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玫瑰得了消息,勃然大怒,罵道:“裴玲瓏為何會跑到雷城去?”
木菀心道:“似乎他本是風圣鳳顏堂的刺客,想要獻給你一份大禮。”
玫瑰怒道:“自不量力的蠢貨!他好好躲在后方,何必前去送命?”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裴謀建來信寫道:“家門不幸,連逢厄運,但事不過三,殿下何時有閑,再來一聚?”
其時,世間謠言四起,說玫瑰克夫,玫瑰生怕再出慘劇,于是回信道:“敵寇未滅,連喪愛侶,請恕我暫且不愿成婚。但既然早已有約,今后絕無反悔。”
裴謀建知道她言下之意,已決定登基之前再不求婚嫁,倒也不敢逼迫,如此一來,孟家、裴家算結下深仇大恨,他派遣船艦,順流而下,攻打孟家其余各處省州。
玫瑰本想集結兵馬攻打雷城,誰知后方忽遭離落國偷襲,敵人兵法精妙,游擊作戰,也不攻占城池,只是大肆劫掠財富糧草。離落國是孟家盟友,但離地母島隔著萬里,玫瑰萬料不到他們竟繞開了露夏王朝,萬里馳援而來。
與此同時,東南處息家、辛家、威家聯手造反,推舉另一位龍火貴族為女皇,說是圣蓮的又一私生女,國號青蓮。玫瑰心想:“不知這青蓮是真是假?這三家或許是不滿受我怠慢,這才起兵報復,就像嬰兒吵著要吃喝又或者他們真是可憐那小姑娘,想要助她奪回利益?”
但不管是何緣由,趁著敵人聲勢未盛,她只能及早將其撲滅。
于是她兵分四路,親率三十萬大軍去征討青蓮女皇另派二十萬大軍圍剿離落國蠻子派二十萬大軍駐守幽州,以防其余變亂再派三十萬大軍防備孟行海。
天下本已群雄割據,四分五裂,隨著時間推移,更是戰火四起,狼煙漫天。孟家與裴家斗,拜家與裴家斗,藏家與拜家斗,孟家與藏家斗。其余六小士族也時不時有梟雄出頭,意欲建奪天之功。這一年之內,世間沒一天太平。
形骸統領一支軍團,出雷城征戰,每一仗他都故伎重演,夜間刺殺敵人主帥,隨后施展“隱士出山陣”,大軍趁亂突襲。藏家、裴家對他意圖心知肚明,但無論如何嚴防死守,甚至布下天羅地網,想要反捉此人,形骸總能得手后全身而退。
他屢戰屢勝,連克藏家三大軍團,奪了整整兩省。此事傳開,舉世震動,驚訝于形骸的戰功,孟家及其盟友歡欣鼓舞,不遺余力的傳頌形骸功德。藏、裴二家恨透了形骸,罵他:“下流無恥,卑鄙小人,全無統兵作戰的本事,只會雞鳴狗盜的伎倆。”
形骸深知他們沒有罵錯,自己確實不會帶兵打仗,也確實只會這不上臺面的一招。他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只盼夢兒能盡早破解鴻鈞陣之謎。
為何這么久了,她仍沒有解開其中奧秘?他殺戮之余,不免擔憂孟輕囈的安危,甚至懷疑她在陣中發了瘋,更怕她遭遇了不測。
好在孟輕囈仍時不時命孟六爻、白雪兒傳達意圖,她即使分心二用,仍然足智多謀,縱然受多方圍攻,皇城始終固若金湯,與敵人有來有回。
皇城以南,在孟家的領地,裴家仗著巨艦鐵船,炮火猛烈,起初勢如破竹,連奪三省,孟家勢力岌岌可危。
隨后,海法神道教盡遣精英相助,道術士受到重視,英雄輩出。有一位原先名不見經傳的道術士動用鴻鈞逝水,集合數十人之力施法,造成烈焰天降,雷電清掃,轟擊戰場,城墻損毀而田地焚燒,大片大片村鎮化為灰燼,千人、萬人家園毀滅,顛沛流離。
他們手段殘酷,卻也有效,在汴州一戰,那位叫青衣雅士的道人帶領百余道術士,布下陣法,掀起巨浪,摧毀了裴家數十艘船艦,隨后又放火燒船,裴家大敗,就此撤走。孟家大軍一鼓作氣,奪回了失地。
江山一片血腥,乾坤各處火海,短短一年,已有數十萬人喪命。
局面陷入混亂,但似乎又與最初并無差異。孟家占據南方與皇城,拜家按兵不動,裴家重整旗鼓,藏家逐漸消除了后方隱患,回過身來,劍指皇城。
這天夜里,豐城之內,上下如臨大敵。
藏風宣、藏高詠、藏秋陽、藏善、藏容五兄弟住在一翡翠鑄造的大屋之中,但每個人都無片刻放松。他們都已經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
三天前,風圣鳳顏堂的掮客賣來消息:孟行海的軍團已攻破雁蕩縣,目標轉為豐城。
