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道:“被發現了!”
眨眼間,下方眾僧各取暗器,朝形骸、扶賀扔來,若無暗器的,則將動刑的尖刀利劍擲出。暗器鋪天蓋地,密如暴雨,來勢著實快極。
形骸略一凝神,右手青陽劍好似鮮花盛開、花瓣紛揚,霎時刺出數十劍,將暗器悉數挑落。扶賀指著一黑豹佛像背后,道:“躲到后頭去!”
兩人跳下橫梁,落在佛像肩上。眾僧不敢對佛像不敬,攻勢就此消停。形骸道:“一群妖僧,休得猖狂!狂蜂軍的大仇,山中百姓的慘痛,就此一齊清算吧!”說話時閃身躍落大殿中央。扶賀喊道:“行海,莫下死手!先問清楚了。”
眾僧先前見形骸那一劍刺落漫天暗器,知他身手高超,倒也有些退縮。其中有一最勇壯的和尚大吼一聲,一拳打向形骸,有如山崩地裂。形骸使遁夢式,手指一撥,此人身子失衡,往前跌跌撞撞地一沖,砰地轟響,將地面打穿一洞。形骸再使心靈劍訣,在和尚背后一點,和尚轉了個圈,悶頭昏倒。
扶賀只聽眾僧駭然喊道:“啊!禮拜羅漢!禮拜羅漢被他兩招打倒了!”“此人定是亡神信徒!是亡神派來滅亡咱們的!”她心想:“罪獸派并非崇拜亡神,而是...而是亡神的對頭?”
形骸不懂眾僧語言,但瞧出這群未曾獸變的僧眾之中,那勇壯和尚身手最強。此人一敗,其余和尚都朝外退去,只不過仍然包圍形骸。
此時,方才飲血的獸變眾僧猛攻而至,其中一虎面僧一爪抓往形骸頭頂。形骸左掌變出一面大盾,封住此爪,手臂一震,只感到敵人力氣巨大,好似攻城的巨木槌。形骸道:“那就比比力氣好了!”左臂往外一推,虎面僧怒吼一聲,遠遠摔出,撞在一座大佛像上,令佛像搖搖欲墜。
形骸心道:“似乎這些獸變老僧皆勝過扶賀一籌!我不可太過冒進,還需留神扶賀。”回頭一瞧,扶賀已小心藏在某處。
陡然間,七個獸變僧朝他疾沖,一眨眼已在形骸身后,再轉身一招“餓虎撲食”。形骸轉動青陽劍,烈焰好似月輪,獸變僧抵受不住,哀嚎著避開火焰。形骸再一橫斬,一面綠炎火墻豁然升空,擋住他們來路。他若要殺人,早已用青陽法身盡取七僧性命,但一來怕冥虎風劍反噬,故而留幾分余力二來聽扶賀之勸,不愿痛下殺手。
那蝠首掌門僧吱吱尖叫,張嘴一呼,形骸感到尖聲如刀,仿佛從耳朵里直鉆向五臟六腑。他口鼻流血,已受內傷,心想:“這老僧遠勝同門!幾乎與獄萬、謝無傷相當了!若換做扶賀,這一聲已殺害了她。”
好在這尖鳴功夫只對準形骸一人,他不等蝠首僧再開口,使出青陽法身,一道火劍芒從天而降,呼地一聲,老僧遍體燃燒。
扶賀又急道:“不可以,快饒了他性命!”
話音未落,那老僧身子亂顫,忽然變作百千蝙蝠,如狂風般卷向形骸,每一只蝙蝠皆眼現紅光,露出尖牙。形骸此刻發如火焰,身披火衣,拍出一掌,一團烈焰燒去。蝙蝠登時散開,這一掌只燒死小半。
眾蝙蝠繞形骸后方,須臾間,蝠首老僧從其中一蝙蝠體內現形,掌中黑血如瀑,朝形骸打來。形骸不躲不閃,單掌輕輕揮動,像是拍打一團飛蛾一般,將黑血在半空中燒盡。他察覺那黑血中含有極凄厲的怨恨,若非青陽法身令他意志一時堪比巨巫,早已被這怨恨吞沒。
突然,形骸左臂猛地一跳,正是冥虎風劍發作的前兆,形骸大駭,知道非立即分出勝負不可,青陽劍一刺,劍芒閃爍,蝠首老僧胸口中劍,慘叫一聲,鮮血狂噴。形骸急忙收去青陽法身,再小心翼翼地收攝真氣,穩固內息,見那蝠首老僧伏在地上,已然變回了人面。
殿中僧人大聲驚呼,神色惶急。那些獸變僧被火墻擋住去路,急得哇哇直叫,瞧來似打算冒死闖過火墻。扶賀從藏身處鉆出,跑到形骸身邊,對蝠首老僧說道:“我們不會殺你,快讓你同門變回原樣!”
蝠首老僧低聲道:“獸變...之后,理智全無,不然....我們也不會與你們...動手。”
扶賀回過身,見獸變僧已沖入火焰中,頃刻間渾身烈火熊熊,饒是他們真氣深厚,體魄雄壯,也被燒得慘痛異常,性命已在呼吸之間。扶賀道:“行海,快熄滅那火!”
形骸道:“一群滅絕人性的...”
