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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貴 正文 第六七零章 輸贏姿態(tài)

作者/弱水西西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鮑家家主伸長脖子唾沫橫飛,只一味的撇清態(tài)度讓程紫玉極為反感。

    哪怕鮑家真是被殃及的池魚,可他們酒水叫人鉆了空子卻是擺明了的。

    眼下分明可以合作徹查的,他們卻在這兒只知甩鍋,程紫玉對他們的態(tài)度也不客氣了起來。

    “鮑家酒業(yè)三百年,我程家何嘗不是世代做陶?都是行家,有口皆碑,誰會做這種一目了然之事?我家給你們鮑家做的是酒瓶,既是要吃喝入口的容器,你們收瓶后自然是要清洗的。假設(shè)真有人要投毒,也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真要是在瓶子內(nèi)層涂了毒,早就該清洗掉了吧?誰會去做那無用之事?所以不管這毒是誰下的,都與程家人無關(guān)。真要是投毒,也只可能在你們的酒水里!”

    “郡主未免太過篤定了。眼下形勢分明。出了問題的,不是你家便是我家!一味推卸想要逃避罪責(zé)并不能解決問題。”

    程紫玉無語,在這兒推卸的分明是鮑家好嗎?

    可她還沒辯駁,對方卻明顯想好了說辭,沖皇帝拜地就哭:

    “郡主說,因為程家不知最終買家是誰,所以沒有動機,這一點小人不服!這前后半句小人都信,但這卻并不能成為因果關(guān)系。”

    程紫玉沒想到,鮑家竟然提出了一個觀點。

    一個分明只是胡說八道的揣測,卻偏偏潤色到近乎言之鑿鑿的觀點:

    說程家為了讓陶品脫穎而出,為了在顏色上更特別,所以極有可能在陶品里添加了一些有毒害且見不得人的材料。

    說他家酒水將酒瓶泡了足足半年,所以那瓶中毒害便慢慢滲透到了酒水之中。更有可能那毒素與酒是對沖的,所以與酒作用后使得那毒更變本加厲的生猛。

    當(dāng)然或許程家也不知他們的用料和配方有問題,一味只追逐產(chǎn)品的賣相,從來沒關(guān)注他們貨物的品質(zhì)。

    鮑家認為,程家不一定是有意下毒,可能只是不知原料有毒,或是有意無意追求外觀而添加了有害物質(zhì)才造成了眼下巨大事故,造成了惡劣影響。

    鮑家更陰惻惻暗示:

    為何程家一直能在泥料上推陳出新?很有可能就是用不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最近程家推出的御醉!

    為何只有程家能做?為何能帶上那般超脫于泥料的光感色澤?為何分明已經(jīng)價高比金,卻依舊讓大周這么一人才輩出的泱泱大國,連仿造都仿不出那泥?

    這些,或許都是程家陶的秘密。

    他深度懷疑:程家陶有見不得人之處!

    “所以小人建議,要徹查一番程家工坊,看可有違禁之物,含毒之物添加到了程家陶泥之中,說不定會有新發(fā)現(xiàn),大發(fā)現(xiàn)!”

    立馬有人附議,有人贊許。

    “臣建議,應(yīng)該讓程家將所有泥的配方都公布出來予以檢視。包括御醉!”

    “皇上,程家乃皇商,不單單是民間,就是宮中軍中,就是太后娘娘和皇上您那兒,也有許多程家陶。此事萬不可掉以輕心,萬不能馬虎!”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徹查啊!”

    “皇上,……”

    程紫玉只是冷笑了起來。

    果然啊,這一出接一出,一環(huán)連一環(huán),當(dāng)真是難防。

    所以到了這會兒,死了多少人,追究不追究又不重要了?

    讓這幫人真正亢奮的根本,在這兒呢!

    想要程家陶的配方,還包括了御醉?

    真不怕?lián)嗡溃?br />
    是啊,程家的銀子如何能不遭人惦記?別的不說,就看御醉呢?

    今生的御醉是皇上賜名,有皇恩加持,比前世更稀罕難求。前世還能以價來衡量,可今生卻是有銀子都買不到了。黑市上的御醉價一再飚高,多少制陶家族都蠢蠢欲動,偏就不得其法。

    如此寶物,如何不叫人動心?

    這幫人何其不要臉面,竟然一個個道貌岸然要求徹查所有配方?

    憑什么?

    泥料配方幾乎是所有陶品的生命,這都是一輩輩先人的心血,這幫人的胃口,還真不小!

