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一定要升級到打架嗎？”牧歌堅定地搖頭，“我不會打老婆的。你來吧，我不還手�！�
黎姿的殺氣漸漸熄滅，羞惱交加地抗議:“誰……誰答應(yīng)過你！竟然叫老婆……你太自信了吧！”
牧歌想了一下，修改措辭:“好吧，我不打女朋友。你盡情地摧殘我吧，打疼我算我輸。”
黎姿被他的自信鎮(zhèn)住，仔細一想，在空間站大打出手恐怕會被處分。她決定到行星上再挑戰(zhàn)牧歌，所以低頭喝梅酒:“你終于說出這三個字了啊，我以為你還在舉棋不定左右為難呢�！�
“你既然那么介意，為什么不說？”
“提醒你的話就沒意思啦。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喜歡我。”黎姿振振有詞。
“結(jié)論呢？”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對我也沒有那么喜歡�！崩枳瞬粷M地扭頭看墻。
牧歌想，女朋友好麻煩。
牧歌繞過桌子坐到她身邊去，默默捉她的手。黎姿也沒那么生氣，嘴里嘟囔著“不要”，手卻軟軟地給他捏著，羞紅漸漸浮現(xiàn)。
“我們兩個人可能不合適，面前有艱難險阻�！蹦粮枵\實地說。
“早就告訴你啦，咱倆不合適�！崩枳诵闹写掏�，抬高下巴，扭頭裝作不介意，又忍不住回頭端詳牧歌的表情:“那么，你后悔嗎？”
“我不后悔。我會料理好一切問題，不會后退一步。如果我向世界投降，就不算一個體面的男人。”牧歌捏著她的手說，“謀殺，追殺，我都不怕，如果有人宣戰(zhàn)，就讓他們來好了。我不會認輸，因為你值得世界上最強的人的陪伴，而那個人應(yīng)該是我。”
“你好囂張哦�！崩枳诵χ嗡谋亲�。
“真的。”
“你這個人啊，又狂妄，又魯莽，沒什么錢，還目空一切，特別是喜歡得罪人……”黎姿如數(shù)家珍。
牧歌的表情變得僵硬。
“而且你不洗頭發(fā)，嘴巴有煙味，皮膚也不好�！彼谷徽f完，抬起睫毛看牧歌:“可是牧歌，我好喜歡你�！�
梅子酒和真心話終于打開了黎姿的心扉。
牧歌一怔，心臟劇烈跳動。最后四個字突如其來，讓他猝不及防。
“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你變成舉世無雙的大英雄，我可以做你的副官或者秘書，就像今天跟隨鄭玄一樣，從此與你形影不離，于公于私，都能讓我全心全意地崇拜你、迷戀你，那一天肯定是最幸福的�！崩枳说膲粝刖谷贿@么簡單。
不過潛臺詞依舊扎心。黎姿顯然嫌棄這個時代的男人不能贏得她的迷戀和崇拜。原因是，萬神殿議會成功地選拔了擅長吵架的噴子參加競選，嫻熟地許下不能兌現(xiàn)的諾言，勝出后再一心一意地為提供競選基金的門閥服務(wù)，這些人組成了寒門之上的朱門。黎姿嫌棄這些男性，甚至嫌棄這個時代。她選擇牧歌做男友，也許因為牧歌身上有古人的影子。
牧歌感動地問黎姿:“難道你現(xiàn)在難道不崇拜我、不迷戀我嗎？”
牧歌太年輕，他以為已經(jīng)征服了這個被奉為神靈的女孩。
黎姿說:“值得我崇拜的偉人都作古了，牧歌。這個世界里，‘用錢買不到的東西’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所以值得迷戀的男人只活在遙遠的詩歌里。一個時代的悲哀，莫過于沒有一個傾倒天下的背影。我很寂寞，我在期待那個迷住我的人能夠出現(xiàn)。我好希望那個人是你。”她輕輕抓住牧歌的衣袖。
“為什么？”
“那樣我就不會寂寞了�！崩枳酥鲃涌吭谀粮杓缟希S即飄來長發(fā)的芳香。
“你現(xiàn)在覺得寂寞嗎？”牧歌干巴巴地問。他遲疑地摟住漂亮的軍團長。
“每當(dāng)你露出不成熟的一面時，我都感到寂寞。”黎姿幽幽抱怨。
牧歌盯著杯子里的紫色瓊漿，他懷疑那不是梅酒，而是致幻劑。
