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青丘宮來說,三維世界可以算“異界”了,這一場別開生面的飲宴,可以視作二維宇宙和三維宇宙的重要對話。牧歌的習慣是刨根問底,如果不學通弄懂,他就不會踏實。他的訴求很簡單,就是弄清從二維世界穿越到三維世界的方法。這份情報絕對能讓鄭玄拍案叫絕。
宗主低頭抿酒,有意無意地撇了狐美人一眼。陪侍的舞姬連忙小心翼翼地摟住牧歌的胳膊,以身相就,歪頭笑道:“您若答應奴家陪您游玩青丘名勝,恐怕早就對絨族的悠久歷史一清二楚啦。古岳青丘原本隸屬于一片靈氣充沛的神洲,疆域狀似陀螺,得道飛升者無數。無奈天劫如期而至,大陸崩作億萬碎片,四射飛入星河,萬幸青丘祖師以畢生精魄化作護土寶珠,令古岳青丘自成一方世界。俟塵埃落定,絨族再次繁衍興盛。只是靈氣已不復神洲之盛,飛升者再難出現了……”
她越說越沒尺度,終于被宗主淡淡打斷:“難以料想的是,殼族母巢深藏古岳之底,同樣幸存下來,它們竟然后起直追,規模反超絨族。蟑螂爛命極為頑強,侵略性愈發增長,征服異界乃是天性,跟貴軍發生沖突是冥冥中注定的必然。”
牧歌敏銳地察覺到,宗主不愿意透露“飛升者日漸稀少”的信息。他默默記下,卻假裝不知,順水推舟地談起殼族來:“殼族軍力如何構成?為何進化神速,竟然能后來居上,與絨族爭奪生存空間?”
曲阿越發緊張,他發現牧歌的問題字字切中要害,仿佛通曉文明變遷之陣痛。他極力忍耐出言阻止的欲望,以致紅唇哆嗦,扭頭看宗主。可宗主卻極坦誠,將殼族底細據實以告:
“閣下似乎深受其害,想必也折損了一些戰友。作為合作的厚報,本宗亦將殼族情報雙手奉上。殼族為卵生蟲類,其中‘黑甲’為工蟲,負責筑巢采集,亦能自爆傷人。又有‘黑蟑’為兵蟲,噴吐劇毒,那毒液蘸鐵即溶。故蟲群遇水而生,遇金而克,遇木而昌,遇土而滯,遇火而辟。絨族以火為德,故長盛不衰。閣下穿金戴銀,恐怕被殼族所克制。”宗主侃侃而談。
牧歌思忖:“那鋪天蓋地的甲蟲,估計就是‘黑甲’了,既能形成‘湖蟲’的工業骨架,又能在鉆入武士體內自爆,將人瞬間炸作血水。連工蟲都如此兇殘,那黑蟑豈不是更加致命?絨族至今未被滅族,恐怕也是因為狐火克制蟲子。照宗主所說,如果艦隊遇上大批黑蟑,恐怕會吃大虧。”他恨不得馬上回報鄭玄,警告艦隊及早準備。心念一轉,他想絨族與殼族相持日久,必然清楚殼族的進化之法。他繼續追問時,宗主只推不知,反而說:“我有一法,可教您探知殼族內幕。”
“請講。”牧歌非常重視情報。
“第一,我可奏請云嘉仙子,將《飛升要訣》第一、二冊授予你,令你具備穿梭異界之能,可在危急時自保。第二,我向殼族詐降。如此一來,便能順理成章地將你送入殼族腹地,其孵化流程、進化詳情、弱點命門,皆可探知清楚,您事后可用飛升來自保。此舉大利,需具備天時地利人和。云嘉仙子在此面授天機,此為天時;殼族索要天殞之人,必中詐降之計,此為地利;需以血勇之人行詐降計,此為人和。不知道閣下是否有勇氣一試。”宗主緩緩伸出三根指頭,娓娓道來。
牧歌想,宗主的提議極其誘人,難以拒絕。正因為難以拒絕,所以他看不穿宗主那斯文微笑下面,究竟藏著什么目的——宗主先問清了牧歌的索求,才以《飛升要訣》為許,以殼族秘辛為餌,激勵牧歌鋌而走險。這種光明正大的陽謀,偏偏令人無法拂袖而去。
“可是,我若束手就擒,殼族也會起疑。”牧歌端著酒杯說。探知殼族秘辛,既能給戰死的袍澤報仇,也能提高其他兄弟的生還率,更會幫他掌握戰局的轉折點,令鄭玄乃至戰神殿對牧歌青眼相看。他已經心動了。
牧歌已經沉溺于血海中的拼殺。富貴險中求的經歷,是牧歌的財富,更是牧歌的宿命。他越飽足,越不滿足;越是奮斗,越是渴望。當他在名利雙收的征途上高歌猛進時,他也更加不吝惜參與各種艱難卓絕的任務,去滿足與日俱增的野心。
他想要功高震主,他想要擁兵自重;他想要指著吳涵的鼻子痛陳利害,無需顧及領導的顏面;他想要拿起黎姿的頭發細細品嗅,不需要憂慮門戶的落差——他想要擁有一切,擁有唐偉失去的一切。
人和,也具備了。牧歌一定愿意前往。這個勇士的眼神,正像火焰一樣噴薄著一往無前的決意。狡黠如青丘宗主,不可能看不出來。就連旁邊的狐美人,都臉紅地捧著雙頰,瞧著牧歌堅毅的側臉想:“他認真的樣子帥得不像話。”
“詐降之事,交給本宗安排。殼族必然深信不疑。”青丘宗主說完便起身,拂袖走回屏風后面去。
牧歌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他的心中所想,仿佛在青丘宗主面前一覽無遺。他不由得問旁邊的美姬:“你家宗主多少歲?”
