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游者在某種意義上講，算是被潛意識控制著。
他們具有自主的活動能力，且靈活性還不錯，甚至在力量的發揮上，有時還超過了清醒時刻，這讓他們具備了傷害他人的可能。
如果一人對某人的怨恨較深，又有夢游病癥，倒是真有可能在夢游狀態下，對這人產生攻擊行為，甚至是殺死對方。
這種情況，在現實中，也確實發生過。
只是，夢游者殺人等同神經病殺人。
這種狀態下發生的慘劇，夢游者在清醒之后，是不用承當法律責任的。
這一點，曾經被有心人利用，謊稱自己是在夢游狀態下，殺死的對方，推卸自身責任。
判斷一人究竟是故意殺人，還真的是夢游中殺人，一直是一個醫學難題。
因為此人的殺人動機，或許就是刺激他在夢游狀態下殺人的潛意識！
想到陳亮之死，還有蔡琪的夢游癥，林杰反問道：“孔哥，你們認為是蔡琪殺死的陳亮？”
孔明清在電話中沉默了一下，道：“林杰，我們在取證過程中，一直沒有找到門窗被撬等被外人闖入的痕跡。”
“查看了小區和附近的幾個監控攝像頭，也沒有找到可疑的人員。”
“重要的是，我們在蔡琪的衣櫥里，找到了一件連體女睡衣，上面有很多迸濺的血跡，經鑒定就是陳亮的血跡！”
“還有，殺死陳亮的兇器是一柄水果刀，鑒定人員在上面，只找到了陳亮和蔡琪的指紋！”
孔明清嘆了一口氣，說：“陳亮和蔡琪這段時間一直在鬧離婚，兩人不僅吵的厲害，還大打出手過幾次。”
“而蔡琪又有夢游的毛病……”
“林杰，從醫學角度上來說，你認為蔡琪有可能在夢游中殺人嗎？”
林杰斟酌了一下，說：“這種可能，是有的！”
“世界上曾經有過這樣的事例。孔哥，我畢竟不是精神科方面的專家，這個問題，你最好再咨詢一下這方面的權威。”
“知道了，我們會繼續深入挖掘證據，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林杰來到育才中學，已經是近五點半了！
在校門口，婷婷玉立等待的安可夢，并不孤單，還有一位三十歲許的女子在陪著她。
見林杰下了車，安可夢笑盈盈的上前兩步，介紹道：“杰哥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許斌老師的愛人杜麗師母，她陪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呢！”
林杰朝杜麗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林專家，我可以單獨和你談一談嗎？”
聽到這句話，林杰示意安可夢先上車，走到杜麗近前，道：“你好，不知你想要談什么？”
杜麗看了看四周，見無人關注，也沒有人湊過來偷聽，開口問道：“林專家，我聽說，你受到我兒子病癥了啟發，申請了一個研究課題？”
“而且，還獲得了醫學院和附屬醫院二百萬的研究經費？”
“此事，是不是真的？”
林杰眉頭微微一皺，直言道：“確實是有此事！”
“這個課題研究，進展順利的話，研究成果就可以在你的兒子身上進行實踐，解決他頭痛的困擾。”
杜麗臉上露出點點喜色，猶豫了一下，說：“不瞞林專家，這兩日，有一位來自京城的醫學專家找到了我們。”
“他不僅承諾會治好我兒子的頭疼病，而且，還承諾不收我們一分治療費用，甚至……還會補貼我們十萬元。”
聽到這，林杰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京城的醫學專家？
這是課題的創意被竊取，有人想搶課題成果嗎？
林杰的這個課題，如今許多人都知道，想保密那是不可能的。
但學術界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慣例，誰先提出的創意，誰先做的立項研究，這個創意就是誰的。除非是你遲遲做不出成果出來。
但這只是一個慣例，不是什么必須遵守的規定。
竊取別人的創意，自己做研究，并率先成功的得出成果，從而榮譽加身，這樣的事例，在學術界，也是屢見不鮮的。
林杰倒是不懼怕競爭！
他的自信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是，自信自己率領的團隊，對這個課題的研究進度和速度，不會弱于任何人。
別人或許可以走捷徑，但是課程成果的說服力就會減弱許多，如果再加上偷竊創意，搶別人研究成果的指責，此人的在學術界的名望，也就臭了。
二是，他對自己能力的自信。
雖說許斌兒子動靜脈置換手術的難度，相比賀憶敏提出的大回路搭橋手術，難度降低了不少，但也不是隨便一個腦外科醫生，就可以上手操作的。
這例手術，就國內而言，還是他自己出手最有把握。
林杰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或許，這是有人想截胡，搞破壞，拉走這個特殊的病人，讓自己的課程成果沒有驗證的對象，破壞自己的課題研究？
