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叫了起來：“哎，少磊兄，這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借口吧？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王少磊說：“兄弟，你這么說就有點不厚道啊，我跟你說，我們這個談話我可是錄了音的，這話要是傳到妖女的耳朵里，又夠你喝一壺的了。.org ”

    楚天舒忍不住罵道：“奶奶的，你這叫赤果果的威脅！”

    王少磊大笑了起來：“哈哈，小楚同志，你現(xiàn)在可是市里的領(lǐng)導(dǎo)，說話要講究文明禮貌啊。”

    楚天舒立即說：“少磊兄，你變著法地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跟你講個屁的禮貌。”

    “算了算了，不開玩笑了，我跟你說個正事。”王少磊換了一副認真的口氣，說：“岳歡顏還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說省商務(wù)廳的胡廳長過兩天要回老家給父母掃墓，我想請老板出面，邀請他老人家返回的時候，順便到江北開發(fā)區(qū)來指導(dǎo)一下工作，你看怎樣？”

    商務(wù)廳廳長叫胡青云，老家在東南省的樂騰市，位于青原市的東南面，從臨江到樂騰，必須得從青原路過。

    “王大主任，這想法太好了。”楚天舒表示了贊同之后，馬上又說：“可是，你是不是昨晚上的酒還沒醒，這么重大的事你該直接去向老板匯報，用不著跟我一個小秘書商量啊。”

    “老弟，你聽我把話說完嘛。”王少磊接著說：“胡廳長這是因私出門，只帶了一個岳歡顏，所有行程由她安排。她跟我放出話來，要你親自去跟她協(xié)調(diào)，看你的表現(xiàn)再來定奪。所以，我得先請示你，才好向老板匯報啊。”

    真她媽的妖魂不散啊！楚天舒暗暗叫苦：這妖女又給自己下了個套，而且這個套，想躲都躲不開。

    胡青云是一位老資格的廳長，以前在岳歡顏的老爸手下干過，曾經(jīng)受益匪淺，岳歡顏就是他專門要到商務(wù)廳來的。

    岳歡顏這個妖女很會來事，對胡青云就像女兒對父親一樣，工作生活安排照顧得十分周到，深得老爺子的喜愛。加之她在東南省官場上蝴蝶穿花般周旋，交際甚廣，敢說敢做，工作思往往別出心裁，能力和水平也得到了各級領(lǐng)導(dǎo)的認可。

    因此，岳歡顏年年有進步，步步?jīng)]踏空，沒幾年的工夫，與簡若明一同進入省直機關(guān)并稱“兩只蝴蝶”的岳歡顏，很快就飛到了簡若明的前面，搶先一步到了正處，當(dāng)上了開發(fā)區(qū)管理處的處長。

    以岳歡顏獨有的協(xié)調(diào)能力以及她得到胡青云的信任程度，說她能在商務(wù)廳當(dāng)小半個家也絕不為過。

    王少磊心里清楚，岳歡顏能特意向他透露這個消息，就說明她有運作的空間，下一步就看楚天舒有沒有辦法降服這個妖女了。

    見楚天舒猶豫著不做聲，王少磊接著說：“老弟，這事還真只有先私底下運作得差不多了老板才好出面去請，你想啊，如果沒有獲得胡廳長的同意，老板貿(mào)然去請，是不是太過冒失了。”

    楚天舒想想，王少磊說的有道理，但一想到要去對付妖女岳歡顏，他還是為難地說：“老兄，這個妖女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我恐怕也是有心幫你，無力除妖啊。”

    王少磊笑著勸道：“哈哈，所以啊，我們也別正式向老板報告，先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搞不定，就當(dāng)什么事沒發(fā)生，搞定了，這也是大功一件嘛。”

    楚天舒遲疑了一下，說：“那……也不能私自行動，得先跟老板打個招呼。”

    王少磊興奮地說：“這就對了嘛，行了，你瞅個機會跟老板說說，我認為，他一定有興趣，保證會支持，絕對會夸我們這個做法比較穩(wěn)妥。事情辦成了，我在老板面前為你請功。”

    楚天舒說：“得得得，少磊兄，你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

    王少磊哈哈一笑，把電話掛了。

    電話剛放下，鈴聲又響了。

    這回是黃如山，他讓楚天舒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楚天舒抓起記事本，趕緊往他的辦公室去，輕輕地敲了門，等到黃如山喊了請進才推門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了黃如山那張陰沉的臉。

    不過，楚天舒在國資委的時候看了兩年，這張難看的臉早已經(jīng)看習(xí)慣了。

    “秘書長，您好。”

    “嗯，”黃如山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含糊地答應(yīng)了一聲，依然埋頭在一份文件上寫寫畫畫。

    楚天舒抱著記事本，畢恭畢敬站在一旁。

    晾了楚天舒一會兒，黃如山大概覺得差不多了，才裝著忙完了的樣子，把手里的筆扔下，抬頭看了一眼楚天舒，說：“坐吧。”

