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驚恐地盯著黑兜帽,看見他跟白兜帽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
“軟組織樣本也必不可少嗎?”
“(聽不清楚的耳語)”
“為什么非要取關節部位的?”
“(聽不清楚的耳語)”
“取腦切片的時候不會損傷標本的生理功能吧?”
“(聽不清楚的耳語)”
“哦,這么說來的確無關緊要了!
牧歌無法沉默下去了。他必須爆發。
“對不起我無意間聽到了您的談話!什么東西已經無關緊要了?”牧歌喊道,“請稍微說明一下!
黑兜帽重新坐正,清了清嗓子。
“是這樣的,戰神殿和神山隱修會決定幫助你揭開自動愈合和原體鏡像的秘密,可能要麻煩你前往一座安靜的休養所配合隱修會的采樣工作,”黑兜帽非常和藹,“請你積極配合!
“采樣工作!”牧歌尖叫道,“你們到底要采多少!”
白兜帽咳嗽了一下,尷尬地回答:“全部。”
“全部!”牧歌難以置信。
黑兜帽進行了仁慈的修正:“也不是標準意義上的全部!
“不應該是抽個血、切個片之類的嗎!”牧歌依舊難以置信。
“因為進行研究的項目比較多,所以樣本需求非常大,實際上以你的體重甚至不能滿足我們對標本的全部需求,雖然我們已經非常節約了……”黑兜帽用有些困擾地抱怨。
“你的筋膜,軟組織、神經、肌纖維和骨髓都非常受歡迎,”白兜帽對牧歌表達了誠摯的贊美,“說實話期待值非常高,所以采樣結束以后,你的剩余體重在2公斤左右!
“但是這兩公斤會保持完整,因為你的大腦需要處于存活狀態,”黑兜帽覺得自己聽上去像個天使,“他們會對你的腦組織進行一些無害的測試!
“無害。俊蹦粮栌X得這個詞語被重新定義了。
黑兜帽咳嗽著休整措辭:“準確地說,基本上無害!
“基本上無害。俊蹦粮韪与y以接受了。
“我們保證每周刺激一次你的x敏感腦區,”白兜帽使盡渾身解數說服牧歌,“絕對是你從未有過的高潮!
“我拒絕!”牧歌喊道,“我的部下會來找我的!你們絕不可能讓我憑空失蹤!”
黑兜帽變得嚴肅起來。陰影下的雙唇收斂了笑容,變得鐵面無私。牧歌有一種預感,“先禮后兵”的程序已經進入到了下半場。
“名字叫牧歌,對嗎?”黑兜帽開始翻檔案。
“是的!蹦粮枇x正辭嚴地回答。
“根據記錄,你應該有一筆未償還的貸款……”黑兜帽慢吞吞地翻閱,然后驚訝地瞧牧歌:“喔,債務額度十萬銖。真是一個理財小能手。”
“我可能沒有按期歸還,但是我會支付遲滯金!蹦粮韪械讲幻睿澳銈儾荒芤驗槭f銖就……”
“哦,當然能,你只是不過是個寒門,以為自己值多少錢嗎。”黑兜帽溫柔地搖著食指,慈祥地宣布,“按照你的違約情形和軍武商城附加條款,你需要在神山隱修會的勞動中心服役,直到你還清債務為止,在這期間,你還需要支付你的伙食費、住宿費、清潔費和醫療費用……”黑兜帽慢吞吞地念完,關上檔案,對牧歌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總之,歡迎來到神山隱修會。你的人事手續會由戰神殿代為辦妥,請勿擔心。”
牧歌的臉色雪白。怎么可能不擔心啊,神山隱修會的勞動中心的人從來沒有還清過債務,這基本上是一條公例吧。
“稍等一下,”牧歌開始深思,用力回憶,“我好像想起來了,我當時是服用了500毫升裝的太陽之力戰斗藥劑,讓我的光塵在藥效期間保持在兩萬的水平,所以看上去堅持了很久。”
牧歌果然還是希望活下去。如果被關進那什么隱修會,恐怕人生價值就會變成夢幻泡影。
“哦,是嘛,”白兜帽暗想,終于進入正題了,他開始記錄,“那你剛開始怎么沒想起來?”
“大概是戰后創傷綜合征的緣故,它讓我變得健忘,”牧歌的求生欲空前強烈,裝得惟妙惟肖,“那場戰役太可怕了,跟它有關的事情往往會被選擇性遺忘!
