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老總，吃癟了吧？”范亦兵見了，笑道：“楚副市長愛民如母，那是一片真心，竟然被你說成是政治作秀，白醫生沒罵你，就算便宜你了。”

    “嘿嘿，她知道，我是在開玩笑！”衛世杰說：“老范，你沒聽到么，云朵說，這位老太太不是我們說的那個鄉下老太太，好像還是什么大人物。”

    范亦兵也開始撓頭：“不是鄉下老太太，那能是什么樣的大人物呢？”

    衛世杰眼珠子一轉，說：“老范，等會兒你問問春娜，我問問婕妤，看看她們在病房里都聊了些什么，應該能有個眉目。”

    范亦兵點頭。

    等王少磊從病房里出來，簡若明和萬國良，杜雨菲和童丹元、戴勇先后腳也到了。

    陸續看望了向晚晴和孩子，就到了十一點半，蘇幽雨也已經返回，楚天舒便招呼著眾人，一起出了住院部，來到醫院對面的一家酒樓，要了一個大包房，請大家吃午飯。

    只留下白云朵，在病房照顧向晚晴。

    雖然是私人聚會，但大家在分座位的時候，很自然就各自定了位。

    楚天舒做東，被大家推到正中主人的位子上，王少磊和簡若明在其左右，童丹元、范亦兵、蘇幽雨、杜雨菲、戴勇依次排開，接下來是劉春娜和顏婕妤。

    萬國良要坐進門上菜的末位，被衛世杰攔住了，說：“萬師傅，你天天給領導服務，今天難得有機會，就讓我來給各位領導服務一回。”

    眾人一笑，都說有道理，萬國良這才挨著劉春娜坐下了。

    點菜，衛世杰熟門熟路，酒和飲料，他車的后備箱里常備著。

    很快酒菜上齊，楚天舒先敬了王少磊，表示感謝的同時，又再次表達了讓他久等的歉意。

    因為是周末，又逢喜事，喝酒比平時放得開一些，除了返回要開車萬國良、杜雨菲、劉春娜和顏婕妤，其他人都喝得比較盡興，就連很少沾酒的簡若明也喝了兩小杯。

    酒至微醺，大家說話就少了顧忌。

    話題從孩子開始，很自然就說到了車禍當晚發生的事，大家贊賞楚天舒顧大家忘小家之后，又扯到了范亦兵與歐陽健爭生態城管委會主任未果。

    蘇幽雨煞有介事地分析說，歐陽健在車禍事故發生后，帶著下屬打麻將之事發酵之后，青原官場就有風聲傳出，說范亦兵假公濟私，故意出歐陽健的洋相，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所以才未能如愿。

    杜雨菲和范亦兵是當事人，當時確實有這種想法，他們兩人無話可說，只能默不作聲。

    童丹元算是間接參與者，當然也認同這個說法。

    簡若明和楚天舒沒幫上范亦兵的忙，雖然覺得蘇幽雨的分析不是太靠譜，但也不好反駁。

    衛世杰等其他人不明就里，就更插不上嘴了。

    只有王少磊聽了，微微搖了搖頭，說：“小蘇說的，恐怕只是大家都看得到的表象，我認為，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蘇幽雨問道：“少磊兄，還有什么原因呢？”

    王少磊緩緩說：“我覺得，小范一開始就走錯了一步棋，無論事態怎么發展，他都不可能如愿了。”

    范亦兵忙問：“走錯了哪步棋？”

    王少磊掃視了一眼，遲疑了一下，又笑道：“呵呵，我沒在青原，掌握的情況也不全面，只是個人猜測，不說也罷！”

    眾人心中有數，王少磊的猜測，涉及到青原官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些話不便放在飯桌上說。

    簡若明打了個圓場，說：“小范其實也沒太多想法，就是想到下面去鍛煉鍛煉，如今到國資委當主任，人熟事也熟，肯定能干出成績，也算是如愿了。”

    楚天舒見狀，端起杯子，說：“不說了，不說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眾人舉杯，哄鬧之間，就把這一段岔過去了。

    王少磊回敬衛世杰的時候，站在一旁，悄悄問他：“老衛，剛才那個老太太，你打聽出來沒有，到底是何等人物啊？”

    “肯定不是小范說的鄉下老太太。”衛世杰說：“我問過白云朵，她不肯告訴我，我就開玩笑說她和老楚拍馬屁，你聽她說什么？……她說，說出來，我們大家都恨不得拼了命搶著去扶！”

    “哦？”王少磊若有所思地說：“這么看來，還真不是尋常人物呢！”

    “呵呵，少磊兄，你想知道哇？”衛世杰看王少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拍著胸脯說：“你放心，我保管替你打探出來。”

