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被橫陳在桌上,靜靜的躺著。
唐孟慶大概也沒有想到,最后自己的結局會是這樣。也許他早就想到了,在被抓進來的那一天,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結局。
江宇的視線在打量了唐孟慶片刻之后,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到法醫的聲音幽幽的傳過來。因為這是在停尸間,所以這驟然之間響起的聲音,讓每個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尸體身上沒有掙扎的痕跡,五臟六腑完好,所以排除被下毒的可能性。”秦法醫看了一眼江宇,繼續說道,“只有咽喉部,找到了一塊刀片。咽喉部的切口,與刀片形狀吻合。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此人是因為吞咽刀片,而死亡的。”
江宇點點頭沒有說話。
但是,秦法醫卻在這個時候,直接轉身質問劉學斌,說是質問,其實這個詞還是太苛刻了,畢竟,劉學斌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又是挑大梁的,是人都會給他三分薄面。
故而他說話還算是客氣:“劉局長,我這話雖然說得太滿,但是這個案子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自殺案件。你又何苦找一個外人來插手呢?”
劉學斌自知秦法醫一向是自視甚高,就算是對隊內的專家,也未必看在眼里。何況是江宇這個姑且只能稱之為門外漢的人呢。
“秦法醫,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他雖然不是專業級別的,但是對于解剖還是有他自己的看法,所以,再走一趟也無妨。”
尸體既然已經被搬出來了,秦法醫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他干脆也不再說什么,而是看了一眼江宇。
江宇看出秦法醫眼中的挑釁,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看他。
在這個隊伍里,他是以領袖地位主導的,要是這個案子真的是自殺事件,那是真的無話可說,秦法醫高明,可要是這個秦法醫說錯了,恐怕就會覺得丟臉。
可是對于江宇來說,他卻不會想這么多,他所想的是,這個唐孟慶到底是不是因為自殺死亡的,是不是吞刀片而死。
咽喉部已經被切開,鮮血早已經凝固了。但是仍然能看到一條清晰的刀口,和現場找到的刀片吻合。也就是說,這刀片確實曾經進入過死者的口腔,然后卡在了咽喉部。
可是奇怪的是,這個切口并不是很深。
刀片入口,入咽喉,人在掙扎的過程之中,必然會改變刀口的方向和形狀,就像是用泥巴雕塑般,一旦加以外力,必然變形。
可是,這個刀口卻是十分平穩,根本就不像是……不像是人在死前掙扎所產生的痕跡。
那也就是說……
這個刀口是在死后或者是死前幾秒中產生的。
這個想法,讓江宇微微皺起眉頭。
“怎么了?”劉學斌敏銳的察覺到江宇的神情開始發生變化,于是上前問道,“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江宇搖搖頭:“倒不是什么發現,而是你看這個刀口——”
說著,他一邊指著刀口,一邊說道,“這個刀口也太平整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死之前是真的沒有發生過一絲一毫的掙扎是嗎?”劉學斌也跟著蹙起眉頭,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色。
如果,真的按照江宇的說法,那唐孟慶在死之前,是真的從來沒有掙扎過,之前他們就懷疑過,到底是不是因為他是一個烈士,所以對于刀片切割,根本就無所畏懼。
還是另有隱情。
秦法醫聽到兩人的交談,有些不屑的說道:“刀片到了咽喉部之后,切割到了重要部位,很容易阻礙鼻息,何況這里有大動脈和呼吸系統,至關重要,縱使是沒有幾秒鐘就去世,所以沒有出現掙扎的情況,也是情有可原。沒有必要死死揪住不放。”
江宇卻并不這樣認為:“這刀片還不至于鋒利到這個地步,雖有切割到大動脈和呼吸系統之嫌,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并沒有。”
說著,他指著其中兩個部分說道:“這兩個部分是完好無損的。”
一句話,瞬間堵得秦法醫無話可說,只好轉移話題:“但是他確實是死于刀片割傷,這一點毋庸置疑。”
江宇還是不同意秦法醫的觀點:“從目前種種跡象表明,他確實是死于刀片割傷。但是這個自殺的定論,有太多的疑點和自相矛盾的地方。光是一個問題,就沒有辦法解釋。”
“什么問題?”秦法醫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在他眼中,就沒有什么問題,是他解決不了的。
“那就是隨著為什么在死前沒有出現任何掙扎的跡象呢?”江宇語氣淡淡,但是目光中卻有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在這么痛苦的情況之下,他不可能像是一個木雕一樣死去,沒有一點點的動靜。
如果誰能解釋清楚這個問題,那便意味著,這張所謂的自殺案件也可以告破了。
秦法醫呆滯的看著江宇,片刻之后,他總算是找到了辯解之詞:“也許死者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所以在死前,并沒有出現任何掙扎的跡象。”
古有,關羽刮骨療傷,不需要打麻醉,后有吞咽刀片不需要掙扎者,這也是可能出現的,畢竟,萬事皆有可能。
江宇笑著說道:“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這個人并不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為了自己的前程,倒是狠心腸的可以殺了自己的兒女。但是到了審訊之時,卻還未受到任何刑罰,卻爭取寬大處理之人,這樣的人,頂得住嗎?”
