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形骸感到懷中的女子一動,他忽然想道:“我已有了夢兒,為何又與她如此?錯了,錯了!大錯特錯!她為何要這般待我?我今后又該如何待她?”
恒宇柔軟的身子離開了他,形骸注視她,那張秀美的臉上平淡而鎮定,她將寬大的衣物罩住了她誘人的軀體,扎緊束帶,恢復圣潔而遙遠的模樣,仿佛之前的纏綿不過是吃了頓飯,握了握手,或是喝了杯茶一般。
真是荒謬極了,這兒是古老死寂、腐朽可怖的陵墓,她是形骸初遇不久的敵人,兩人身上都受了重傷,剛剛卻熱烈的索求彼此,纏綿糾葛,宛如一體。
形骸開始穿衣,發覺傷勢已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問道:“你替我治了傷?”
恒宇道:“這是我新學的法術,一直想試上一試,但如今才碰上對的人。”
形骸暗忖:“這法術當真邪門,竟通過這等行徑療傷?”又問道:“你今后還會如此為人治傷么?”
恒宇笑道:“你吃醋了?”
形骸生硬地說道:“我只是不忍你走上邪路。”
恒宇嘆道:“你以為我會隨意陪男人同眠?我是靈陽仙,是猛犸帝國的左巫師,是眾部落的圣女與主宰,自從我第二任丈夫死后,我再沒青睞過任何男人。”
形骸遲疑片刻,道:“我該如何報答你?”
恒宇反問道:“報答?”
形骸道:“男女相處,待之以禮,我先前如此對你,實已算得非禮,故而對不起你。”
恒宇低頭沉思,道:“你立即隨我回猛犸帝國,從此成為我的丈夫,成為我帝國的保衛者。”
形骸心頭一震,答道:“我絕不會背叛龍國,也不會不會離開我心愛的姑娘!”
恒宇似早料到此節,聳了聳肩,道:“那就不用報答,我什么都不要。”
形骸茫然若失,面對恒宇,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恒宇道:“這實算不得什么大事。你有過女人,我有過男人,都非頭一遭。你方才很舒服,我也很盡興,你做的委實不壞。”
形骸正色道:“繁衍結合乃是男女之間最要緊,最重大之事,如何能能就這么算了?”
恒宇突然哈哈笑道:“你們龍國男人當真迂腐至極!還是說唯獨你是個傻瓜?這樣的勾當,舉世每天皆發生億萬次,是天地間最尋常不過,如吃喝拉撒般的小事,做過了就做過了,何必糾結不放?”
形骸甚是不快,道:“這與吃喝拉撒不同,乃是結下姻緣,有了牽扯!”
恒宇道:“那你來猛犸國,叛了神龍騎,替我同胞復仇。”
形骸果斷答道:“萬萬不可!”
恒宇吻了吻形骸,道:“那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形骸急忙拉住恒宇小手,恒宇身子微顫,但很快手變得沉穩冰冷,形骸感受她手上傳來的真氣,似乎她的傷也已痊愈。難道冥火與陽火間有這般微妙效用么?
恒宇不愿再提此事,形骸縱然對她內疚,但念及孟輕囈,便將那情緒深深埋藏起來。
恒宇道:“我非將這墓中的法術學會不可。”
形骸默然少時,道:“若對我龍國不利,我不會坐視不理。”
恒宇道:“你會殺了我么?”
形骸搖頭道:“不會。”
恒宇微笑道:“那不就結了?難不成你要將我俘虜,讓我做你的奴隸?”
形骸嘆道:“霸道猖狂,強人所難。”
恒宇眸光流轉,回敬道:“蒙昧愚鈍,不知好歹。”
先前兩人爭執時,曾以此責備對方,但眼下語氣中卻唯有親密之意。
陵墓中仍有怨靈,兩人不再分心,專注對付,一路闖關殺出,沿階梯向上,來到陵墓深處,驀然間,風吹起恒宇秀發,陰氣森重,但也有外界的氣息。
形骸奇道:“咱們怎地出來了?”
恒宇道:“上去瞧瞧!”
果然,沿石階繼續前行,見一扇厚重木門,開了半分,被墻般的樹枝擋住,新風就是從樹枝縫隙中透過的。
恒宇施展了個仙法,金光隨風,將樹枝劈開。形骸見這樹墻極厚,恒宇的金風當真鋒銳無比,贊嘆道:“靈陽仙的仙法,果然妙不可言。”
恒宇皺眉道:“你這自大狂也會夸人?”
形骸道:“誰說我自大了?我一貫以誠待人而已,你這法術確實了不起。”
恒宇忽然笑道:“是啦,你平時一定怕老婆,我和你那樣之后,你才會討好我,贊美我。”
形骸惱道:“你不是說不提此節了么?”
