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往魏虹她們所言的那個方向走著。
程紫玉到此時還沒看懂對方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很肯定,一切都剛剛開始。
這是要一口氣要吞了她和王玥?
朱常安嗎?
他終于連王玥都要榨干所有價值嗎?
這么趕盡殺絕,他也不怕閃了腰!
可感覺卻又哪里不對,這事似乎不太像朱常安的手段。古怪分明一早就開始了,朱常安能做得到嗎?或者她想的還是太狹隘了?會不會目的是為了程家?李純?
程紫玉想不明,便暫時摒除了謀算。
眼前她更關(guān)心的,是所謂的“程家管事”。
她一把拖過魏虹。
和幾個月前一樣,這魏虹身嬌肉軟,被她這一拉,差點(diǎn)就坐了地。程紫玉一把拽住了她后領(lǐng),她便再掙不開。
“我警告你,別急著下論斷。你都說了不識那男子,就憑一個對話就認(rèn)定身份,是不是太可笑了?既然整個荊溪都認(rèn)識我程家的令牌,既然我程家令牌并不稀罕,那仿造或是尋來一枚也不是難事。
那會不會有人要栽贓呢?所以在沒有定論前,你說話先小心點(diǎn)!你若壞我和程家的名聲,我可是要報官的!隨意散播謠言,中傷當(dāng)朝郡主和皇商,你可給我小心點(diǎn)!”
程紫玉**裸的威脅氣勢十足,一下就駭住了魏虹。可她心里卻并沒有多少底氣。
剛剛有提到那“管事”在泥場就與金玉有過接觸,而那段時間的金玉,狀況的確很糟糕。有一陣子聽說她破罐子破摔,為了安穩(wěn)度日,并不怎么循規(guī)蹈矩。
萬一真有人安排,拿什么利益誘了哪個管事做點(diǎn)什么,也未必沒有可能
畢竟程家的各種工人就上千了,加上學(xué)徒,以及最近人手不夠的雇工,足足好幾千人。能冠上“管事”名頭的人并不少,里邊若有害群之馬也不是不可能。就這一點(diǎn),程紫玉是有些擔(dān)心的。
王玥則快速表明了立場。
“魏虹,你聽到了。嘴巴不嚴(yán)實(shí),只會害了你自己和你爹。這一點(diǎn)我與郡主態(tài)度一致。郡主,那兩位姑娘我已經(jīng)警告了,不管事實(shí)如何,她們都不敢吐出去一個字。你且放心。”
王玥是清醒的,她也覺得怪怪的。
事實(shí)王玥也是從一開始聽聞這事就覺得不踏實(shí),所以她第一時間的反應(yīng)還是求助了程紫玉。
說實(shí)話,在心底里,她一點(diǎn)都不恨程紫玉。
她還記得很清楚,程紫玉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手幫了她。幫她瞞過皇后的眼線確認(rèn)并藏下了孕事,卻沒有拿她最看重的孕事來對她提過要求和拿捏,后來還幫她破壞了文蘭和朱常安的關(guān)系,幫她度過了最困難的時期。
時至今日,哪怕立場變了,她依舊感覺程紫玉不會害她。那個過去的盟友,她還是想要依靠的
王玥這會兒看著魏虹就牙癢癢,她拽過魏虹推去前邊。
“死丫頭,你若是敢撒謊”
魏虹腿一軟,直接栽了一跤。魏虹撐地的手掌被磨破,出了好幾道的血痕。她回眸那一下,滿滿都是恨,卻入不了程紫玉與王玥的眼。
“你們都有病吧?你倆這么厲害,有本事別去看呀,有本事讓外邊的御林軍去查啊,有本事去找五皇子和白將軍啊!兩只自以為變了鳳凰的山雞罷了,也就能沖我發(fā)脾氣耍橫。
這是知道怕了?怕摔回山雞?我若是你們,這會兒急著巴結(jié)我求我都來不及。呵,我若不帶路,一會兒叫人先發(fā)現(xiàn)了,你們就兜不住了。那我也來警告你們一句,態(tài)度給我好點(diǎn)!”
程紫玉和王玥都盯住了魏虹。
不得不說,魏虹的底氣真的很足。
足得叫程紫玉兩人都心里發(fā)慌。
從面上看,金玉和程家管事與魏虹沒有關(guān)系,她沒必要撒謊。否則她怎么會不怕她們秋后算賬?
“兩位主子,抓緊時間吧!”昭妃的嬤嬤去把魏虹拉了起來。“金玉的確跑了。老奴覺得這位魏小姐所言大概是真的了。你趕緊帶路走前邊!”