如果唐孟慶真的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那就不會一進警察局,警察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套出來了。
秦法醫卻不打算認輸,而是據理力爭:“人在死之前,潛力可以被無限的開發,所以,就算他死前沒有出現掙扎痕跡,也不能推翻我所說的自殺定論。”
“我并沒有推翻你的自殺定論,只是覺得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江宇心平氣和的說道。
秦法醫微微張了張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也看著秦法醫,覺得他就像是一個被貓踩了尾巴,渾身炸毛,根根豎起,像是堅硬的刺,不斷的刺向江宇。
可是江宇說得并沒有錯呀。
江宇沒有繼續跟他說話,而是轉身開始檢測唐孟慶的尸體。除了咽喉部之外,其他地方他都沒有看過,所以他必須仔細地檢查一番。
尸體在解剖之前,會剃掉全身的毛發,為了就是連一個地方度不能錯過。
所以此刻的唐孟慶身上沒有一撮毛,也就是說,法醫已經給他做了全身性的檢查,不存在有暗器所傷的可能性。
雖然心中這般想著,但還是謹慎的開始,一寸一寸地撫摸肌膚。
唐孟慶的肌膚,因為歲月的侵蝕,所以,都是褶皺,每一個褶皺仿佛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他的眉頭是川字形,深深地烙在了歲月之中。
也不知道,看到他這個樣子,他現在最親的兩個親人會怎么想?
江宇伸手檢查唐孟慶的身體,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其他人的目光跟隨著他的雙手,一步一步地順著唐孟慶的眉,到了眼,再到鼻子。
往常對他們來說,是一場血雨腥風的戰斗,但是此刻看這雙手,他們卻感覺到了曼妙的體驗,仿佛是置身于音樂館,正在聽著悠揚的音樂。
這般美妙的體驗,讓他們都忘記了自己是身處在停尸間。臉上都露出一絲微笑,目光漸漸的凝聚在江宇的身上。
江宇微微的閉著眼睛,所有的感覺全憑著身體的意念,一步一步的往前。
每換一個地方,他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猛的睜開眼睛,嚯地看了一眼劉學斌。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劉學斌立刻心領神會,問道:“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江宇沒有回答,只是一張臉更加地黑而沉,就像是天幕般,沉沉地壓了下來,讓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便是連一開始多話的秦法醫,此刻也不敢說什么,只是呆滯的看著江宇。
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發生變幻。
而江宇那雙已經落在唐孟慶的下顎處的雙手,卻猛然之間收回,像是觸碰到了滾燙的熱水般。
凝重的面色并沒有從他的臉上散去,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唐孟慶,才伸手再一次觸碰他的眉骨之處。手指像是放在鍵盤上。緩緩的敲擊了幾下之后,臉色更加凝重。
秦法醫忍不住冷哼一聲,說道:“故弄玄虛。”
為了保證不出錯,那死者的尸體他不知道檢查了多少遍,都沒有發現有什么問題,他這么摸幾下,還能摸出什么問題。
哼。
那要是真的能摸出什么的話,還要他們這些法醫做什么。
江宇卻猛地抬起頭,看向劉學斌,手指在慢慢地旋轉著,旋到了一半,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仿佛是遭遇到了大難般,緩緩地舉起手中拿出來的東西。
“針,一根針。”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卻讓劉學斌的臉色也跟著變得極為難看。
一根針?
應該和金二針沒有任何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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