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半狼人到底在交流什么,因為隔得太遠,段奇聽不清楚,不過從它們夸張的肢體語言和亂糟糟的景象來看,群情激奮這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
“竟然直接跟到了半狼人部落,它們沒有出征的打算嗎?還是說,已經(jīng)出征了?”柳直略感意外,仔細(xì)數(shù)了數(shù)那些樹屋,大概有七八十間,說明這個部落的半狼人數(shù)量還要超出他的預(yù)估,約在兩百到三百之間。
半狼人是父系氏族,雌性地位不高,但因為生育能力低下、壽命短、人口增長緩慢這些因素,大多數(shù)雄性半狼人都只有一名配偶,只有實力最為強大的那些,才有資格擁有多名配偶。
現(xiàn)今古樹中央聚集的雄性半狼人已經(jīng)近百,那么大規(guī)模出征之事就可以排除掉了,這些家伙很看重種族的延續(xù),因此就算最大限度的出征,也絕不會超過部落總?cè)丝跀?shù)的一半。
“首領(lǐng),您看那里!
隊伍中,呂月七忽而低呼出聲,并指向角落里的一顆古樹。
眾人轉(zhuǎn)頭望去,待得瞧清楚了,莫不是臉色微變,只見那顆古樹的粗大樹枝上,正掛著一個巨大的木制牢籠,牢籠內(nèi)關(guān)押著近二十名人類,以女性和小孩居多,男性只有四人,均是瘦骨嶙峋,不著片縷,便是五名小孩,也失去應(yīng)有的活潑與好動,神情中一片木然。
而這時,一名袒胸露乳的雌性半狼人提著尖刀,緩步走到了木籠邊,被關(guān)押著的人類霎時驚醒,驚恐尖叫著,瘋了似的朝著角落擠去。
四個男人力氣較大,很順利的占據(jù)了最里面的位置,女人和孩子都被擠到了外面,有兩個孩子更是被推搡出來,重重摔倒在門口,但他們根本顧不得疼,一邊大哭著,一邊手腳并用的朝后爬去。
雌性半狼人打開籠門,赤條條的人群便擠得更瘋狂了,幾乎完全堆成了一團,身軀因恐懼而瑟瑟發(fā)抖。
雌性半狼人掃了眾人一眼,剛要邁步走過去,倆個六七歲的小孩就被推了出來,恰好摔倒在它身旁,雌性半狼人也懶得再挑,大手一撈,便將倆孩子抱在懷里,大步朝著籠外走去。
倆孩子根本無力掙扎,只得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我不要被吃掉!
“叔叔阿姨,救救我,求求你們!
籠子內(nèi)的其他人都不忍再看,或埋頭,或轉(zhuǎn)首,極少數(shù)看過來的目光,也是帶著得脫大難的輕松之意。
戰(zhàn)斗組眾人看到這一幕,無不是赤紅了雙眼,方少川和段奇齊齊轉(zhuǎn)向柳直,壓低著聲音喊道:“直哥!”
這兩聲低喊,似是帶動了眾人心中沸騰的情緒,所有視線瞬間集中在柳直臉上,牙關(guān)咬死,雙拳緊握,仿若只等柳直一聲令下,便要沖上去和這些半狼人拼死一搏。
柳直面沉如水,緩緩搖頭道:“以咱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沖出去不但救不了人,還可能都會死在這,都冷靜下來,不要因小失大!
呂月七急道:“可是那倆孩子……”
柳直轉(zhuǎn)頭看著她,冷聲道:“這里加起來還不到二十條人命,營地里卻有近千人需要我們守護,孰輕孰重,你分不清楚嗎?”
他語調(diào)冰冷,不帶絲毫感情,呂月七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轉(zhuǎn),似是受了莫大委屈的義憤填膺,又似責(zé)怪自己無力救人的灰心沮喪。
其余人也埋下了頭,他們剛才都是熱血上涌,只想著沖出去救下那倆孩子,卻根本沒有考慮過,造成的后果會有多么嚴(yán)重。
這里的二十個人,不是戰(zhàn)斗系覺醒者就是特殊覺醒者,是守護營地的中堅力量,精銳中的精銳,隨便折損一個都是莫大的損失,何況他們都已連續(xù)四天四夜未曾合眼,精力體力都已不濟,如何去跟那近百個半狼人斗?
柳直左右看了看,見士氣瞬間低迷至了谷底,不由暗嘆一聲,肅聲補充道:“現(xiàn)在這種的情況,也許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們還會遇到很多次,但我希望不管是哪一次,你們都能保持足夠的冷靜,從大局出發(fā),找到最恰當(dāng)?shù)慕鉀Q方法。我個人并不反對,將人生來就有善意帶到戰(zhàn)場上來,軍人,本就應(yīng)該胸有熱血,心懷家國天下。但我更加不希望,我手下的軍官都是空有熱血卻沒有智商的蠢材,你們都記住,咱們的職責(zé)是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并且活得安穩(wěn),不是去做沒有絲毫價值的犧牲!
他這一番話是壓著嗓子說的,聲量雖不大,卻清晰傳到了每一個人耳朵里。
方少川等一干老成員聽得心情激動,他們跟隨柳直最久,受到的影響也最深,如果說這個男人改變了營地的命運,那么無形中也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并且他們還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柳直所說的話,他們不說奉為圭臬,卻至少會用心去聽。
見眾人有所觸動,柳直心念一轉(zhuǎn),打鐵趁熱道:“你們看看下面的這群半狼人,它們跟地球上的原始部落幾乎沒有差別,戰(zhàn)力卻是如此強大,如果我們沒有覺醒,等待我們的下場就是這樣,被它們關(guān)進籠子里,像豬狗一樣宰殺!
“這還只是我們看到的,沒有看到卻正在發(fā)生的,而且比這更殘酷更血腥的場面,這個世界還不知道有多少,受難的可能是陌生人,也可能是我們的親友和同胞!
他眼神掃過眾人,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希望你們都能明白,身為一名軍人,熱血要有,但理智也不能丟,不管這理智會讓你痛苦也好,愧疚也罷,再嚴(yán)重些的,就算有千千萬萬的人對你唾罵、毀謗、惡意中傷,甚至不惜一切的要置你于死地,也能不改本心,堅定前行,這才是一名合格的軍人!”
聽著柳直慷慨激昂的說完,眾人反應(yīng)卻不大,僅是集體陷入了沉默,這些話道理雖有,但對一個接觸過各種新鮮事物的現(xiàn)代人來說,造成的效果不會太過夸張,年紀(jì)較輕的還好點,多少有些觸動,但在涂威等中年人士看來,這番話不像說教,而更像是柳直的自白。
對于普通人來說,不管是殺一救百還是殺百救一,其實都不難抉擇——只要救的人是至愛,而殺的人又并不相干。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這一點無可厚非。
但在合格的上位者而言,尤其是亂世或末世的上位者,因為他們需要考慮的方面太多,所以這種個人感情會被盡量淡化,甚至是近乎沒有,不論救的人是誰,也不論殺的人是誰,最終都能夠從利益著手,取最優(yōu)的解決方案,哪怕世人不能理解,口誅筆伐,依舊毫不在乎!
于是,柳直這番話說完后,方少川、段奇等年輕人似有所悟,涂威幾人則頗為驚訝,他們都沒有想到,自家首領(lǐng)小小年紀(jì),竟是已具備這樣的梟雄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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