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忽生吵鬧,有數人扭打起來,不多時,竟成了數百人的大毆斗。再過一會兒,一群神裔趕到,將斗毆者悉數驅散,有人橫死,卻無人來管。
白雪兒坐在一旁茶鋪中,見狀本欲阻止,但念及本門身份,只得強自忍耐。她嘆道:“自從那場屠殺之后,這三神國也亂了。”
張輕羽道:“東海盟各國,哪個不亂?”
三神國各處皆彌漫著一股不祥之氣,百姓神色哀傷,更是異常暴躁。那老國主死后,兩個兒子爭權奪利,彼此仇視,雙方各據要地,打了一仗,死傷無數。而他們忙得忘乎所以,竟連老國主的喪事都不及操辦了。
這三神國起初以崇敬“跋涉、夢想、守護”三神立國,但卻歡迎各國各地的神仙來此定居。在國中最繁華的城市中,神殿、神廟、神壇、神龕星羅棋布,無處不在。而國都中的神裔更是成千上萬,城中婦女,皆以為仙神生子為榮。現如今,連這最繁華的中央神殿區也亂成這幅模樣,其余貧困之地便可想而知了。
伍白首道:“聽說三天之前,東郊國與吳國都投降了龍國,而陳國的新國君被人篡位,也不再遵守盟約。東海盟岌岌可危,逐漸土崩瓦解。”
孟建麗點頭道:“似乎龍國大軍又蠢蠢欲動了。”
白雪兒道:“只要三神、星網、露夏三國仍安定,東海盟仍有抵抗之力。三神醫藥技藝冠絕當世,又得眾多仙神青睞星網貿易昌盛,財富豐厚露夏國鎧甲神奇,兵力強悍。三國聯手,圣蓮女皇未必敢貿然進犯。”
郝鐵律道:“但他們會聯手么?三神國自顧不暇,星網國瞻前顧后,唯有露夏尚有一戰之心。”
白雪兒皺眉道:“他們就算不信圣蓮女皇是青陽教徒,但總不見得想成為亡國之君。”
張輕羽道:“敵人的刺客令他們嚇破了膽,他們為保小命,多半還是會服軟。”
只是圣蓮女皇絕不會承認這刺客是她所派。
白雪兒喃喃道:“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東海盟會上高手眾多,防備固若金湯,但居然不曾留下半個活口?”
伍白首道:“到了現場,或許就能有分曉。”
就在這時,五位穿淡綠勁裝的俏麗女子走入茶鋪,白雪兒忙揮手招呼道:“師叔,我們到啦!”
當先一絕麗少女露出歉然的笑容,道:“我們來得晚了,讓各位久等,委實抱歉。”這五位女子是瑤花河的高手,首領正是藏玫瑰。
白雪兒道:“不久,不久,才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指了指桌子,道:“快些坐吧,專為你們留得。”
玫瑰嘆道:“好師侄,還是快些查案要緊。”
白雪兒朝張輕羽等點了點頭,顛倒山五人起身,雙方彼此行禮,甚是友善。白雪兒付了賬,眾人穿行于高聳龐大的神殿群中,快步走向皇宮。
瑤花河與顛倒山皆是隱世門派,又都與龍國為敵,這兩年來,在玫瑰與白雪兒大力推動之下,雙方互通聲氣,結為盟友,齊心協力與青陽教作戰,碩果累累。瑤花河武學比顛倒山更為高深,好手也比顛倒山更多,但顛倒山中的迷霧師有未卜先知之能,也令瑤花河行事更為方便,雙方交情越來越好,都極敬重依賴對方。此次玫瑰奉命徹查東海盟屠殺一案,她頭一個想到邀顛倒山相助。
來到皇宮城門外,衛兵上前質問。玫瑰取出文書,道:“勞煩遞交殿下,我奉露夏月明國主之令,前來調查那兇殺案子。”
衛兵不敢怠慢,忙接文書在手,一層層上報,玫瑰等人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那士兵才回來報曰:“殿下愿接見諸位,還請隨我來。”
白雪兒道:“怎地讓咱們等了這么久?”
那士兵嘆道:“那場屠殺之后,大伙兒都成了驚弓之鳥,殿下已不敢輕易接見任何人。”
到了一處最為高大的“中和宮”,步入殿上,見兩排是兩百個鐵甲武士,穿露夏王朝戰甲,都是從露夏王朝重金聘來,殿深處坐著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穿金龍紫袍,留有短須,此人身邊站著五個體魄強壯、氣度不凡的護衛,瞧來皆是真氣深湛之輩。
玫瑰等向此人鞠躬,拱手道:“殿下,我等奉月明國主.....”
那青年哼笑一聲,道:“你叫錯了,該叫陛下。”
白雪兒心想:“這人已嚇成這樣,仍不忘惦記這國主之位?”
玫瑰嘆道:“陛下,我們查案來了。”
青年道:“你們將兵刃全留下,我才能放你們在宮中走動!”