    “謝謝秘書長，”楚天舒在黃如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黃如山示意了一下：“喝水自己倒啊。”

    楚天舒說：“不用了，不浪費茶葉和水了。”

    黃如山一愣，冷冷地說：“怎么，我提醒你一下，你還往心里去了。”

    楚天舒說：“哪里，這是秘書長對我的關(guān)心和愛護，平時自覺養(yǎng)成節(jié)約的好習(xí)慣，可以在基層領(lǐng)導(dǎo)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黃如山擺擺手，說：“既然你是這么想的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吧，上班時間不要抱著電話沒完沒了地聊天，辦公廳是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人來人往的，又是笑，又是罵的，讓基層的同志看到了，影響很不好啊。”

    “是。”楚天舒沒有解釋，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心里卻咯噔了一下，剛才的兩個電話通話的時間是長了一點，難道黃如山會監(jiān)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還有，我聽說，你早上在一處批評了小高同志，我非常贊同。我來了之后也發(fā)現(xiàn)，市府辦公廳的一些處室和人員，工作不夠踏實，作風(fēng)有些散漫，需要你這種不留情面的大膽管理，工作上要求嚴格一點很有必要。”黃如山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當(dāng)然了，我提醒你注意一下影響，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作為二處的處長，應(yīng)該以身作則，要給他們做出榜樣。”

    不用說，高大全來找黃如山訴過苦了，打電話的過程可能也是他向黃如山打的小報告。

    我批評高大全，你就來批評我，這報復(fù)也來得太快了點吧？

    盡管如此，楚天舒還是誠惶誠恐地說：“是是是，秘書長提醒得很及時，以后我會注意的。”

    黃如山?jīng)]想到楚天舒會是這么一副虛心的態(tài)度，其實他最希望楚天舒能為自己解釋辯解，這樣，他就可以把威風(fēng)耍足，讓楚天舒難堪。當(dāng)然，他也想從楚天舒的解釋辯解中來獲悉他在忙些什么，從中分析出伊海濤在怎么使用楚天舒。

    這也是唐逸夫交給黃如山的重要任務(wù)之一。

    可是，楚天舒不卑不亢，滴水不漏，讓黃如山狐貍咬刺猬，無從下口。

    黃如山又換了一副和顏悅色口氣，說：“小楚，工作兩天了，感覺怎么樣？”

    “還好。謝謝秘書長關(guān)心。”楚天舒說：“只是我沒有做過秘書工作，很多事情不懂，怕做不好，心里一直不太踏實。”

    黃如山敲了敲桌子，說：“呵呵，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接觸一個新的工作，誰都會有一個熟悉的過程。慢慢來，你的能力和水平，我是最了解的，要不，我也不會向伊市長推薦你啊。”

    楚天舒說：“我知道，以后還要請秘書長多多指教。”

    黃如山說：“那是肯定的，這也是我的工作。再說了，你要做不好，我在領(lǐng)導(dǎo)面前也很沒面子嘛。”

    楚天舒說：“請秘書長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遇到問題多向秘書長請示匯報，不辜負秘書長的期望。”

    黃如山拿出筆記本來，說：“哦，我請你過來，就是跟你說一說這幾天伊市長的相關(guān)安排，這個事情馬虎不得，你記住了，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領(lǐng)導(dǎo)的工作日程安排，誰都不敢馬虎大意。

    楚天舒忙打開記事本，將黃如山說到的與伊海濤有關(guān)的安排一條一條地記下來。

    等黃如山說完了，楚天舒又一條一條地復(fù)述了一遍。

    市府辦公廳的工作多而且雜，無非是些開會吃飯迎來送往的事，表面上看起來無關(guān)緊要，可每一件甚至每一個細節(jié)，都與領(lǐng)導(dǎo)密切相關(guān)，也就都是大事。

    比如一個會議的安排，政府這邊誰出席，市委那邊誰出席，哪一位領(lǐng)導(dǎo)講話，誰先講誰后講，誰著重講哪一個方面，這些都是有講究的。一點兒也亂不得。

    甚至什么時間出門，什么時間到達，都要考慮仔細周全。領(lǐng)導(dǎo)的先后次序是有政治含意的，政府這邊自然沒有市委那邊大，如果副書記和副市長一同出席，而時間上沒有安排好，副書記到了，發(fā)現(xiàn)副市長竟然比自己晚到那么幾秒，副書記就會覺得很失面子。

    下面的人可能就要猜測，是不是副市長要提拔了，副書記是不是有問題了。

    對此，副書記肯定不高興，但也不會當(dāng)面表現(xiàn)出來，但這種差錯的嚴重性并不亞于一場**，最后板子打下來，肯定要打在秘書的屁股上。

    再比如某一件事，先向誰匯報，后向誰匯報，或者哪一位領(lǐng)導(dǎo)必須回報，哪一位領(lǐng)導(dǎo)不必匯報，這一切的一切都十分微妙，不能有絲毫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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