    有了這些配方,他們擁有的幾乎就是一個陶市,幾乎就是受用不盡的財富!

    此刻這一幕,何其相似!

    前世的朱常安那般想要她手里的所有配方,不惜對她那般逼迫,從荊溪程家到山上老爺子的小工坊,又從京城回到荊溪,他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各種配方和老爺子手上前世叫紫金泥,今生叫御醉的這款泥嗎?

    前世想要竊取陶市的又何止朱常安,從朱常玨朱常淇到皇帝,不一個個也都對那些財富虎視眈眈嗎?

    厲害,精彩,和前世一樣,他們還想借著皇上的胃口幫他們一把,是吧?所以有這么多人愿意摻和,膽敢當(dāng)著皇上面挑事。說穿了,他們是摸準了皇上的心思。

    那么,他們?nèi)裟孟屡浞剑遣皇沁要慫恿皇上新開陶市?

    “諸位大人是不是跑題了?”程紫玉冷笑起來。“咱們此刻該探討的難道不是下到常家的毒嗎?”

    她小心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不動聲色不知所想,似乎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立場。她決定強硬一把。

    “諸位大人身為朝臣,卻這般不公不平,對不住,你們讓我覺得你們很有野心,很有可能一個個都各有所圖,你們讓我懷疑,你們是不是都一早相互勾結(jié),是不是一早對我程家陶的各種配方有所圖?甚至我懷疑,常家的毒說不定就是你們?yōu)榱四玫轿壹遗浞蕉低迪碌模∥矣X得,真正的兇手是你們也不一定!”

    “含血噴人!”

    “豈有此理!”

    “胡說八道!”

    “皇上,錦溪郡主滿口胡言,還望皇上明鑒。當(dāng)著皇上面,竟然言辭如此無狀……”

    “錦溪郡主分明心虛,這才胡亂攀咬。郡主也分明是恃寵而驕,才敢目中無人,藐視皇恩,在皇上跟前……”

    那群臣子口水齊發(fā),暴跳如雷。

    “夠了!要定我罪狀,先把你們自己的位置先擺正了。”

    程紫玉哼笑。“沒錯,我的確只是隨口一說,我剛剛的都是猜測,我說了,是懷疑,是可能,是不一定。可你們呢?你們對我程家何嘗不是揣測,你們不也是懷疑,是可能,是不一定?

    怎么?你們懷疑程家,就得要求程家把挖心挖肺研制出的寶物放到你們眼前,可我懷疑你們就不行了?我就是心虛?是胡亂攀咬?

    憑什么!怎么?你們不也是當(dāng)著皇上面言辭無狀嗎?怎么你們就不是恃寵而驕,目中無人,藐視皇恩?

    所以,我說你們不公不平有錯?你們自己位置都擺不正,有什么理由來這般那般要求程家?”

    “狡辯!狡辯!”

    “巧言令色!”

    “程家分明就是不敢公開陶方!”

    “不錯。”

    “行了。”在場的,竟然還有兩位閣老。先前不說話,此刻開了口。“那好,那依郡主看,如何算是公平?”

    “簡單啊!為了杜絕對我程家的揣測,我可以答應(yīng)公開陶方!但我說了,要公平!既然諸位大人覺得程家有疑點就要查,那么程家也覺得,還有別的疑點,那是不是也該一起查?”

    既然這整個御書房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是站在了她的對立面,那她還有什么必要維持那體面,保持那幾分客氣?

    就連這鮑家,她也越看越不爽。

    指不定的,鮑家和常家都有問題!

    “郡主且說說看。若有確實的疑點,自然也當(dāng)查。”楊閣老道。

    “是。既然酒水有毒,容器有毒。那我做容器的程家愿意配合徹查,那負責(zé)酒水的鮑家更該如此。沒毛病吧?

    聽說鮑家酒做成有三十多道工序?那么首先,鮑家先把酒水的秘方和制作過程也得公布出來。然后配合調(diào)查,沒問題吧?

    三十多道工序中,有多少人與酒水接觸過,有多少人與酒瓶接觸過,有多少人負責(zé)灌裝和最后的封口,有多少人碰過瓶蓋?這些人和他們的家人朋友都該查查。

    對了,還有原料。程家陶的原料要查,那鮑家酒的原料更要查了。按照你們的說法,酒水有毒,可能是因為酒瓶,那我也可以說,酒水有毒,可能是因為原料的那些米啊,高粱啊,水啊有毒,是不是?