豐城城如其名,乃是蛇省中最大的糧倉,也是風水奇佳,龍脈通靈的要地。一旦孟行海攻占了豐城,進一步就可奪得蛇河堤壩,再往前行,藏家的幽州根據地就將暴露在他劍鋒之內。
豐城中聚集了十五萬兵馬,孟行海的軍團數目約為八萬,且守軍比敵軍更為精銳,但這些比較并無意義,一旦軍中首領被殺,他們仍將兵敗如山倒。
藏風宣等人曾商量過該如何對付這刺客,他們決定賭一賭。今夜,這大宅中高手云集,百來人各個兒皆是龍火功第四層之上的好手,且全穿著露夏王朝所制的華亭戰甲。而這翡翠宅子看似奢靡,其實另有用處:這是一處鴻鈞逝水,能夠抑制孟行海的道法。
只要孟行海敢來,他們就與他拼了。
經過這一年無休止的苦戰,藏風宣自覺武功又有進展,加上所穿華亭戰甲,身手已與上次被孟行海追殺時大不相同,而四位與他形影不離,出生入死的兄弟同時在場,五人合力,即使當年的沉折師父親至,也未必能輕易勝得了他們。
更何況他們軍團的所有悍將高手都守候在此,磨刀霍霍。這一陣仗,前所未有,料想孟行海也抵擋不住。
此人連續得手十次,在他心中,定然早已將這刺殺行徑視作兒戲,決計料不到會遭遇史無前例、無堅不摧的圍攻。
這一次,藏風宣要將前仇舊恨一起清算,他心想:“我非但要殺了孟行海,更要將他的腦袋送回雷城,讓孟家嚇破了膽,哭瞎了眼!”
自從仗開打以來,孟行海想要殺的人,絕無幸免,更無活口親眼見到他如何殺人,因此他的功夫究竟怎樣,眾說紛紜。即使風圣鳳顏堂的掮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甚至盼著能見到這位天下第一刺客施展技藝,大開眼界,只是此人怕死,思來想去,唯有作罷。
藏風宣是見過形骸劍法的。
一年之前,他們眾人合力與形骸相斗,藏風宣手握神器“鳴崖斧”,但形骸一人變作七十二個幻影,委實難辨真偽,令人眼花繚亂,隨后更一劍破了藏風宣的大旋風,將他擊敗,甚至連玫瑰殿下都不是他的對手,所有絕技都被形骸輕易擋下。
以此為據,藏風宣料定此人功夫與沉折師父在伯仲之間,那么,如今一戰,如果藏風宣他們不犯錯,就是孟行海喪命之時。
聽說孟行海總是子夜左右到來,算算時辰,已經差不多了。
他道:“大伙兒都埋伏好了,輕聲呼吸!”
這大堂是精心設計過的,多有暗門,可供伏兵潛藏,且長寬皆有二十丈,打斗起來,無論單挑混戰,皆不嫌擁擠。
師兄弟五人坐定,目光時不時望向各處。
忽然間,有金色輕風飄入屋內,那金影凝聚成人,藏風宣渾身顫栗,霎時掌心全是冷汗,緊緊攥住鳴崖斧,他道:“孟行海!你怎么進來的?”
形骸看看他五人,又看看四面墻壁,道:“這地方有抑制融融功之效,你們早有防備了?”
藏風宣喝道:“孟行海,你接二連三,以無恥低賤之法,害我藏家英雄,我等早就想拿你!”
形骸不答,身軀一動,從藏秋陽身邊走過,藏秋陽險些一劍斬過去,但藏風宣急道:“后退!”五人并肩而立,兵刃對準形骸。
形骸走到藏家金字旗前,雙目凝視許久,道:“這旗幟很舊了,是你們從離落國帶回來的?”
藏風宣登時想起在樹海國中的那場大敗,那落地的旗幟,以及那個將旗幟扶起的、英勇無畏的身影。從那天起,只要他行軍打仗,就一直將這旗帶在身邊,以此激勵自己視死如歸,為藏家榮耀,為師父的恩情而戰。
五人熱血沸騰,齊聲喊道:“離這旗遠點!你這卑鄙小人不配碰它!”
形骸搖了搖頭,縮回手來,苦笑道:“龍國仍需要你們,他們會竭力避免內亂。放心,藏家會保護你們的。”
藏風宣耳朵“嗡”地一聲,他與其余四人互相張望,從對方眼中瞧見了迷茫。這句話是師父臨失蹤前對他們所說,藏風宣永世難忘,為何此人竟能說得一字不差?
形骸又道:“我已活不成了,接連惡戰,傷了我的臟腑,無可挽救。諸位,后會無期,祝你們一路平安。”
藏風宣大聲道:“你這這混賬,你怎地知道?你從當時幸存的兄弟口中逼問出來的?”
形骸再度搖頭,他道:“我就在場,是我親眼所見,親口所說,我完成了師兄所托,因而問心無愧。”
他取出一木面罩,戴在臉上,于是他形貌劇變,成了藏風宣他們多年來感恩戴德、日思夜想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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