玫瑰將紫星玫放在地上,倏然間,她人已到了那青年面前,抓住他脖子,再形影一晃,又回到了原處。他那五大高手,以及殿上眾多武士,皆阻止不及,陛下已落入玫瑰掌中。也是玫瑰習練夢花生滅掌有成,身法武學皆突飛猛進,終于踏入了龍火功第九層境界,殿上高手再多,對她而言也似空無一人。
白雪兒看得欽佩:“師叔身手好強,只比我那蜃龍吞海功稍遜一籌了。”不過她那模樣太過妖邪,不宜當眾使出。
陛下嚇得嗷嗷尖叫,猶如雞鳴。眾武士、高手大驚失色,頃刻間兵刃架起,對準白雪兒等人。玫瑰笑了笑,說道:“陛下,若我們是刺客,怎會如此光明正大地來見你?我要殺殿上任意一位,誰也不會知道,誰也防備不了,更無須什么兵刃。”說罷身形消失,等她出現時,陛下回到了王座中,而玫瑰仍在遠處,像是從未動過一般。眾高手雖有察覺,可依舊未看清玫瑰動作,一時間盡感顏面無光。
陛下寧定片刻,哆哆嗦嗦地喊道:“快,快請她們去那神聚殿。”
白雪兒心道:“師叔這下馬威還真有效。”
一軍官在前領路,眾人離殿前行。張輕羽忽然傳音入密,說道:“她用的是夢海的功夫!”
白雪兒答道:“是啊,怎么了?”
張輕羽道:“當年殺死我妻子的,正是...正是夢海的妖魔!”
白雪兒暗暗心驚,忙道:“你別胡思亂想,照你這么說,本門的夢魘玄功,不也是那樣么?”
張輕羽道:“除了師父之外,本門所有人的修為,都及不上這位瑤花河師叔了得。”
白雪兒道:“你也莫要瞎疑神疑鬼啦,本門的馬熾烈大叔,夢海真氣便不在這位師叔之下。”
張輕羽道:“馬大叔是男子,而我那仇人顯然是個女的。當世之中,身懷如此夢海真氣的女子,只怕鳳毛麟角。”
白雪兒道:“你真是....那異象并非是人,而是仙靈!你胡亂猜測個什么勁兒?”
張輕羽道:“師姐,你如何....如何得知那異象是仙靈的?莫非你當時親眼瞧見了?”
白雪兒心下一凜,道:“我聽你們說的。”
張輕羽道:“那不就結了?你只是耳聞,而我是親見。近年來,我愈發覺得那....那異象并不是仙靈,而是活生生的人。”
白雪兒叱道:“咱們正忙于查案,你少添亂好么?你執著于報仇這念頭,終有一天會誤了大事。”
張輕羽嘆了口氣,道:“師姐,我越想不明白,便越....越難以釋懷。我妻子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有時獨自想著此事,都快想的發瘋了。”
白雪兒暗忖:“實則是她自己作死,怪不得我。”答道:“那就試著朝前看吧,我替你撮合一門親事,你覺得怎樣?”
張輕羽變得冷淡了些,道:“弦兒之后,我已無意娶親。”自此閉口沉默。但他寂靜無聲,白雪兒卻更感到如芒在背,不得安寧,心想:“干脆全對他說了,本仙女這般可愛,殺個叛徒,大伙兒應該都能諒解才是。”
葬火紋道:“萬一他諒解不了,非要報仇呢?”
白雪兒心下發愁:“那可就糟糕透頂啦,唉,還是瞞著他好些。”
到了案發那殿,此處被一場大火,燒成了一片廢墟。場中的高手、貴族、國主、神仙,竟無一能逃脫。白雪兒猜測在火災發生之前,他們已全都死了。大火燒毀了一切痕跡,誰也無法得知當時到底情形如何。
玫瑰道:“這....似是尋常火焰,并非妖火。”
木菀心道:“但皇宮之中,應變迅速,若是尋常火災,應當不難撲滅。實在不行,找道術士下一場雨也行。是妖火助燃,勢頭才如此猛烈。”
郝鐵律指著一根根倒塌的梁木,道:“案發至今,宮中的人竟不將這木頭搬開?”
玫瑰道:“聽說事發之后,宮中亂作一團。如今這陛下回過神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連夜派人去捉捕他那弟弟,而他那弟弟首要舉動,則是連夜逃往封地,招兵買馬,預備與兄長打仗。雙方忙的不可開交,連國主的遺骸都不顧上挖掘了。”
白雪兒苦笑道:“也真難得此地沒有鬧鬼,風水真是不錯。”
玫瑰道:“刺客定有防止鬧鬼的法術,否則如留下鬼魂,也必會殘留線索。”
突然間,張輕羽說道:“確實并非妖火。”
玫瑰問道:“什么?并非妖火?”
張輕羽懷中捧著個大圓球,圓球中呈現金色光芒,他道:“此地殘留最強烈的并非妖火,而是陽火,是靈陽仙的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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