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平又問起川太行捉走魯檀一事,形骸便說了那谷倉情形。戴殺敵聞言大驚,道:“純火寺再如何墮落,為何會去習練妖魔之火?谷倉中又怎會有這許多食物?”
形骸道:“所以我才說,真正的敵人并非怯翰難,而是被妖魔蠱惑的圣蓮女皇!彼螋斊,傳音說道:“老仙司職天地和平,難道并無法子與這怯翰難和談?”
魯平無聲答道:“法子自然是有,但天庭盯著我的人太多,我若貿(mào)然施法,解除一場極大的戰(zhàn)事,北方戰(zhàn)神絕不會善罷甘休,一旦被查到線索,白國又會招來無數(shù)麻煩!
此時,戴殺敵說道:“伍斧兄弟,你隨我去白光衛(wèi)大營走上一圈如何?你這白仙將軍也該與大伙兒認識認識。”
形骸答道:“如此甚好!
魯檀嚷道:“我也要去!我也要進城!”
魯平喝道:“你若去了,誰送你回來?你經(jīng)過此事,還沒長記性么?”
魯檀“哇”地痛哭起來,叫道:“爹爹欺負人家!爹爹不疼人家了!”魯平在她腦袋上摸了摸,魯檀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屋外,乞援等人與形骸、戴殺敵行禮問安,乞援道:“伍斧大人,小人先前不知大人,多有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形骸笑道:“這等小事,提它做什么?只不過你對老莊主的女兒,也不必一味如此低聲下氣地討好!
乞援苦澀一笑,勉力答應。形骸心想:“情之一字,直叫人生死相許,我眼下不受情愛困擾,可也不能以此嘲笑旁人,說不定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最終能夠打動那刁鉆古怪的姑娘!彼觳辉俣鄤瘢徽惺郑嚓杽Ψ颠身邊。
這一回,他們從那升降梯下山,山下有一遮風擋雪的馬廄,馬廄中是極為耐寒的駿馬,眾人翻上馬背,冒著風暴,小心翼翼地前行。
行了大半天,總算回到城墻之內(nèi),風雪霎時被隔絕在外,城中仍然寒冷,可卻并非外部那般致人死命,風聲也小了許多。戴殺敵于是對形骸說起這白國兵力。
白國大半居民皆住在國都附近,百萬人中,除了白光衛(wèi)之外,其余另有十萬民兵,只是偶然操練,憑借城墻守城,若要行軍打仗,對外作戰(zhàn),這大軍是萬萬靠不住的。
但白光衛(wèi)則截然不同,是白國之脊梁,不破之長城,篩選極為嚴格,入選者的氣力、根骨、耐心、體魄、決心缺一不可,數(shù)十人中往往只選出一人。一旦入選為白光衛(wèi),則會經(jīng)受特殊儀式,召喚元靈、神仙甚至是妖魔,施加祝福,令其覺醒,獲得能比肩龍火功第二層的真氣。
這真氣縱然不強,可卻是從無到有,從平凡到非凡,實實在在的脫胎換骨。有了此等真氣,手腳加倍有力,傷病復原加快,也可運用些簡易的法術(shù),學會上乘的招式,并使用翡翠、黑鐵、月銀所鑄的兵器,再通過嚴格訓練,成為一支極強悍的精兵。
白光衛(wèi)不僅僅從凡人中招募,更對龍火貴族、神裔、元靈、月舞者,甚至靈陽仙敞開大門,這等天生超凡之人在軍中數(shù)目約有三百。只是白國表面上信奉純火寺,因此會嚴守秘密,不讓月舞者與靈陽仙為外人所知,一旦泄露秘密,便會將涉及之人小心的藏起來,等風平浪靜之后才重新露面。
白國都城地處兵甲必爭之地,依山傍水,易守難攻,而且北地環(huán)境險惡,鬼魂、野獸、仙靈、妖魔,神出鬼沒,防不勝防,縱然圣墻可防護一切妖異,可偶爾難免遭遇入侵。白光衛(wèi)既是城中官差,又是統(tǒng)軍將領(lǐng),還是驅(qū)魔獵人,更是殺手刺客。在跌宕起伏、紛爭不斷的亂象中,倒也各個兒練就了一身不俗的本領(lǐng)。
俗語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卑坠庑l(wèi)對兵刃甲胄重視無比,軍費之中,八成用來采購品質(zhì)上佳的武器鎧甲、火銃火炮。而大陸北方的太陽王朝遺跡眾多,白國花費重金,獎賞拾荒者從遺跡中挖掘古代寶物,再配給白光衛(wèi)中軍官,確保這群精英在作戰(zhàn)中能長勝不敗,至不濟也能保住一條性命。
形骸在城墻上巡視許久,見許多靈陽仙遺留的古代箭弩槍炮,驚嘆之余,又說道:“這些老古董靠得住么?當年龍國皇城的鳳凰炮,威力確實非凡,可一旦炸膛,反而把自家人炸死成千上萬。”
戴殺敵道:“靠得住,這些兵器中,工匠搞不懂的,咱們便棄之不用,搞得懂的,咱們便把它抬上城樓,小心使用,盡心維護。一旦損壞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掘出用來修復的零件。”
忽然間,只聽城墻另一頭有人說道:“老戴,誰人如此大膽,敢咒我白國死人?”來者內(nèi)力深厚,聲音穿透風聲,從遠處傳到此間。
戴殺敵說道:“何翟兄,是新來的右白仙將軍,圣宗大人不曾對你說起么?”
