她仙法造詣,我情愿退居她之后。”
裴柏頸道:“大人莫要謙虛,您德高望重,年資長遠,如令她如何能與您相比...”
恒宇道:“你是說我老?”
裴柏頸渾身巨震,深吸一口氣,忙道:“您聽差了,我是說您....德才并厚,修為高深。”
恒宇這才點了點頭。
形骸心想:“恒宇與孟如令皆是道術(shù)士么?可聽她所言,似乎她們練得是仙法。”龍火貴族所學(xué)“法學(xué)”又分“道法”、“仙法”,兩者差異可謂極小,又可謂極大。若將道法練到極致,可臨近仙法之威,而仙法種種巧妙之處,又絕非道法可比。道術(shù)士畢生修煉,對“悟道成仙”夢寐以求,當(dāng)世的龍火貴族之中,唯有圣蓮女皇與孟輕囈真正踏入仙法境界。
來到山后,見是一片肥沃草地,陽光充足,水土適宜,與山前的硬土地大相徑庭。燭九命族人暫駐扎在此。
恒宇問道:“燭九族長,你是想隨我去見陛下呢?還是在此暫且停留修養(yǎng)?”
燭九忙道:“我此來是求與陛下結(jié)盟,若陛下離得不遠,我自當(dāng)前去拜見。”
恒宇沉吟道:“結(jié)盟?”
燭九道:“不錯,如今陛下占據(jù)草原東北,而我沃谷族一貫在草原西南,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又是近鄰,更該....”
恒宇與裴柏頸對視一眼,裴柏頸笑道:“燭九小兄弟,這些話該對陛下說,你很快就會遇上他了。”
燭九、形骸想起要見到這位威名鼎盛的“北牛”,不免大感緊張。形骸問道:“陛下他就在近處?”
恒宇道:“陛下喜愛巡游,居無定所,這些時日恰好就住在臨近城中。”
形骸暗中嘀咕:“君為江山之重,當(dāng)穩(wěn)如泰山,豈能隨心所欲的亂跑?”
燭九下定決心,道:“既然如此,還請大人速速帶我去見他。”
恒宇仔細凝視燭九,嘆了口氣,道:“小兄弟,我總覺得你太過年輕,如此去見陛下,未免不妥。”
燭九心想:“莫非北牛也是青面獠牙的妖魔?”朝恒宇拱手道:“我為族中民眾請愿,只要陛下愿意見我,我絕不會推辭。”這句話以退為進,想試探北牛對沃谷族心意。
恒宇道:“那就走吧。”
離了那山谷草地,形骸見到山下仍有大營,其中士兵成千上萬,這地方說冷不冷,說暖不暖,駐軍住處也甚是艱苦。形骸心想:”看來熔巖老道興風(fēng)作浪,他們也有所察覺,莫非北牛就是為此而來?”心下希望大增。
來到一座有城墻的城市,恒宇命人開門,形骸見這城中百姓高大武勇,穿著厚衣,留著長發(fā),蓄著厚厚的胡子,屋子造的頗為嚴(yán)實。四處守備并不嚴(yán)密,不似是皇帝行宮所在。
前方有一間大木屋,上下兩層,長寬皆有十丈,四人走入其中,四壁火把照耀,大廳中正坐著五人,形骸認得其中一個粗獷偉岸的光頭漢子,正是那位“老大”戴殺敵。
在戴殺敵身邊,五人正中,一白須白發(fā),長發(fā)披肩、雄壯如牛的老者正襟危坐,他身穿褐色薄衫,穿獸毛長靴,一雙灰白眼睛,如利刃般朝形骸等人看來。
戴殺敵笑道:“天鵝老弟,聽說你與元族人交過手了?“
裴柏頸、恒宇也不跪拜,只朝那老者鞠躬行禮。形骸、燭九有樣學(xué)樣,等著恒宇開口。
恒宇道:“那四人太過無禮,天鵝只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
一雙眼如鷹,身形消瘦的漢子指著形骸、燭九,問道:“他們是誰?”
恒宇指著燭九道:“是沃谷族的大族長,前來提議結(jié)盟的。”
另一個樣貌出眾,強壯精神的漢子笑道:“看著像個姑娘家,真是俊到極點。”
那消瘦漢子看著形骸,道:“此人也是沃谷族的?”
裴柏頸微微猶豫,道:“實不相瞞,他是龍火天國之人。”
眾漢子皆登時露出敵意,消瘦漢子更是怒道:“既然如此,為何引他到這兒來?又為何不殺了他?”
裴柏頸道:“龍火貴族并非全是壞人。”
消瘦漢子森然道:“然而這些年死在純火寺手上的靈陽仙,數(shù)目可委實不小。”
裴柏頸嘆道:“此事不可一概而論,這少年對我與戴殺敵大哥有恩,還請陛下網(wǎng)開一面。”
戴殺敵登時想了起來,朗聲道:“是了,你是...那個西海的少年?”
形骸喜道:“戴大哥,虧你還記得我。我叫孟行海。”
恒宇問道:“如令妹妹呢?”