恒宇嘆道:“你其實說的不錯,男女之歡,非同小可。你對我有親近之情,我何嘗不被你吸引?偏偏你又不肯隨我遠去。”
形骸想說:“那就留下來,陪在我身邊。”但深知這是在害她,令她陷于絕境中,只得將這句話勉力忍住。
他們所在之處是一座花園,但目光所及,不是白花就是黑花,樹木介于枯萎與茂盛之間,樹干囊腫丑陋,樹枝如尸骨手臂,空中無云,陽光慘白,一切都似蒙著灰塵。
形骸只覺心情憂郁沮喪,寒氣直往骨骼臟腑鉆去,又能時刻聽到催人發狂的囈語,風聲中夾雜幽怨哭泣,愈發響亮,四處回蕩。
這花園是極純粹陰影境地,只怕也有千年之久,無法輕易驅散。這兒的靈木吸收了太多冤魂,顯得受盡了詛咒。
恒宇指著左首,道:“看那兒!一間小屋!”
那小屋上長滿白花,一朵朵仿佛骷髏的臉。所用木材已經發黑,但造型仍甚是精致,好似巧妙布置的花籃,卻用來悼念死去的人。
形骸道:“那法術就在這小屋中?”
恒宇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要怎樣?”
形骸嘆道:“你能學,我就不能學么?你們靈陽仙總不見到非要獨占此法?”
恒宇道:“神龍騎學不會真正的仙法。”
形骸道:“不,只是比靈陽仙學起來艱難,但圣蓮女皇與輕囈公主是會仙法的。”
恒宇道:“咱們兩人不如在這兒做個約定,你說如何?”
形骸問道:“什么約定?”
恒宇道:“我不許用這仙法害龍火國的人,你也不許用這仙法對付我猛犸國。”
形骸笑道:“很好,那就一言為定,童叟無欺,公平買賣。”
兩人于是各自發誓,皆用立誓之法纏繞彼此經脈,防止違背。隨后,形骸護在恒宇之前,推門而入。
屋子不大,陰森得鉆心刻骨,形骸眼中布滿黑點,宛如空氣中充斥霉斑,但仔細一擦眼,一切又平常無異。
他心中一動,生成魂水,見正中一張大床上坐著兩人,那兩人形影模糊,甚至并非幽靈,而是過往的殘影。
恒宇早有防備,也從懷中取出魂水來喝下,瞧見那殘影,說道:“你能看見么?”
形骸答道:“能,此地過往定然發生了極重要之事,床上這兩人間定有人喪命。”
恒宇點頭道:“遁入天脈法則,試試運氣吧,那法術準藏在這兒的某處。你知道天脈法則么?”
形骸眉頭一揚,道:“實不相瞞,我還認識織網仙子呢。”
恒宇笑著說道:“你自高自大,倒也罷了,可別在我面前吹牛。”
形骸想道:“這怎是吹牛?”但恒宇已閉目入定,他也立即全神貫注,感悟天脈法則。
他聽見一聲遙遠的抽泣聲,腦中浮現出鮮活的景象。他仍在這屋子里,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家具,地面,以及那張大床,也看清了床邊坐著那兩人是一男一女。
女子甚是美麗,似在三十歲左右。男的樣貌年輕,形骸心中一凜,認得此人似乎是侯億耳,但這景象中的他青春年少,最多不過二十六歲年紀。他一開始以為認錯了人,但聽此人說話,確確實實為侯億耳的口吻,連他說話時的習慣也變化不大。
星知釋者影火功至第九層,至五千歲才近大限。侯億耳影火在第六層,雖遠不及星知,聽說總能活上八百年以上。看來這墓地原先并非墓地,而是侯億耳與那女子隱居之所。
侯億耳跪在那美麗女子面前哭泣,道:“娘,娘,我我實在是個一事無成的的窩囊廢!”
那女子嘆道:“孩兒,天命如此,在我心中,你總是我的好兒子。”
侯億耳喃喃道:“你總說我是好兒子,好兒子。可我造反不成,被青國人打的一敗涂地,現在現在妻離子散,走投無路了。他們遲早會找到這兒來。娘,我做什么都不成,委實愧對于您一番教導。”
那女子搖頭道:“放心,放心,此地甚是隱秘,他們如何能找的過來?”
侯億耳稍稍放心了些,道:“娘,我今后該怎么做?”
女子眼中愛憐無限,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在我這山莊中避避風頭,等風頭一過,自有東山再起之時。我就說你娶得那女子是個禍胎,你偏偏要一意孤行,唉,孩兒,從今往后,你可得聽娘的話了。”
侯億耳垂首不語,眼中閃著不祥的光芒。女子沒瞧出來,起身在屋中踱步。
侯億耳道:“娘,有一件事,我想問您。我妻子藏身之處,唯有我與您二人知道,可為何青國士兵會突然找上門,將她們捉住?”
女子身軀一顫,驀然回頭,強笑道:“你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侯億耳呼吸急促,語氣有些惱恨,道:“我意思很明白了,娘,當初您對這兒媳婦很是喜歡,還是你撮合我與她成婚。但后來您卻對她生出不滿,甚至反目成仇。您恨她入骨,這才假意托人收留咱倆,又將她下落告訴了青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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