“嬤嬤,金玉不是被關(guān)著嗎,究竟怎么回事?”王玥跟上追問。
“午后娘娘本打算小憩,可被王家的動靜吵得睡不著,便叫人去找金玉來伺候。那賤人原本是被關(guān)著的,可找到關(guān)她的房間才發(fā)現(xiàn),送飯的奴才被她偷襲打暈了。院里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人影。顯然這賤人是溜了。
今日王家熱鬧,院子里服侍的人本就少。那送飯丫頭失蹤沒人發(fā)現(xiàn),金玉是什么時候跑出去的也沒人瞧見。誰知道她本事不小,還有能耐找到相好的!”
那嬤嬤說話間瞪了程紫玉一眼。
“那個賤人在荊溪長大,這里她最熟悉。明日就要離開,她只有今日這機(jī)會。老奴覺得,她找到老相識,極有可能”
這位嬤嬤的態(tài)度也很明顯了,她相信魏虹。
她的手搭在了魏虹肩上,落后了魏虹半步,頗有幾分保護(hù)之態(tài)。
魏虹得意,扭頭哼了一聲。
幾人沒再吱聲,她們走的都是穿來穿去的小路,除了幾個王家的奴才,這一路倒是沒有碰上賓客之類。
目的地將至,王玥有些緊張,步伐明顯慢了一些。
突然間,身后方向爆發(fā)了一陣喧嘩。
幾人同時回頭,可聽那動靜,卻是大概在幾十丈開外。
柳兒翻身上樹,看向了喧鬧處。
虛驚一場。
是比試的湖上有人釣了一條大魚,收竿時得意忘形,結(jié)果整個人不小心掉進(jìn)了湖里。有人去拉他,哪知被他帶入了湖中,引發(fā)了一小陣的騷亂。
這會兒周圍的幾條船都靠過去了,侍衛(wèi)也跳水救人了。御醫(yī)也正趕在了岸邊。
看上去并無什么大事,比試也依舊在進(jìn)行,只不過是岸邊咋咋呼呼的人多了不少,就連許多下人都跑去看熱鬧了。
程紫玉微微勾了勾唇
“到了!”魏虹手指前邊院子,小聲道。
一排的雜院,偏僻無人。
魏虹倒是無懼,依舊走在了最前邊。
看她這么坦蕩,的確不似在撒謊。
昭妃的嬤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程紫玉帶著柳兒依舊是走在了最后邊。
隨后她二人在那雜院門口停住了。
看看情況再說,守著門是最安全的。
魏虹小心走入。
可院中無人。
幾人對視,心道莫不是人去了屋中?
魏虹側(cè)耳趴在屋門上聽了起來。
昭妃那嬤嬤卻不耐煩,一把拉開了她,隨后抬腿就對準(zhǔn)那門踹了去。
金嬤嬤勢大力沉,門砰地一下被踹開了。
與此同時,一聲驚叫,慌亂中透著恐懼,從屋中響起。
程紫玉心猛地一沉。
真是金玉的聲音。
王玥也聽出來了,趕緊示意她帶來的兩個嬤嬤進(jìn)門幫忙拿人,她自己則拉著香兒往院中走了幾步。
“把金玉抓起來,捂上她的嘴!”王玥還不忘叮囑。
三個嬤嬤一起往里邊沖,可有個人影搶先了她們一步,正從屋中奪門而出。
果然有男人!
程紫玉睜大眼看去,想要一辨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她也沒想到,堵住了門的三個嬤嬤竟然沒能經(jīng)得起男人這么一突。
轉(zhuǎn)眼,那抹藍(lán)色已經(jīng)沖出。
程紫玉幾乎以為對方能得逞是因?yàn)槌銎洳灰獾木壒剩芍灰娯韹邒叨急幌崎_,均是一屁股坐了地。
這不對。
一突三?一個普通管事怎么可能做到?
王玥帶來的倆嬤嬤是她的親信,由于是來抓人的,所以都膀大腰圓,至少一百好幾十斤。怎么這么輕易被沖開?
這果然是個局!
那人會武!
所以不是程家管事。
那就好。
程紫玉微微舒氣。
那人已經(jīng)沖出了門,可他單手捂臉,不見樣貌。
“守住門!”這是程紫玉沖柳兒的第一反應(yīng)。
再仔細(xì)一看那男子,身材魁梧,且裝束整齊,不見半點(diǎn)凌亂和狼狽。
果然他并不是與金玉做什么!