戴殺敵道:“她鉆在此地的書房中,只怕一天一夜都未必會出門。”
恒宇搖頭苦笑,走到北牛身邊,輕聲說了兩句話。這皇帝雖然強壯,可看似極為老邁,又有些遲鈍麻木,聞言不吭一聲。
恒宇道:“燭九,你說吧。”
燭九深深鞠躬,大聲道:“陛下,我等沃谷族民,世代居于草原全境,近些年來,因敬畏陛下威嚴(yán),遷移至草原西南,族中百姓,皆對陛下甚是欽佩信服。如今草原西面,元族人忽然大舉興兵,肆意破壞,殘殺我族中百姓,令得我等流離失所.....”
她聽聞北牛是個爽直漢子,來時路上已經(jīng)將勸說辭令設(shè)想周全,打算直截了當(dāng),坦誠相告,并無遮掩客套。她說起草原局勢,說起自身處境,再說己方意圖,結(jié)盟后的諸般好處。她書讀的不少,思維敏捷,加上語氣誠懇,這一番話不卑不亢,誠懇準(zhǔn)確,說來頗為動人。
形骸暗暗點頭:“這北牛只要聽得懂,多半會有結(jié)盟之意。”
只聽北牛道:“我不喜歡這小子。”
燭九聞言大驚,身子僵硬,一時間進退兩難。
北牛站起身,形骸這才發(fā)現(xiàn)此人個子極高,比戴殺敵還高了半個頭,立于燭九面前,仿佛鐵塔似的。
燭九正感驚駭,北牛忽然一拳打在燭九腹部,燭九人浮在空中,哇地一口,吐出口水血液,混在一塊兒,落在地上。
形骸大怒,喝道:“你....”但往周圍瞧去,見戴殺敵、裴柏頸等人靜靜看著,并無勸阻之意,他心中驚訝,于是咬牙忍耐。
燭九支起身子,北牛指了指自己,道:“你這孬種,小狗、兔兒爺,小娘們兒,沃谷族的懦夫,只會挨打,不會還手么?”
燭九惱了,向北牛打了一拳,正中胸膛,他悶哼一聲,手骨劇痛,險些折斷。北牛冷笑,又一拳打中燭九下巴,燭九人在空中翻了個圈,整個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他暈了過去,但北牛手指一點,將燭九點醒,燭九剛一睜眼,北牛舉起西瓜般的拳頭,打在燭九左眼、鼻子嘴唇上,燭九滿臉是血,從俯躺變作仰躺。
北牛漠然吐了口痰,落在燭九額頭,道:“滾出去,不然我打死你。”
燭九躺了一會兒,翻身而起,搖了搖頭,腦中嗡嗡作響,卻出現(xiàn)了魁京、形骸的影子,他摸摸腫起的、破裂的嘴唇,喊了一聲,朝北牛撲去,狠狠兩拳打出。
北牛受了兩拳,怒吼一聲,再出三拳,燭九渾身骨頭劇痛,再度趴下。北牛道:“看來你真想尋死!”他若想殺燭九,燭九早死了十次,至少也得傷的無法起身,但燭九雖傷勢沉重,肋骨松動,仍再一次爬了起來,這一回他將龍火功運到極致,渾身水流旋轉(zhuǎn)。
北牛抓住燭九纖細的胳膊,高舉過頭,往地上一砸,轟地一聲,地面碎裂。燭九鮮血狂噴,視線模糊,身上再無半點力氣,但他身子抖動,似在找爬起來的法子。
形骸捏緊拳頭,雙目似在噴火,但仍忍住不動手。
終于,他如融化的雪人般站直身軀,身上的血似軀體冰雪消融般流淌。
北牛指了指屋外,道:“滾!”
燭九搖了搖頭,眼神有微弱的光芒,仿佛臨死前的倔強,一步步向北牛走去。
北牛突然哈哈大笑,戴殺敵、裴柏頸、鷹眼漢子、英俊漢子、勇猛漢子都隨之大笑起來,恒宇啐了一聲,但也露出微笑。形骸知道燭九已然過關(guān),心疼之余,不禁替他拍手喝彩。
北牛止住笑容,手指一點,金光罩住燭九,燭九只覺內(nèi)力流轉(zhuǎn),疼痛頓消。北牛道:“好漢子,我喜歡你。”
燭九大叫一聲,趁著身上有力氣,終于一拳打在北牛臉上,但北牛皮粗肉厚,渾不在意,只說道:“從此以后,你在草原西南,我在草原東北,只要我活著一天,你活著一天,咱們就是好兄弟,好朋友,好盟國,誰欺負你,就是招惹我。”說罷將燭九一拋,燭九如被一塊無形的飛毯托著,穩(wěn)穩(wěn)落在形骸懷中。形骸忙擠出鮮血,化作療傷水,灌入燭九嘴里。
北牛又道:“燭九的敵人在哪兒?”
恒宇閉目道:“在邊境的白熊山南邊,似乎不敢越界,約莫十五萬大軍。”
北牛道:“咱們有多少好漢?”
恒宇道:“差不多一萬人。”
北牛眼神變得熾熱、豪邁,喜悅,憤怒,威嚴(yán)的令人不敢直視,他道:“都叫上,找那群懦夫,去給燭九兄弟的族人報仇。”
戴殺敵、裴柏頸等五上將更不多問,皆吼了一聲,跟在北牛身后,推開門,走向天地,形骸看著這六人,似覺得這六人邁步之際,連草原與雪山都被他們的氣勢所震懾,飛禽走獸皆往遠處逃散。
恒宇只輕輕嘆了口氣,似在擔(dān)憂,但形骸知道她擔(dān)憂的并非北牛,而是北牛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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