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出帳篷,冰涼的雨水隨即打在臉上,心神一緊,白凰就止住了腳步:無數的武者氣息已然涌到了他的感知范圍內,正在快速地靠近,透過夜的雨幕,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從四面八方向他射來仇恨毒辣的目光。
白凰伸手拉住了要沖進黑夜的連娃,“背靠背,不要遠離我。”
連娃瞪圓了雙眼。白凰淡淡地說道:“我們已經被一些陌生的武者和毒幽狼包圍了。”
連娃臉色瞬間蒼白起來,不是因為她的處境,而是想到了部落內的親人。
白凰當然也想到了,只是他想得更多一些。按照現在的情形判斷,這些陌生的武者同時也是毒幽狼的指揮者,他們顯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連確切的位置都搞清楚了。他們是誰?為何要訓練出一批毒幽狼,并要殺滅整個克拉亞部落的人?
不容白凰有再多的思考,一批毒幽狼已經撲了上來,帶著摧毀一切的狠辣,狂怒地張開了腥臭的狼口。
紫光在雨夜中畫出匹練,慘嚎聲頓起。連娃也展開了凌厲的攻勢,一柄長劍上下翻飛,她邊殺邊向前移動,她心中記掛著部落內的親人。白凰不得不邊打邊向她靠攏,以免她發生不測。
毒幽狼這次是有備而來,似乎對白凰已熟悉,攻擊的角度十分刁鉆,念在白凰身形不是很高大,一柄長劍舞動起來基本上能夠封住身體的各個部位,但他一心二用,時刻分出心神關注連娃,打起來用足了十二分的氣力。
他突然就想到了剛剛的融合后還沒有進行過檢驗,不自覺地意念調動著一道氣息就沖向連娃的身體,心中跟了一道怨念:我已經叮囑你不要離開我的后背,你卻不聽話!
意念帶著怨念,一道氣息強橫地進入連娃的體內,連娃身體一個愣怔,再看倆人的身體,倏然貼到了一起。白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手中的紫玉劍狂舞而起,紫色的匹練瞬間籠罩了倆人的身影。
也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前鬼魅般地出現了幾道人的身影,沒有絲毫的預兆,若不是白凰提前舞動起了紫玉劍,這些暗武士直接就附上了他們的身體。
白凰心下大驚。之前,交手的對手無論修為境界的高低,他都能準確判斷出彼此間的距離,看得準,打得明。而此刻,他雖能感知到這些黑衣黑甲的黑武士,但彼此間的距離卻是模糊一片,知道他們就在身邊,卻看不到他們何時怎樣近身。這有多可怕,想想就不寒而栗。若是這些毒狼和黑武士不主動攻擊,單單這樣圍困也能將快速舞動紫玉劍的他累死。想到這可怕的后果,白凰第一次在心內生出一絲寒意。
兵刃短暫的接觸后,第一波黑武士并沒有戀戰,快速隱退,毒幽狼又被放到了前方。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沖出去。心念一動,手中的紫玉劍旋起一片紫色的光帶,白凰帶著連娃一個縱身躍起,落向西北。“不,到部落去。”被綁架,失去自由行動的連娃空中大喊。
白凰不是不牽掛部落內的人,但他明白,向部落去的方向必定把守嚴密,面對眼前的狀況,他們倆能夠自保就萬幸了,所以,他不自覺地就向背離部落的方向突圍。即使是這樣,空中下落的白凰也遭到了不計其數的攻擊,神出鬼沒的黑武士,兇惡而又無處不在的毒幽狼。他甚至找不到下落的空間。他與連娃的氣息已經相通,連娃內心的焦急他感同身受。內憂外困的窘境下,白凰下意識地使出了暴風推的第三式,第三式講究的是微步之間,身形變化萬端,此時用來,恰好能應付這一步間危機重重的局面。
漆黑落雨的草地上,白凰的身形猶如一個幻影,紫光似流星,黑血漫天飛舞,慘嚎聲震顫了夜空,濃重的腥臭氣令人窒息。隨著第三式淋漓盡致的發揮,紫玉劍尖漸漸有風雷聲生成,默念著暴風推第三式的口訣,白凰的異丹田突然開啟,噴吐出一道耀眼的金紫色光芒,這道光芒化作蓬勃的靈氣,沿著體內的經脈滾滾向前,紫玉劍尖上一道幾尺長的紫色芒光璀璨地燃起,風雷聲大盛,紫玉劍走過之處如龍身劃過,滾滾蕩蕩,蓄滿了炸裂天地的能量——去吧,滅掉眼前的一切。白凰心念閃過,大草地上狂風乍起,巨龍吼聲撼天動地,轟!轟!轟!
