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漸漸消氣,道:“你這些天身在何處?我徒媳婦兒好生擔(dān)心你。”
利歌自也懷念辛瑞,歉然道:“我忙于追查瘋魔病來歷,無暇返回客棧,相助大伙兒。”
形骸奇道:“你也在查?查出什么了?”
利歌道:“我查出墨鬼教幕后人物,那人物對瘋魔靈所知非少,一切癥結(jié)皆在陰間一瘋魔院中。”
形骸笑道:“不錯,此節(jié)我也知道,我來此正是為找到前往瘋魔院的法子。”
利歌答道:“那法子我已從墨鬼三老中的殘碑口中問出了個大概。而先前師父那一劍毀了此府,卻誤打誤撞,露出下方一暗室,其中有髓行的秘藏手記。”
形骸不禁欣慰,道:“總算沒白來一趟。”又心想:“為何突然之間,青陽劍威力大增?”回想交戰(zhàn)情形,登時想通當(dāng)時青陽劍掉落在那黑龍法陣中,被暗影籠罩,或許無意間觸發(fā)法陣,與妖界貫通,令此劍還復(fù)本能。
念及于此,他又不免擔(dān)心:“若真是這樣,這劍此刻非常危險,我稍不留神,便會被它奪走身軀,反而被劍奴役。”
利歌取出一本厚厚的書冊,封皮上是一少女大大的腦袋,筆法精妙,畫風(fēng)卻令人異常驚懼,仿佛作畫者發(fā)瘋了,將心中的扭曲、瘋狂、無助、痛苦皆表現(xiàn)于那少女臉上。
形骸道:“這女子是髓行?”
利歌點頭道:“正是她。”
形骸又道:“為何她與慧彼明長得如此相像?”
利歌苦笑道:“真的?我并未見過慧彼明本尊,不過這書冊中自有解答。”
他翻開書冊,念道:“我本名為慧月晴,投入主人教中,獲賜一名,曰髓行。”
形骸一凜,道:“慧彼明,慧月晴,她們莫非頗有淵源?”
利歌神色同情,又念道:“教中另有姐妹,為慧彼明、喬庭深等,余人未獲賜姓,連妹妹亦未有此殊榮,我獨守恩寵。”
形骸道:“慧彼明實則是髓行的妹妹?”
利歌道:“接下來還有:至我十四歲時,主人對我施加刑罰,以刀刃割我肌膚,毀我容貌,煉我軀體、辱我心智,令我體會絕望,墜入瘋狂。原來那賜姓并非恩寵,而是咒印。那咒印令我陷入無盡痛苦中,意欲泯滅我魂魄,使我淪為空殼,對拜登忠心不二,對主人死心塌地。我成了扭曲、畸形的怪物,任何見了我形貌者,皆會被生生嚇?biāo)馈!?br />
形骸大怒,道:“笑屠好生殘忍。慧彼明是活人,這髓行原本定然也是活人,竟被他逼迫成了瘋魔靈?”
利歌搖頭道:“對死亡巨巫而言,凡人比螞蟻還微小,豈會有絲毫憐憫?”
髓行繼續(xù)寫道:“但主人大大的失算了,因為龍蜒,我的新主人,在我最苦難無助之時,找到了我。他用甜美、溫馨的語言撫慰我,消除我的疼痛,助我變得堅定、沉穩(wěn),使我熬過了煎熬,恢復(fù)了清醒,銘記起自己是誰,并暗中重塑了原本的樣貌。縱然如此,過往的慘痛、仇恨,絕不會消除。我再也回不到過去,當(dāng)我對照鏡子時,依舊見到的是那丑陋的怪胎。我的心已然異變,我的形只不過是幻影。
我只渴望復(fù)仇,但龍蜒主人勸我耐心,他一直有一計策,只是在等待合適的人選,付諸實施。在那之前,他命我解開瘋魔院的秘密。
瘋魔院遠(yuǎn)比任何人想象中古老,尸首法王向拜登提議創(chuàng)立瘋魔院,其實那不過是謊言。他選中的地方是一處古老寺院的遺址,那遺址里,瘋魔陣本就存在。尸首法王捕捉瘋魔靈,并非是為了領(lǐng)悟笑屠的思緒,而是為了鉆研那本已存在了萬年的遠(yuǎn)古奧秘。”
形骸道:“尸首法王?慧彼明說是此人一手造成了如今的瘋魔病,看來并非如此。他只不過是將真正的瘋魔病發(fā)掘出世。”
利歌往下念:“拜登雖是活尸,但前世與這瘋魔院也有極深的淵源,他本是一神通廣大的靈陽仙,這位靈陽仙發(fā)現(xiàn)了一類疾病,叫做血魔變,亦是今世俗稱的尖牙病。那是他在陰影境地中,令一生者女子與亡者結(jié)合時觸發(fā)而得。這血魔變或許正是瘋魔病從亡者身上傳給生者時發(fā)生的變數(shù),只是其效遠(yuǎn)不及瘋魔病對亡者效用那般猛烈,那般致命。”
讀到此處,利歌顫抖的厲害,碧飛勸道:“法王,這髓行所說未必是對的。”
利歌喃喃道:“但參昂說這尖牙病源自遺愿迷宮,并非是瘋魔病,兩者各執(zhí)己見,截然不同。”
形骸道:“徒兒,這疑難在咱們道術(shù)士考古者那里,叫做源深之兆。若參昂說的不錯,而這髓行也非胡言亂語,那意味著無論是這血魔變,還是瘋魔病,其本源還要更往前追溯才行。”