形骸見有六人沿著城墻,朝此走來,當先一人正是安康神杜旅,也是此間教皇。他此刻已非文士打扮,戴著鑲金圓帽,身披紫紅長袍,手持玉杖,氣度雍容華貴,令人望而生敬,在他身后,跟著一鷹鉤鼻子、體態(tài)勻稱的中年漢子,也穿白仙將軍戰(zhàn)甲。
戴殺敵輕聲說道:“此人就是左白仙將軍何翟!
何翟又道:“既然是圣宗推舉,我自然并無怨言,只是不知此人是何來歷,唉....”一聲嘆息,一切盡在不言中。
杜旅笑道:“左白仙盡管放心,伍斧他極為了得,你不久就會知道!
當年,白光衛(wèi)的白日大將隱退,這何翟資歷極老,又自恃功夫不凡,本以為自己定能當上這最高統(tǒng)帥,豈料杜旅并未提拔他,也未提拔那位崔將軍,而是任由白日稱號空缺,直至一年之后,由戴殺敵突然接任。何翟縱然對杜旅甚是忠誠,但對戴殺敵卻暗暗懷恨,表面上卻不顯露出一絲一毫不快,F(xiàn)如今,他又聽說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這么一個孟伍斧,初來乍到,就與自己職位相當。他原也不是心胸寬廣之人,見杜旅待自己如此不公,險些氣炸了肺。
此刻,這何翟嘿嘿一笑,道:“圣宗眼光獨到,臣豈敢質(zhì)疑?就好比我對戴兄弟的功夫,一貫是極為佩服的!
杜旅站在城樓,憑欄眺望,嘆道:“這風雪猛烈,勝過千軍萬馬圍城,若只是一年半載,咱們的存糧倒也支撐得住,可若是再持續(xù)一段時日.....”他頓了頓,又問身邊一老臣:“甲老,外出買糧食的商隊回來了沒有?”
那老臣道:“圣宗,他們?nèi)ゲ菰駠延幸粋多月了,至今仍杳無音訊!
杜旅道:“這等荒年,外頭的強盜土匪一下子到處都是,無數(shù)農(nóng)舍遭遇劫掠,照如此進展,再過一個月,便會出現(xiàn)數(shù)十萬災民!
形骸思考此事已有許久,答道:“這附近可有冰行牧者的居住地?”
何翟“哈”地一聲,道:“要找那群蠻子強盜做什么?莫非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把他們搶的糧食也搶回來?咱們可是圣國,豈能如此為非作歹?教皇,你看看這人,當真用心險惡!
戴殺敵說道:“冰行牧者游牧不定,風雪這般大,他們不會在外游蕩。不過白光衛(wèi)中有熟悉冰原的元靈斥候,可以找他們來問問!闭f罷找一城墻守衛(wèi),入城找人。
何翟又道:“伍斧兄弟剛來,想要在我等面前賣弄賣弄,顯顯本事,唉,只可惜這是百年一遇的天災,你又能怎樣對付?還不是想去搶奪他人糧食?此乃蠻夷之舉,縱然對方亦是蠻夷,我等也萬不可為。圣宗,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杜旅道:“何將軍,稍安勿躁,且聽伍斧兄弟解釋!
形骸道:“我眼下也無法確定,如果附近有冰行牧者,或許我能找出這場暴風雪的來源。”
何翟放聲大笑,道:“來源?那你可得去問風行龍佛了!這自然是因為龍佛震怒,才令北方風雪不止。”
杜旅瞪何翟一眼,何翟笑容僵住,表情甚是尷尬。
等了一會兒,守衛(wèi)找來了一湖圖錄,乃是風行元靈的一種,樣貌似熊。那湖圖錄說道:“諸位大人,找我有何事?”
形骸問道:“我想知道附近有沒有冰行牧者!
這湖圖錄司職巡視周圍荒野,立時答道:“有的,有的,前天在西北方向三十里處見過!
形骸道:“他們是否在舉辦什么祭典?”
湖圖錄拍手道:“是!他們似乎很是傷心,正舉行某種葬禮,卻不知是為了什么!
形骸心頭一喜,立即招來一云孔雀,道:“你帶我去找他們!
何翟道:“且慢,你要去做什么?”
形骸道:“向那些冰行牧者問些事!
何翟大聲道:“你身為白光衛(wèi)的白仙將軍,豈能單獨行事,置屬下于不顧?咱們白光衛(wèi)不是獨來獨往的俠客,而是保家衛(wèi)國的勇士!大伙兒本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要外出,大伙兒都當知情,更需上級允許!莫非你想要獨吞什么功勞?”
形骸道:“我得盡快追趕他們,諸位,先走一步!”說罷令那云孔雀載著湖圖錄與自己,振翅飛入云層,不多時已遠離了城墻,而那何翟的喊聲仍隱隱能夠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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