“可以理解,”黑兜帽同情地說,“那么制造原體鏡像的畫面是怎么一回事呢?”
“哦,那是張靈羽在叛逃前根據日隱理論設計的原體鏡像生成器,”牧歌說,“不過在比鄰星守衛戰中,它被一只飛蛇噴上了腐蝕液,為了避免半個身子融掉,我及時脫掉了被腐蝕的裝備,包括這臺鏡像生成器!蹦粮栊趴诖泣S。
黑兜帽停止記錄,俯瞰牧歌。
“我多么希望可以相信你,”黑兜帽憐憫地說,“不過只是希望而已。我不可能回到比鄰星去撿垃圾,就為了翻找這臺不存在的鏡像生成器!
“怎么可能不存在!生成器是張殊娜給我的,她可以證明,”牧歌拋棄了所有尊嚴,毫不猶豫地抬出張殊娜,“她只對我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務必要活著回來。”
三個質詢官都停下手頭的活兒,盯著牧歌看。黑兜帽的變焦義眼也從陰影里“吱吱”伸出來,仿佛要端詳牧歌身上的迷人之處。
張姓,是仙女星系的五大門閥之一,壟斷著空間技術,社會上有“張、黎同天“一說。這個白兜帽明明娶了一名擔任議員的主神做太太,卻一直在遺憾沒有娶到張姓人。
“你說的張殊娜是夏星那個張殊娜嗎?”白兜帽試圖確認一遍。他拒絕相信自己的耳朵。
牧歌發現這些老頭子在竭力證明他們的耳朵聽錯了。
“是的。”牧歌給白兜帽致命一擊。
黑兜帽對白兜帽說:“我們說的可能不是一個人。重名的人也是有的!
白兜帽回光返照,反復向牧歌確認:“你說的是不是張閥的小姐?殊字輩里最漂亮的那個張殊娜?管著造艦廠的張殊娜?”
牧歌露出驚訝的神色。
白兜帽敏銳地觀察到了牧歌的表情。他松了口氣,斯文地端起茶杯,與黑兜帽對視、點頭,如釋重負地表示,果然是年輕人弄錯人了。
“殊娜告訴我2月份要回夏星繼承一筆股份,”牧歌說,“她沒說造艦廠的事!
白兜帽扭過頭,嘴里的茶噴滿一面墻。
黑兜帽站起來,傾下身來,伸長脖子,仔細打量牧歌,連他的胯部都仔細看過,絕望地喊道:“你真的是從張殊娜手里拿到的設備?你不要說謊!我們會向本人求證的!”
“我沒有說謊!蹦粮枰荒槦o辜。三個老頭子終于開始強迫自己接受現實,一邊碎碎念著“怎么可能”,一邊用腐蝕性的目光觀察牧歌。
“可是他的長相平平無奇……”打量完牧歌以后,三個兜帽湊到一起交流感想,紛紛表達了“鮮花插在牛糞上”的疑惑和憤懣,一股不滿之情呼之欲出。
牧歌聽到“反正你只是個寒門,以為自己值多少錢”開始,就對這三個考核官格外不爽。聽到“可是他的長相平平無奇”以后,牧歌就確定了接下來的方針:凡是會讓他們突發腦溢血的答案,牧歌都要毫無保留地揭露;凡是能讓他們心肌梗死的細節,牧歌都要毫不猶豫地編造。
黑兜帽繼續問牧歌:“那么500毫升裝太陽之力戰斗藥劑是你自己買的嗎?你貸款10萬銖,就為了買這個保命?”
瑪德,十萬銖?
黎姿也沒告訴我太陽之力有這么貴啊!這都是什么家庭啊。不過為了應付這三個考核官,還是先脫身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牧歌毫不猶豫地出賣了靈魂:“我的薪水目前來說是無法負擔太陽之力這種藥劑的。很顯然,這瓶藥劑也是別人給我的!
白兜帽尖銳地發出“哈”的一聲,在椅子上動來動去,發泄著奇怪的情緒。
“請務必告訴我這位慈善家的名字!焙诙得睖蕚溆涗洝K耄摬粫质菑埵饽冉o的吧,值得嗎,張殊娜要睡一個男人還需要花錢?要知道有無數人恨不得重金購買殊娜穿過的襪子,這樣的女性竟然會給一個小人物準備這么貴重的禮物,這種事完全不符合市場規律啊。
“哦,不是殊娜給我的!蹦粮枵f。
白兜帽終于找到了舒適的坐姿,他愜意了。
“是我的同僚給我的。她叫黎姿。是女武神軍團的軍團長。她給我太陽之力用來保命!蹦粮柙絹碓绞炀殹
黑兜帽身邊發出椅子倒地的“噗通”聲,白兜帽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不斷擺手,示意黑兜帽不要扭過頭注視自己,要專心公務。
“我猜一猜,她是否只對你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黑兜帽刻薄地保持著慢條斯理的語速,拿鹿皮擦拭了一下兜帽里伸出來的人工變焦鏡頭,更加細致地端詳牧歌,“請你務必活著回來?”