他意識到，也許靠甜言蜜語，就能占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但是要滿足這個漂亮的女朋友，還需要辛勤耕耘。很可能埋頭苦干還不夠，因為有些分歧不是一瓶藍色小藥片能夠解決的。
漂亮女人真的值得這種努力嗎？
好在牧歌本來就渴望權(quán)力。
“所以說，你需要的是一個天下無雙的人來主宰你的精神世界�！蹦粮枨浦枳宋⑿�，“雖然我可以滿足你，但是，你不覺得這是受虐狂才會提出的要求嗎？”
“討厭�！崩枳吮徽{(diào)戲，含嗔捶他。
“我說真的，你平時那么精致，自信，驕傲，獨立。沒想到你渴望的竟然是一個完美的背影�！蹦粮钃u頭感慨，“這么完美的背影，恐怕只有你自己擁有了，你還不如跟自己談戀愛呢。”
“我才不完美�！崩枳说玫搅四粮璧暮肋~承諾，對他信心大增。當(dāng)她不再給這段感情留“退路”時，漸漸對牧歌情根深種，溫柔有加。
“怎么不完美？”
“我花錢好厲害的。”黎姿趴在牧歌耳邊小聲說。
“意料之中�！蹦粮柘肫鹱约旱墓べY，心頭一沉，強顏歡笑，故作鎮(zhèn)定，“你每月好像有兩萬多吧？”
黎姿猛點頭，神秘兮兮地問他：“你猜月底的時候還剩多少。”
牧歌心頭一咯噔，豎起一根哆嗦的手指，用難以置信的神情問：“難不成，剩下一千？”
“加兩個零�！崩枳随�(zhèn)定地說。
“加兩個零是十萬�！蹦粮杷闪艘豢跉狻�
“欠債十萬�！崩枳烁嬖V他。
牧歌氣絕石化，半天才氣若游絲地回過神來，后怕無窮地想，老子求學(xué)二十年才用這個數(shù)，并且要再按揭20年才能還清。不行了，如果老子不能及時變成宇宙首富，就會迅速淪為宇宙首窮。升級賺錢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
“你沒事吧？”黎姿拿手絹給牧歌拭汗。
“沒什么，剛才稍微昏厥了一下�！蹦粮桄�(zhèn)定地接過手帕擦汗，若無其事地問：“也沒什么嘛，一年的赤字加起來也就一百二十萬�！�
“是兩百萬。”黎姿再次糾正他。
牧歌的意識斷片了兩秒鐘。他再次恢復(fù)視野的時候，看到黎姿關(guān)切地扶著他：“你沒事吧？”
“沒什么，剛才好像有一場輕微的中風(fēng)。”牧歌揉著太陽穴回答。他頭重腳輕，眼睛里有星星在轉(zhuǎn)，感覺自己的聲音像小孩一樣尖利：“十萬乘以十二不是等于一百二十萬嗎？”
“每年都有好幾次購物狂歡節(jié)啊。”黎姿理直氣壯。
牧歌差點腦出血。他努力保持神志清楚。
“買那么多衣服很難洗吧�！蹦粮璞M量不冷場。他刷新三觀的f5鍵快被摁爆了。
“禮服不用洗吧，從紅毯到舞池基本上不會弄臟，只有到花園散步的時候才會碰到灰塵。”黎姿給牧歌灌輸常識，“而且穿過一次就會捐給慈善基金，所以衣服總是很缺。不過買的最多的是鞋子�！�
“哦。”牧歌找不到其他的話了，他在想，慈善基金會不會對黎姿嗦過的面湯感興趣，興許也能捐了。
“最折磨人的是包包。每次出新款的時候都叫人魂牽夢繞，隨著包裹到手，一切又變得索然無味。”黎姿歪頭嘆氣。
牧歌終于產(chǎn)生共鳴，脫口而出：“就跟打飛機一樣。”
“什么？”黎姿對這個詞比較陌生。
“什么？我剛才說話了嗎？”牧歌意識到失言。
“你說什么飛機來著……”黎姿蹙眉思索。
“那你怎么保持收支平衡的呢？”牧歌佯裝鎮(zhèn)定。
“爸爸和媽媽會輪流替我清理赤字啊。不過那都是以前了�！崩枳说靡獾靥鹣掳汀�
“哦！那現(xiàn)在呢？”牧歌仿佛看見曙光，恨不得緊緊抓住。
“今年向?qū)W姐借了無息貸款�！崩枳肆x正辭嚴(yán)。
“我猜到那個學(xué)姐是誰了�！蹦粮瓒⒅枳苏f。
“我肯定會還的。”黎姿一口咬定，“只不過需要慢慢來。但是我保證，有生之年一定會還清。”
牧歌終于相信，黎姿不是看上去那么完美的姑娘，可是這毫無幫助，因為他的壓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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