那么,正如程紫玉來時不愿想的方向,這是同時要算計王玥和她。
她身邊有柳兒,誰都不會那么蠢會用武力來謀算她。
所以
她明白了。
目標(biāo)是王玥。
“小心!”程紫玉想明白的瞬間,那男人已經(jīng)撲向了王玥。
香兒努力去護(hù)主了,可對方速度實(shí)在太快。
眨眼,香兒便被踢飛了。
程紫玉開口的同時,王玥也幾乎想明白了。
她提早已往程紫玉這邊跑,可哪里來得及?
王玥面朝程紫玉,在后襟被抓住的同時,絕望無助的眼神已投進(jìn)了程紫玉眸底
柳兒已將程紫玉護(hù)住。
“救她!”程紫玉開口。
不是濫好人,也不是不顧自己安危,最重要是她已看出對方繞那么一大圈,大概是意在栽贓自己。
王玥的孩子,至少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至于王玥,她總覺得今生的王玥身上有著前世自己的影子。一次次用盡全力卻依舊難逃一次次被利用她就是單純有些不忍心。
柳兒并未上前相救,因?yàn)閬聿患啊?br />
程紫玉開口的同時,王玥已被推了出去。
她的肚子被狠狠撞上了一邊的大缸。
那缸正是半人高,缸口剛好在王玥的腹部位置。
“不要!”齊刷刷的叫喚來自王玥的倆婆子和那香兒。
而魏虹等人只是冷眼看著。
男子一聲哼,丟開王玥,提氣便往院門口突。而王玥,背對著眾人,捂住了肚子軟軟往地上滑
男子拿下?lián)跄樀氖趾螅嫔线蒙著布。
程紫玉后退一步,柳兒上前與那男子糾纏上了。可程紫玉偏就感覺這男子眼熟!
柳兒是李純精挑給程紫玉用的,一般狀況下幾乎難逢敵手。可這男子與她過招,兩人竟是膠著住了。準(zhǔn)確說來,柳兒的招式刁鉆古怪,機(jī)靈多變,可在男子手上卻討不著好。
顯然,男子有豐富的化敵經(jīng)驗(yàn)。
“肖懷!”程紫玉猛一開口。
男子果然有兇光瞪來。
肖懷怕是死也想不到,眼前女子能把他認(rèn)出來。而程紫玉本來還只是試探,這會兒自然是確認(rèn)下了。
所以,還真是朱常安
上次在王家花宴上,暗中幫著朱常安對付她的就是肖懷,時隔幾個月,他再次卷土而來了。也是,朱常安的得力助手,也沒幾個了。肖懷當(dāng)仁不讓。程紫玉前世與他接觸多了,自然很輕易認(rèn)出他來。
程紫玉看向王玥。
王玥一臉痛苦被她的人圍住,滿頭都是冷汗,整個人也都蜷縮了起來。她一張臉發(fā)著白,時刻有要暈過去的危險,卻在努力咬著唇保持清醒
在聽到“肖懷”二字后,王玥的整張臉更是面如死灰,略微渙散的眼珠子也緊緊盯住了男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設(shè)計自己,要來害了他們的孩子。
王玥的嬤嬤和丫頭正要喊救命,卻被魏虹,金嬤嬤和從屋里沖出來的金玉糾纏住了。
金玉從后而上,一棍子敲暈了一個婆子,剩下五人呈現(xiàn)三對二的局面,王玥帶來的人完全落了下風(fēng)
此刻立場分明,金玉和昭妃是一伙兒的!正因如此,金玉才會逃出來,她就是個餌!
王玥看著自己婆母的親信正死死捂住了自己香兒的口,一顆心涼了個透。她這么努力,日防夜防,防了皇后文蘭,可到底還是沒防住家賊。
他們,都不要自己這個孩子。
她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這是時候未到啊!肖懷還沒走,自己的孩子還沒流下,這個時候還不能引來人。
再等上一會兒后,哪里需要自己的人來喊,她們就一定會弄來大波人,看著自己躺在血泊里,然后指證程紫玉
果然,那金嬤嬤已經(jīng)開始給王玥灌輸了起來。
“王側(cè)妃,你記住了,是程紫玉推了你!你是聰明人,一定能想明白的。只有這樣,才是對你對大家都好的結(jié)果。你若不指證程紫玉,這后果,你懂的。”金嬤嬤咬著牙,從后邊死死鎖住了掙扎不已的香兒。
而另一邊,被程紫玉認(rèn)出后,肖懷更是不遺余力地往外突,一時間下手更狠辣了不少。
金玉再次提起那棍子,往柳兒身后狠狠砸來。柳兒感覺到后背有風(fēng),下意識一躲,肖懷便已奪門而出。
程紫玉一抬下巴,柳兒便追了出去
金嬤嬤上前一把掀開王玥的裙子,果然,身下已有血跡開始出現(xiàn)。
時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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