利歌暗忖:“不錯,參昂說的是血佛經(jīng)源自遺愿迷宮。或許靈陽仙拜登得到了血佛經(jīng),再與血魔變互相參照,終于創(chuàng)造出了我的前世,那撕裂血魔。”
他并不指望能在瘋魔院中找到起源,但至少他離真相又近了一大步。
髓行寫道:“拜登擊敗尸首法王后,見到瘋魔陣,似想起了些許前世記憶,他摘抄尸首法王遺書,暗中鉆研。我將此事稟告笑屠,笑屠于是對我更為信任,并將拜登放逐至上界,令他遠(yuǎn)離了自己的帝國。而我則并不受制,可以自由越過陰陽界限,正如我那如日中天的妹妹慧彼明一般。
我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進(jìn)入了瘋魔院,院中依舊瘋魔無數(shù),但我偽裝成瘋魔,九死一生地通過其間。是啊,笑屠許多年前對我的摧殘折磨,如今卻有意想不到的好處。瘋魔們居然以為我是同類,而我憑此便利,恰好能夠貫徹龍蜒主人的意圖,實現(xiàn)我的復(fù)仇。
我并非亡者,仍算是半個生者,卻又并非鬼裔、并非活尸,只是個不死不活的怪物。我發(fā)現(xiàn)瘋魔靈中,亦有清醒者,喚作醒魔靈,或許能為我所用。因為他們對我魂魄興趣不大,并非定要吞吃,也吃膩了瘋魔院中瘋魔的魂魄,我許諾他們,會為他們找到脫身之法,到陰影境地中飽餐一頓。
我又在瘋魔院中意外地找到一生者,此人是一龍火貴族,叫做斷聲,居然也未死于瘋魔陣,而是在這廢墟中熬過了十余年漫長的歲月。我將他救出之后,送往妖界,不知主人如何處置此人。
我無法長久離開拜登身邊,以免他起疑心。而我那妹妹是笑屠的密探,更是機(jī)警至極,對我緊盯不放。但我仍想方設(shè)法地悄悄前往瘋魔院,借助龍蜒主人的智慧,陸續(xù)揭開其中秘密。龍蜒主人并非想學(xué)這瘋魔陣,只是想利用此法,毀滅拜登,重創(chuàng)笑屠,巧了,巧了,這正是我心中所愿。”
其后幾頁記載著鉆研瘋魔陣的心得,利歌與血佛經(jīng)相互印證,越看越是心驚,書冊最后記載:“龍蜒主人大援已至,萬事俱備,我將啟動瘋魔陣,施展瘋魔法。瘋魔病將傳至金剛獅子城,愈演愈烈,數(shù)日之后,所有瘋魔靈將狂性發(fā)作,再無恐懼退縮之情,唯有殺戮吞噬之意,城中萬物,無論生死,皆將被瘋魔靈摧毀。”
形骸細(xì)看髓行記載,沉吟道:“髓行仍在瘋魔院中主持陣法。”
利歌道:“城中瘋魔靈確變得狂躁不安,必須盡快找到她,制止她催動此陣。”
書中并未寫明前往陰間的法門,形骸道:“去找慧彼明,她必有法子。”
忽然間,只聽慧彼明聲音響起,她道:“不必了,我就在此。”
三人望向話語聲處,只見慧彼明走入屋中,身后跟著兩個魁梧漢子,其中一人乃是獄萬,另一人揭開頭盔,面帶微笑,利歌、形骸、碧飛見到此人,驚訝萬分,驚呼道:“拜登?”
那“拜登”笑容更寬了些,道:“胡說什么?叫我大帝才是。”
慧彼明搖頭道:“莫信此人,他就是穢留。”
利歌從未見過這一位冥燈護(hù)法王,不料他長得與拜登如此相似,像是個二十來歲的拜登。形骸打量此人,他居然是個生者,而非活尸。
利歌想了想,將髓行書冊交給慧彼明,慧彼明只看了第一頁,便合上了書,不再看下去,神色也并無變化。
形骸道:“髓行在瘋魔院,我等需急急趕往。”
慧彼明點頭道:“我料得她若不在此,便在瘋魔院中。瘋魔院遺址兇險萬分,連拜登都不愿去那兒,故而我替你們找了兩個幫手。”
穢留嚷道:“你這話未免主次不分,并非我是幫手,而是他們幫我。”
形骸哼了一聲,道:“唉,鄙人神功無敵,若是我未受傷,獨自一人也就夠了,只可惜”
慧彼明嗔道:“你若真是神功無敵,怎會傷成這副嘻嘻狗模樣?”
形骸甚是不快,道:“我連續(xù)作戰(zhàn)數(shù)天,連克強(qiáng)敵,便是鋼鐵之軀,亦無法支持得住。”
慧彼明遞給他一枚丹藥,笑道:“好啦,莫生氣,這丹藥是我珍藏的醉醒無恙丸,又是香甜,又能起死回生。”
形骸謝了一聲,收入懷中。
利歌問道:“可見到鐘鳴法王?”
慧彼明曾在利歌手下吃過敗仗,至今耿耿于懷,冷冷道:“你要見他,為何自己不去找?”
利歌道:“我曾與他在途中偶遇,被他所救,但他隨后不知去向。若鐘鳴法王在此,則可萬事無憂了。”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