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這才瞧見，院子角落的老槐樹下，還有一位正襟危坐，手中扶筆，看自己一眼，便快速落筆好幾下的女子……
那筆尖走得飛快，趙三看不清那女子在畫什么，但他腦中僅剩不多的那點(diǎn)清明告訴他，這是在畫他的丑態(tài)！
“好了！”女子紅臉到。
程紫玉接過了那畫，抬頭看了趙三一眼，隨后滿意點(diǎn)頭。
“生動，形象！不錯！趙公子，你覺得呢？”程紫玉笑著將畫面向趙三舉了起來……
這次趙三看清了。
可他只瞧了程紫玉手中畫一眼，便差點(diǎn)厥過去。
正如他剛剛的猜測。
這畫的，就是他的丑態(tài)。
可不是生動形象嗎？
畫上勾勒的正是他剛剛打開門瞧見程紫玉后那一瞬的表情。慌張，錯愕，緊張，惶恐，焦躁，驚訝，無措，心虛，手腳無處安放，一張臉都是驚恐。
若就這般也罷了，可自己的身子，嚇得打彎的腿，扒著著門框的手，正往地上沉的后腚，全都畫出來了。
這模樣，誰看都是完完全全被抓包，被抓了個現(xiàn)行，被撞破了丑事……
而他也一眼就明白了，之所以能畫的這么“生動”，是因為她們提早便已將整幅畫的背景已完成。
趙三有些不寒而栗，換而言之，這幫人應(yīng)該是早就來了。早就等在了外邊。只等著他開門，等自己露出她們要的表情，隨后將自己的形象添上去。
可恨，可恨！
可趙三根本硬氣不起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細(xì)節(jié)真的很到位啊！
就連他鎖骨位置的紅痣，上次被抓包為了哄回夫人在腰上紋的夫人名的刺青，還有肚臍邊的那顆痘，甚至是褻、褲上的繡花……都被畫出來了。
這畫，若被他親近之人瞧見，只需一眼，便足以肯定是他。更足以叫人認(rèn)定他又偷吃了。
“郡……郡主……您……”您究竟要做什么？您能不能先等小爺穿上衣服？您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guī)С鰜淼娜耍侄既チ四膬海口w三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先抹了一把額間的汗。
程紫玉壓根沒理他，只將畫讓丫頭遞回到女畫師手中。
“外景畫完，該取內(nèi)景了。”說罷，她便站起身來。“來啊，幫著將筆墨收拾到屋里。”隨后，她作勢就要進(jìn)門。
趙三這才想起，剛剛的畫的確是只有下半部分，原來，還有內(nèi)景。
他不知程紫玉葫蘆里賣什么藥，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怎能讓人進(jìn)門？
“怎么？郡主要強(qiáng)闖民居？你們敢！”
“闖了又如何？你要去報官嗎？”程紫玉笑道。
慌張后退了幾步，趙三漸漸清醒。
來者不善。
他們這一進(jìn)來，暴露的不僅僅是那婦人，還有這個地方。如此，這個他的秘密基地不但保不住，就連幫他買房買地的幾個親戚跟班都要倒霉，甚至連他偷藏私房銀子，暗購私產(chǎn)的事也都會被拔出蘿卜帶出泥地暴露出來。
他也顧不上回去穿衣服，只得畢恭畢敬沖著程紫玉抱拳行禮到：
“郡主別開玩笑了，您是正四品的夫人，而這里是趙某人的產(chǎn)業(yè)，您這么闖進(jìn)來，很是不妥吧？郡主遠(yuǎn)來是客，不如先行退下，待趙某人整理整理便來相見。”
程紫玉卻是笑起。
“你以為我想看你這模樣？我都忍到這會兒了。我的確是客，路經(jīng)此地，聽聞趙公子在。知道趙公子與我表哥相熟，所以特來拜訪。只不過沒想到，趙公子愛好特殊，竟然喜歡白日里唱大戲。唱的還是雙簧。我能怎么辦？只能等著了。倒是沒想到，趙公子文戲武戲樣樣在行，連十八般武藝也樣樣精通……”
趙三覺得臉都要燒起來了。
他知道程紫玉說的是什么。文戲，說的是他剛剛與那婦人的甜言蜜語，你來我往的夸贊和下次的相約。武戲……咳咳，自不用說。十八般么，更是他興起時口中的吹噓。雙簧？既說屋中人合二為一，更罵他們?nèi)绯蠼恰?br />
“初次登門，到底還是唐突了。可惜沒帶禮物，不過趙公子運(yùn)氣不錯。我今日剛得了一個畫功了得的婢子。我見趙公子這地方山清水秀，便想著給趙公子來上一幅畫做見面禮。只不過，趙公子粉墨登場的方式有些特殊，但無論如何，還是畫下來了。
屋中的，是趙夫人吧？我正好有事找她。這幅畫我便贈予她了，以后當(dāng)做你們小兩口的房，中，樂子，也挺好的。你說呢？”
趙三氣得七竅生煙，可到此刻，他竟還是沒瞧見自己的人。
他慢慢后退，砰地一下關(guān)上門，并咔嚓一下上了鎖。媽呀，這人太能說了。
他也不是笨蛋，對方態(tài)度尚可，說明不是來尋事的。對方特意畫了自己，應(yīng)該是想要拿捏自己或是讓自己做事了。
那么，還沒糟糕到底！
趙三心下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起來。
而程紫玉則笑著長舒了口氣。可算是不用瞧見那白斬雞一般的細(xì)肉了。以為她想看呢？她都忍了很久，努力將視線都鎖定在了他脖子以上位置了。
“要進(jìn)去嗎？”柳兒問到。“您可以不用進(jìn)的。”
程紫玉搖頭，她還是給人點(diǎn)顏面吧。
但她卻想要讓趙三緊張起來。
她沖柳兒努了努嘴，柳兒會意，故意揚(yáng)高了聲音到：“小姐，要不要奴婢踹開那門？把畫給補(bǔ)全的同時，再找點(diǎn)紀(jì)念品。”
“什么紀(jì)念品？”
“什么汗巾子啊，肚兜子啊，發(fā)簪子啊……”
門嘎吱開了。
穿戴整齊的趙三已經(jīng)出現(xiàn)。
程紫玉一挑眼，這速度！
“趙三公子可真快！”
“呸，你家李純才快！”
“……”程紫玉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柳兒會錯了意，正嘀咕到：“廢話，自然比你快。”
趙三聽到了，哈哈捧腹笑。
“好丫頭，叫什么名兒？知道的不少啊，來，看賞！”
趙三沖柳兒揮起了手來。
柳兒雖不太明白，卻知道說錯話了，腳尖一提，便踢了個石子出去。
不偏不倚，打去了趙三膝頭，令其一個趔趄，差點(diǎn)栽倒。
“咋又是一個小辣椒！”趙三表情從剛剛的欽慕瞬間變成了嫌棄。“真倒霉！”
他揉著膝頭，也不客氣，一下坐到了程紫玉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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