杜麗盯著林杰變幻的臉色，繼續道：“林專家，為了治療兒子的病，這幾年我們北上南下去過不少地方，也吃過不少偏方，家底都掏空了。”
“許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師，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司員工，我們兩人的收入，都不高的。”
林杰有些明了杜麗的意思，開口道：“我一開始就沒有和許老師談過，你們兒子的治療費用！”
“如今，你們兒子的治療，也算是課題的一部分……”
“他的治療費用，你們不用出的，可以全部由課題經費來承擔！”
杜麗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但只是看著林杰，沒有做什么表態！
林杰就有些惱了，臉色一沉，說：“杜麗，說出你的要求吧？”
“這個……那個，這……”
杜麗哏次了幾聲，道：“林專家，對方可還提出了十萬塊的補貼。他還說了，這個還可以再談……”
“林專家，你看？”
她意有所指的繼續道：“你的課題經費……可有二百萬呢……”
林杰，笑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許斌和你共同的意思？”
最難說的話，已經說出了口，杜麗似乎輕松了不少，說話也流利多了。
“林專家，你別管這是誰的意思。你的研究課題，是受我兒子的病癥啟發的吧？”
“將來我的兒子，也是你這個課題最重要的驗證病人！”
“你這個課題，二百萬的課題經費，我打聽了一下，至少會有一百萬，會以各種各樣的形式落入你的個人腰包。”
“我們的兒子，作為這個課題的重要且關鍵的一員，分一部分利益，應該不算過分吧。”
林杰打量著這個女子！
身形消瘦，乍一看三十幾歲，但是那眼角嘴角細密的皺紋，說是四十幾歲，也是有人相信的。
身上的衣服，也是非常普通的品牌和款式，應該是從大超市里購買的過季打折衣物。
這幾個品牌的衣服，林杰在病好之前，經常去大超市購買，還是比較熟悉的。
只是，從許斌之前的描述和表現來看，這幾年，他們夫妻兩個一直對兒子悉心照顧，應該是挺愛這個兒子的……
只是如今這位杜麗的表現？
難道是希望在前，看到了曙光，反而不能堅持了？
林杰暗嘆了一口氣，不想，也不愿追求背后的原因，沉聲道：“杜麗，你似乎忘記了一點。你的兒子，還是這個課題研究的受益者！”
“他獲得的，將是一個不再受頭痛折磨的健康身體！”
“你的其他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
“你想要更多的，可以答應，京城那位專家的條件！”
說完這話，林杰不再搭理杜麗，轉身上了車子。
車子啟動，見林杰的臉色很不好看，安可夢有些擔憂的問：“杰哥哥，談的事情，有些不愉快？”
想到安可夢是這件事的促成者，林杰也不愿她蒙在鼓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簡單的把與杜麗的談話內容，向她述說了一遍。
“怎么會這樣？怎么能這樣？”
安可夢氣的臉頰通紅，掏出手機道：“我現在就打電話問一下許斌老師，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用！”
林杰按住了她的手，說：“他畢竟是你的數學老師，這事鬧翻了，對你的學習不利，你就裝著不知道即可！”
“鬧翻鬧翻，怕什么！大不了換個班，轉學都行！”
安可夢氣哼哼的說完這句，又擔心的問：“杰哥哥，你這個課題沒有了這個病人，會不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影響肯定是有的！”
林杰實話實說道：“畢竟他的病情很特殊，很有典型，驗證課題成果，最有說服力。短時間內，再找一個同樣類型的病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見安可夢是一臉的擔憂，林杰笑了笑，說：“影響雖有，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實在不行，就找幾位癌癥晚期病人，做驗證試驗。”
“當然，這會承當一些道德風險，還要付出一些額外的成本！”
這其中涉及的事情，可不僅僅是道德風險，還有額外成本這么簡單，林杰不愿安可夢過于擔憂此事，安慰她而已。
果然，這話讓安可夢臉上的擔憂減輕了一些，嘀咕道：“真是的，做成一件事，還是好事，怎么就這么難呢，總是會橫生枝節。”
“杰哥哥，那個早不冒出來，晚不冒出來的京城專家，是個什么鳥？很厲害嗎？”
林杰自語道：“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一只什么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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