    諸位大人別忘了到時候看這些糧食出自哪里,是不是與什么對沖?糧農(nóng)要查,糧商要查,采購要查,對,他們各自有沒有仇家也得查。還有,鮑家用的水,用的缸,用的酒麴酒曲也要查。

    水應(yīng)該是活水吧?那么水源從哪兒來,經(jīng)過了哪些人哪些人家也得查。若是活泉水,那陣子接近過泉水之人,所有采過泉眼水的人也不能放過追查,你們可別忘了去尋。

    還有,裝水的容器,釀酒的容器和裝糧的容器也得查!哪些容器伴隨了酒的制成,可疑度同樣不小。對了,再去查查他們做容器的原料,對了,運水運糧的人還是得查!瓶蓋呢?瓶蓋的材質(zhì)和原料也要查!

    如此才公平!只要說好了大家一起查,公公平平查,我程家一定二話不說配合!”

    “狡辯!”

    “荒謬!”

    若是按著程紫玉的說法,要查的可不是一家兩家的事了,這粗粗一聽,便至少涉及大商戶到尋常百姓上百戶了,而排查的涉及人物怕是萬數(shù)都不止。

    這完全不可能!

    “我承認,如此做法的確荒謬,但你們說我狡辯,我卻是不能認的!我自認說的很有道理,若有哪句說的不對,各位可以指出來。

    怎么?酒水出了問題懷疑酒瓶,那么是不是你們的茶水壞了怪茶壺,米飯餿了怪飯盆?若是這般,豈不是什么屎盆子都要往程家頭上扣?都像鮑家這樣,我程家就不用活了。程家門口該每日都侯了上萬人要討說法吧?”

    程紫玉知道,在這件事上,她完全占了上風(fēng)。

    可她的這些話出來,先前跳腳的那些老家伙們雖然都似啞口無言,但一個個偏沒有半點不甘不服不爽的表情。

    還有皇帝,太怪了。

    皇帝到這會兒還沒發(fā)一語,既不參與問話,也不干涉眾人辯駁,只是坐那面無表情靜靜聽著。

    這些,都讓程紫玉摸不清頭腦。

    她甚至有種感覺,皇帝和這幫大人壓根就不在意她說了什么,又能不能為程家做出證明來。

    這是何故?

    “所以,要么一起查,若非如此,只單獨欺凌我程家,只單叫我程家吃虧,只單為難對付我程家,我自然得懷疑諸位大人動機不良。那么,哪怕為了一口氣,我也是絕不會拿出配方來的。”

    既然皇帝不說話,那她索性便直話直說了。只要那些家伙還要點臉,總要有些顧忌的吧?

    鮑家家主盯上來。

    “那么,照郡主這么說,這事就該不了了之了?”

    “怎么會?丑話直說,您鮑家的嫌疑比我程家大了不止十倍。你們家的事,我可管不了。所以,各人自掃門前雪,我只要能證明此事此毒與程家無關(guān)就好了。”

    程紫玉磕了個頭。

    “程家陶皆為高溫?zé)臁D菬账茫t似艷陽的高溫窯,可比鑄劍所需的熱度還要高上兩層,生鐵都能融化的熱度下,我倒是不知,你們口中的毒是如何還能存在的?

    真要退一萬步,按你們所言那毒融于陶中,想要再將毒素激發(fā),那又得要多少熱度才夠?僅憑著那小小一壺冷酒?簡直就是荒謬!”

    她不免嗤笑。

    “我愿代表程家做試驗,當(dāng)著諸位大人面將你們選取的毒混于泥料進行燒造,成品出來后,咱們灌酒,看會不會浸出毒素來。”

    “哼,那郡主之意,難不成還要咱們等你半年后,才能查清?”

    “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我程家陶也一樣。我愿意將那陶瓶底部進行再加熱,高溫下,若有毒素,一定會顯形。眼見為實,就看看有沒有可能將毒激發(fā)。若到時候驗出毒來,程家便擔(dān)下今日之責(zé),如何?”

    程紫玉環(huán)視了眾人。

    “所以,鮑家主,這是我程家的自證方法。諸位大人,我所言沒有問題吧?”

    沒有人應(yīng)答。

    程紫玉知道,算是贏了。

    其實這事一目了然,她不明白,為何還是會鬧到御書房來。

    尤其是,雖無人再駁,可眾臣沒有輸?shù)淖藨B(tài)。她雖占了理,卻沒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或是聲援。

    就連皇帝,也還是沒開口的意思。

    所以,還有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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