白兜帽坐好以后,依舊覺得憤懣不平。一個張殊娜鬼迷心竅,已經令人憤憤不平了,怎么連黎姿也跟這個王八蛋發生了關系?公平呢?正義呢?常理呢?法律呢?這小子也太走運了吧?在失去平常心的時候,白兜帽對身邊的黑兜帽肅然起敬。在聽到令人難過的緋聞時,他依舊那么從容平靜,充滿理智地端著卷宗記錄儀,仿佛內心毫無波動,這得是多么強大而高貴的心靈啊。
“她沒有提什么要求,”牧歌意識到距離逃生只有一步之遙,“我用一盒巧克力換的。我們在情人節會交換禮物。”
“嘎巴”一聲,黑兜帽掰斷了手里的卷宗記錄儀。他的嘴角還在微微抽搐,仿佛余怒未消、意猶未盡。
一個白兜帽忍不住站了起來。他傾下身子,從頭到腳打量牧歌,流露出顯而易見的羨慕和激動。黎姿毫不挑剔地交了一個男朋友這件事情,竟然讓年過半百的老人家如此激動,足見這些人的內心世界是多么的豐富多彩。
“可他確實長得平平無奇……”白兜帽再次端詳牧歌以后,繼續對黑兜帽表達疑惑。
“如果向這兩位證人取得的證詞與他的陳述一致,那也沒有辦法了。”黑兜帽發出難過的嘆息,他轉頭對牧歌說:“一盒巧克力。朋友,這是你這輩子做的最合算的買賣了!
“我能說什么呢,”牧歌聳肩,“也許吃軟飯就是我的真正的超能力吧,如此強大,與生俱來。”
“對不起,我沒聽明白,你說吃軟飯,”黑兜帽的手在哆嗦,“你吃的是那一碗飯?黎還是張?”
無論是那一碗軟飯,都是打不破的飯碗。里面裝的是天下人求之不得、望塵莫及的玉盤珍饈,是那種在想入非非中嘗一口都會喜出望外、不敢奢望能夠一直端著碗的那種珍饈。
牧歌盯著黑兜帽那哆嗦的嘴唇,他好奇這個家伙聽到真相以后會不會中風。
“當然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這是基本操作,”牧歌堅定地說,每一個字都沖擊著考核官的腦血管,“嘲笑我吧。我就是那個不知滿足的白眼狼。幸運至極的王八蛋。腳踏兩條船的弄潮兒。”
令人羨慕的真相仿佛一架鋼琴擊中老人家的頭頂。黑兜帽顫栗著抬起哆嗦的食指,拒絕承認這種糟糕的事實:“你到底有哪點好?”
他差點脫口而出,難道你掌握了什么可疑的技巧嗎?
牧歌很清楚,只要證明自己的戰斗能力擁有合法來源,他就能洗清疑點,通過考核,順利迎接晉升,融入上流社會。
所以,他必須深思熟慮,嚴肅地回答黑兜帽的問題,用天衣無縫的答案,毫無破綻地闖關。
“我也不知道我有哪點好,”牧歌犁著頭發回答,絲毫不顧慮聽眾的感受,“她們就是發了瘋一般的喜歡我,她們那種不計得失的態度,讓我感到非常困擾!
旁邊的白兜帽抽搐著倒在橡木桌上,因為內出血而導致質詢中斷,最后因搶救無效而撒手人寰。中間那名戴黑兜帽的高級裁決官憑借堅強的意志,承受住了事實的沖擊,咬破舌頭才得以幸存。
事后,質詢委員會向黎姿和張殊娜進行了嚴肅的書面求證,意外地得到了令人震驚的答復,名為牧歌的男性居然說的都是實情。好在這份質詢報告只在內部小范圍傳閱,否則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造成不可挽回的惡劣影響。
而更加深入的調查則因為張閥拒絕公布實驗數據而止步。質詢委員會望洋興嘆,只好給予牧歌“通過”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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