“宗主以千年為任期,往往上任飛升,才留給下任即位。嘉宗飛升后,靖宗即位不過三百年,卻有雄才大略,是青丘宮唯一的明主。”美姬附耳悄悄告訴牧歌:“他叫曲靖。”
“曲靖?他與曲阿是同族?!”牧歌驚愕。他并沒看見曲阿有多么受寵,根本無法想象,他們竟有親緣關系。
“他們都是宗家。在青丘宮,以發色定品級。白狐為宗,火狐為侍;像奴家這樣栗發火尾的雜牌毛色,注定只能做舞姬,宗主將奴家贈與客人時,恐怕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對宗主來說,毛色不純的女子,只能用丑陋形容。”狐美人低頭,聲音越來越細。牧歌心想,像我這樣的寒門,還注定只能做炮灰呢。同是天涯淪落人,心中不免戚戚焉。
牧歌揉她的頭發:“你的發色很美,配上白衣服會很好看。”
狐美人抬頭慘笑道:“若宗家男子都像您一樣開明就好了。”
牧歌這才對她打消戒心,笑著揉她的頭發:“你叫什么名字?”
“絨族美女如云,您一定記不住奴家。只希望您瞧見奴家的毛色時,若能記起我們的點點滴滴,奴家就心里甜蜜。”狐美人的火尾輕輕搖晃,不時掃過牧歌的肌膚:“您叫奴家輕紅就好。”
她摟著火尾,半遮粉面,水汪汪的眼睛向牧歌送秋波。
曲阿站起來,哼一聲:“閣下請把風流之事放在一邊。等仙子授畢絕學,自會將輕紅送到驛館侍寢。”
輕紅聽了歡喜,趴在牧歌肩上咬耳朵:“輕紅還沒有侍寢過呢。”
牧歌問:“為什么?”
輕紅說:“人家還是幼女。明年三月才滿100歲。”她的裙子貼在身體上,仿佛精雕的果殼盛裝著雪白飽滿的果肉。
牧歌掃一眼,心想豐富繽紛的生物多樣性真是太重要了,造物主在上,世間竟有身材如此完美的幼女,贊美偉大的隨機性。
但是他不太愿意在危險任務之前任由一個狐貍精把自己榨干。看到輕紅的火辣身材以后,牧歌第一反應是,保守估計一晚上要四個腎才勉強夠用。
能夠與這種魅力媲美的唯有殊娜。牧歌想起殊娜,心頭像琴弦一蕩,回蕩起誘惑的絕響,卻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憂傷和遺憾。這讓牧歌更加成熟,總能得體地控制自己的欲望。
“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嗎?一群人僅僅因為膚色不同,就被追殺到黑洞,更別提寒門崛起有多難。歧視無處不在,而你要自強不息。”牧歌戳了輕紅一下,婉拒了美意,然后站起來看曲阿。曲阿對牧歌又恨又怕,還必須禮讓恭敬,只好繃著臉從牧歌身邊走過,冷冷一句“跟我去見仙子”,就帶路去了。
“牧先生,我們還能再見嗎?”輕紅依依不舍。
“人往高處走。你若站的比我高,我們自然能重逢。”牧歌說完,人就消失在宮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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