扶賀道:“求你啦,好哥哥,快滅火吧!”
形骸手掌一捏,青焰登時消退。眾獸變僧身受重傷,一個個兒也恢復了人形。
扶賀再去看那蝠首老僧,他已退到了那蝠首巨佛像旁,手掌按在佛像小拇指處,他冷冷說道:“我若啟動機關,這一百零八個獸首佛像中滿是千年的罪孽之血,屆時會泛濫如洪。老衲縱然死了,你們這兩個將首信徒也休想活命。”
扶賀道:“一場誤會!我們并非亡神信徒。大師,全是一場誤會!我是扶賀,是占據無雙城的狂蜂軍統帥。”
蝠首老僧凝視扶賀,扶賀朝他深深鞠躬,道:“多有得罪,是我們不好。”蝠首老僧臉色緩和了些,道:“扶賀施主,你來做什么?倒不像是來洗清罪孽的。”
形骸道:“洗清罪孽?說得好聽!你們分明是墮入邪道,手段殘忍得令人發指....”
扶賀一手掩住他的嘴,道:“行海哥哥,你就別添亂啦。”
蝠首老僧離開那佛像機關,道:“罪佛慈悲,原來如此。我罪獸派儀式看似險惡,這才令施主誤解。”
形骸“嗚嗚”幾聲,推開扶賀小手,揚眉道:“那好,你到來說說實情如何?”
蝠首老僧道:“老衲名為陳尸,乃是這罪獸派的掌門人。我們罪獸一派,習練秦桑夫人所傳的泣靈經,遵奉的罪佛,乃是亡神將首墮落前的分身。將首曾為仁愛慈悲的巨巫,降臨陰間之后,本質逆轉,其魂魄中染了無盡的邪念,我等為了守護將首過往的善意,這才隱居在此,建造寺廟佛像。”
形骸道:“但你們所作所為,哪算得上善意二字?”
陳尸道:“施主有所不知。在萬夜國內,百姓因將首迷宮怨念所惑,有一些不知不覺間將變作一類鬼怪,喚作夜尸妖。”
形骸想起利歌所言,道:“我聽說過這等妖魔。”
陳尸又道:“而本門宗匠習練泣靈經后,感念罪佛的善,終于創出了這罪獸心訣。憑借此心訣,我等可將夜尸妖之咒,通過體內鮮血釋出,而我等令中咒者經受酷刑,也是為了逼迫那詛咒速速離體。”
形骸吃了一驚,道:“那你們....為何要將這詛咒吸入自己體內?”
陳尸道:“那咒血決不可傾倒在外,故而我等建造罪佛像,將咒血封在佛像里。但佛像材質難得,我等救人又多,時日一長,造的便趕不上救的。我等便用自身為容器,將余下的咒血一點點除滅,久而久之,便成了這儀式。
本門中功力低微者,決不可吸此中咒之血。我等長老功的罪獸心訣已有火候,便可用這咒血增強自身功力,以求守衛罪佛圣殿。今日恰巧為一月一度的消罪法事,我等吸了咒血之后,將化作獸首佛身,理智衰弱,任何闖入者皆格殺勿論。本來今日戒備森嚴,加上此地偏僻,絕不會有外人前來,卻不知兩位施主恰好至此,真是失算,失算。”
形骸仍將信將疑,道:“真的么?”
扶賀道:“我覺得這位大師信得過。但有一件事,還請大師指點迷津。”遂說了海梁派滅門慘案。
有弟子扶著陳尸,在一旁坐下,送來鮮血,再將其余長老抬下去治療。形骸有些愧疚,但眾僧受的并非致命傷,以他們泣靈經的造詣,料來不久便可復原。
陳尸道:“本門中也算有些高手,但除了老衲之外,絕無一人能孤身殺盡這許多武勇之人。而老衲獸變之形,則是蝠首,并非獅虎。”
扶賀察言觀色,知道陳尸有難言之隱,道:“大師,難道你就放任那兇徒在外,濫殺無辜么?那人若當真出自罪獸門,便如同你們親手鑄造殺人之刀,交到濫殺無辜的屠夫手里。”
陳尸嘆道:“老衲有一師弟,法號陳骨,他多年前叛離本門,不知去向,我只聽外出云游的弟子說,他似乎成了朝廷殺手,造就無數殺孽。他擅長獅虎之態,當是你們要找的人。”
形骸終于全盤相信,心下懊悔,跪地說道:“大師,我做事莽撞,重傷了你與其余前輩,還請大師責罰。”
陳尸搖頭道:“世事多有湊巧,再說是我等出手在先,你起來吧,莫要自責。”
形骸起身后,已然想的明白,握住扶賀手掌,又道:“此事當真巧得不能再巧,若說是巧合,委實匪夷所思。”
扶賀低下目光,道:“你...又扯到大人身上....”
形骸道:“滅門案是在昨夜,消罪法事是在今晨,時機算得幾乎分毫不差。我們若在另一時候潛入佛殿,大師們神智清晰,雙方把話說清楚了,怎能打得起來?而若不是你出言阻止,我或許已將大師們全數殺死,又或者大師啟動機關,與你我同時喪命。沈水她告訴我們要悄然潛入,正是為了最初不讓大師察覺,又讓我們目睹罪獸門的罪行,令我激憤之下,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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