    酒足飯飽。

    正好白云朵打電話來，說她該上班了，催楚天舒回去。

    簡若明就提議，酒席到此結束。

    萬國良送簡若明返回青原。

    童丹元他們有任務，本就不能久留，杜雨菲開車，帶著戴勇走了。

    劉春娜和范亦兵兩口子也著急趕回去，他們早上出來，把孩子送去上興趣班，跟老師約好了，下午三點之前必須接回家。

    蘇幽雨卻說，難得有機會跟省廳的領導碰到一起，非要留下來陪王少磊喝喝茶，醒醒酒，順帶匯報匯報工作。

    楚天舒心里清楚，蘇幽雨是惦記著酒桌上王少磊說的半截子話，想趁著沒人的時候問個明白。

    王少磊似乎興致也很高，爽快地同意了。

    衛世杰一來要打探老太太的來路，二來想請王少磊出點生意上的主意，自然不肯走，便說：“蘇局長是青原市的土地奶奶，王廳長是東南省的土地爺，我這個從地里刨食的，必須把他們陪好，否則他們不開心，分分鐘能把我餓死。”

    顏婕妤知曉衛世杰的心思，也說：“好久沒來省城了，我去逛逛街，順便看看有沒有用得著的嬰幼兒用品。”

    衛世杰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反正她們家的衛陽交給了老爸老媽，沒什么不放心的。

    楚天舒沒時間陪王少磊，看衛世杰和蘇幽雨非常積極，也樂得順水推舟，把他們送到附近的一個茶社，便回了醫院。

    衛世杰張羅著上了一壺鐵觀音，一壺正山小種，便說：“兩位領導慢慢聊，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服務員說，我去看看老楚的爹媽，一會兒就回。”

    王少磊知道他要去打探消息，只讓他快去快回。

    衛世杰走了之后，蘇幽雨給王少磊斟了杯茶，問道：“少磊兄，你剛才說小范走錯了一步棋，能不能跟我說說？”

    王少磊笑笑，說：“小蘇，現在沒外人，說說也無妨，不過呢，你聽了也就聽了，千萬不要外傳。”

    蘇幽雨含笑點頭。

    王少磊分析道，葉慶平主政青原快一年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骨子里還是一個追求強勢的人物。

    所謂強人，一定是唯我獨尊。

    范亦兵如果跑去找葉慶平要官，葉慶平或許不會太反感，但他搬動副省長伊海濤的關系，實則犯了大忌，葉慶平會想，現在就抬上面的關系壓我，真把你提撥起來，以后能聽我的嗎？！

    當然了，伊海濤真出面打招呼，葉慶平心里縱然一百個不情愿，也只能作罷，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葉慶平也不得不服軟，偏偏又不是，只是伊海濤臨走之前的口頭交代，葉慶平不會買這個面子，反而會堅定不重用范亦兵的決心。

    “為什么呢？”蘇幽雨不解，問道：“葉書記不是伊書記一條線上的人么？”

    “有些事情不能簡單地看誰是不是一條線上的人，而要看這么做，能得到什么？”王少磊喝了口茶，反問道：“小蘇，你想想，葉書記讓小范撿了管委會主任的肥缺，他能得到什么呢？”

    蘇幽雨說：“生態城交到了自己人手上，不是更放心么？”

    “非也！”王少磊搖搖頭，說：“生態城由天舒直接分管，葉書記大可放心，交給小范或者歐陽健，其實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看蘇幽雨還不明白，王少磊繼續說：“歐陽健出局之后，小范的對手就只剩下余志謙，與他相比，小范是有優勢的，但是，小范得到重用，他認為是伊書記起的作用，不會對葉書記感恩戴德。而余志謙則不同，他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得到了重用，必定會對葉書記感激涕零。這也是葉書記開始選擇歐陽健的原因，更是領導用人的一種藝術！”

    “對對對！少磊兄分析得太有道理了！”蘇幽雨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

    通過工作和業余時間的多次接觸，蘇幽雨對王少磊洞悉官場明規則和潛規則的見識崇拜有加，用流行語來說，已經路轉粉了。

    王少磊看著蘇幽雨，關心地說：“小蘇，我跟你說這些，也是提請你注意，以后可別犯小范同樣的錯誤啊！”

    蘇幽雨臉一熱，略顯尷尬地點頭稱是。

    王少磊從伊海濤的夫人彭慧穎那里聽到過一些議論，他這個提醒，既是出于善意，也是一種試探，看蘇幽雨這表情，大致也猜出她與伊海濤的關系，應該比范亦兵更密切。

    這時，蘇幽雨的手機響了，她出去接電話的時候，衛世杰回來了，一臉的興奮。

    “老衛，收獲不小吧！”王少磊親自給衛世杰斟了杯茶，問道：“那老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磊兄，你判斷得很準，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衛世杰喝了一口茶，把他摸到的情況一說，驚得王少磊也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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