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豹領著兩個服務員，把酒菜送來，擺放好酒杯碗碟，隨即就出去了。
楚天舒端起酒杯，說：“對不起！又坑了你一次。”
衛(wèi)世杰舉杯碰了碰，說：“明天也可以去啊！”
“估計以后有的忙了，哪有時間打球？”
“老楚，其實你也沒必要每次都親臨火線！一般的事情布置下去就行了，這種鳥事，你急也沒用。像我，哪有可能天天跑樓盤跑工地啊！”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當老板的，一個人說了就算。我不行，上要對領導負責，下要接受老百姓的監(jiān)督。”
“好歹你也是個副市長，事情布置下去，誰敢不聽？老楚，你也別謙虛，在我們小老百姓看來，你這個老板也夠大的了！”
“什么老板？！別說得那么庸俗，我黨的干部都是人民的公仆。”楚天舒說著自己先笑了，他感覺手機在振動，便接了電話：“哦，晚晴，我和老衛(wèi)在一起，晚飯不回去吃了。……對不起，忘了請假，回去再慢慢跟你匯報。”
“呵呵，工作時間要向領導匯報，業(yè)余時間要向老婆匯報，你這個副市長，也是當?shù)谋锴！毙l(wèi)世杰調(diào)侃道。
楚天舒白他一眼：“哪像你，無法無天的。”
“行了，別扯淡了。”衛(wèi)世杰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罢f吧，我能幫你做點什么？”
同學四年，就是鐵哥們，畢業(yè)之后，又一起經(jīng)歷過許多的風風雨雨，起起伏伏，用黃天豹他們的話來講，那是割頭換頸的交情，彼此了解對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樣，一個眼神，一個舉止，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衛(wèi)世杰很清楚，他能有今天的成功，并不完全是他的能力，楚天舒在其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始終牢牢記著，世紀陽光能不斷擴張壯大，離不開楚天舒及其人脈的鼎力相助。
完全可以這么說，沒有楚天舒積攢的資源和搭建的平臺，就沒有如今青原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民營企業(yè)家衛(wèi)世杰。
衛(wèi)世杰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過，只要你楚天舒讓我辦的事，我一定照辦，得罪誰也沒關系，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就算是把命搭上，也絕不含糊。
正因為如此，楚天舒在接受了今天的任務之后，就莫名的有一種愧疚。
面對衛(wèi)世杰的開誠布公，楚天舒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他直接攤牌說：“我想讓你把鰲頭灣全盤接過來。”
衛(wèi)世杰怔了一怔，只說了一個字：“行！”
楚天舒緊接著說：“還有，接過來之后，全面開發(fā)利用！”
“啊？”衛(wèi)世杰露出吃驚的神色，說：“老楚，把地吃下來，我咬咬牙還能張得開嘴，你再讓我把他咽下去，確實有點勉為其難了。你想啊，如果能有錢賺，鯤鵬實業(yè)能壓在手里這么多年么？”
“你接過來，還繼續(xù)擺爛，有意義么？”
“這個……不是你的意思吧？”
“不是。葉書記給我布置任務的時候，說要親自跟你談！”
“談什么？你已經(jīng)把話說開了，我還能拒絕么？”
“不能拒絕，但其他的，什么都可以談！”
衛(wèi)世杰苦笑：“老楚，你被推到了火山口上，還把我往火坑里拖，不厚道哇！”
楚天舒也苦笑：“老衛(wèi)，那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屁股被烤焦了吧？”
衛(wèi)世杰長嘆一聲：“唉……誰特么叫我交友不慎呢。”
楚天舒擺擺手，說：“沒關系，現(xiàn)在割袍斷義還來得及！”
衛(wèi)世杰說：“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啊！”
“哈哈，知道就好。”楚天舒端起了杯子：“來，走一個！”
兩人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大方向定了，就要說一說具體的細節(jié)。
說來說去，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字：錢！
錢從哪里來？
明知道是個坑，再像過去那樣，把華天和岳歡顏的摩丹投資拉進來填窟窿，一來于心不忍，二來人家管理規(guī)范，這種看不到前途的項目，董事會上也通不過。
找銀行貸款，這是企業(yè)把政府拖下水的慣用套路，但明眼人一看就懂，走正常的程序肯定批不下來，如果葉慶平和楚天舒強行對銀行施壓，將來項目運作不下去，銀行扛不住，所帶來的政治風險巨大。
衛(wèi)世杰把玩著空杯子，嘆道：“老楚，你應該清楚，世紀陽光是我的，也不完全是我的。我個人的得失可以置之度外，可跟著我們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弟兄們，總不能撒手不管吧？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老衛(wèi)，這個我怎么會不考慮呢？”楚天舒堅定地說：“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肯定不會見死不救，葉書記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老楚，你哪來這樣的底氣？”衛(wèi)世杰不放心：“就因為你跟葉書記都是一條線上的人么？”
“老衛(wèi)，我不能認同你這個說法。”楚天舒面露不悅之色，說：“誰都不應該是誰的人，誰都不是為某個小團體做事的。大家都在為這座城市變得更好出力，為廣大人民群眾有更大的獲得感做事，無非是職務有高有低而已。”
“所以，你努力工作，到處救火，就是要證明你的水平，證明你的能力，證明伊書記他們提拔你不是因為你是他一條線上的人，而是因為你更優(yōu)秀，是這樣么？”
楚天舒有點詫異地看著衛(wèi)世杰，他難以相信，那個曾經(jīng)只懂得泡妞不過問政治的衛(wèi)世杰，現(xiàn)在也居然能一針見血地點透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了。
“沒錯，你取得了一次次成功，干出了一個個讓人信服的政績。但靜下心來往深一層想想，如果沒有人給你一個平臺，你能有發(fā)揮的機會嗎？如果離開了伊書記他們的支持，你能沖破一個個的阻力，實現(xiàn)你的構想，取得一次次成功嗎？”
楚天舒被問得啞口無言。
“站在別人的角度想，如果你不是伊書記一條線上的人，你憑什么得到那么多的機會？得到那么大的支持？年紀輕輕地就爬到了副市長的高位？”
楚天舒很無奈，連衛(wèi)世杰都這么看，別人有這樣的想法，就更加無法改變了。
“好吧，既然你這么認為，那我來反問你一句！”楚天舒顯得有些激動，聲音大了起來，說道：“當有火坑出現(xiàn)的時候，是不是人人都會這么想，我不救火誰救火，我不跳坑誰跳坑？”
這回，輪到衛(wèi)世杰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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