終于清靜了,鬼鬼魅魅被趕到了幾十丈之外。雨的黑暗深處,兩雙眼睛一齊看向那里。炎迪兩眼噴火,這個叫白凰的小子修為竟然如此之高,若是今夜不除掉他,日后定是心腹大患。他雙手一翻,一對漆黑如墨的雙鉤出現在他的手上,此雙鉤既有鉤又有刺,適合任何形式與角度的進攻。他準備親自出手了。但他向前縱起的身子剛剛發動,一道勁力就從斜前方向他撲來。這道憑空而來的勁力很強大,至少在他之上。緊接著這道勁力而來的是巨龍的吼聲,吼聲之后是更強大的靈氣風暴。炎迪盡管年輕,卻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他立刻反應過來,有一位強大的高手一直在暗中監視著自己。念到此,在閃躲靈氣風暴的過程中,他沒有還手,只是躲避,連續的翻滾之后,他靜伏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那小子老夫也想殺他,但卻不能。拉莫山上的不允許,無論你是誰,為誰而戰,現在都請住手。不然我就要出手了。”黑夜里,一道暗啞卻霸道的聲音響起。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炎迪問道。
“你這后生好沒道理,老夫都不問你是何來歷,你卻反問老夫。”那道聲音中充滿了怒氣,“馬上帶著你的鬼鬼魅魅離開這里。”
炎迪心氣很高,但此時卻沉默了下來。少頃,他嘴中發出一道不響亮不尖銳,卻能傳遍大草原的哨音。
寂靜重新統治這一方天地,唯有雨落聲聲,似在哭泣。白凰心念一動,內息被解了鎖的連娃從他的后背上滑落,接著就傳來哇哇的嘔吐聲。倆人內息相通之時,白凰所做的一切,她都能親身體會,可她的修為與白凰相差太大,平和之時還能承受,甚至會因此受益,但之前的狂暴就連白凰在平靜之后身體都有隱痛,何況是她。五臟六腑火燒火燎,內息翻江倒海,好似只有干吐,把體內清空了才能忍受住這種痛苦,如體內被灌滿了烈酒的醉人一般。
白凰平息了身體的不適,正想彎腰去扶連娃,連娃卻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伸手向著部落的方向遙指,然后就踉踉蹌蹌地跑去。白凰一步追上,從后面扶住了她。
細密的落雨在凌晨時分收住了尾巴,晨曦從云中鉆出,照亮了大草地。部落中,連娃跪著,白凰站著。連娃的身前躺著連達立,他臉色烏黑,已然沒有了氣息。昨夜,倆人翻遍了整個部落,沒有找到一個活人。過來剿滅部落的人有備而來,目的就是一個也不留。
連娃傷心過度,此時跪在那里沒有一絲聲音發出。白凰的臉色淡然如常,心內卻并不平靜。西晉國與紫山帝國邊境上的那一幕早已銘刻在他的心底,至親的人瞬時消失,撕心裂肺的痛苦麻木了感知,麻木了記憶,死人不再能激起他多大的悲哀。但一個部落的人一夜間全部被殺,且就發生在他的身邊,而他留下來的任務就是保護這些人的。此時此刻,看著眼前悲傷欲絕的連娃,自責與憤怒一起襲上心頭,背上的紫玉劍紫光連閃,大有欲出鞘刺向蒼穹的征兆。
連娃最終暈倒在連達立的尸體旁,白凰將她托起,送到部落之外,然后揮手拆掉了所有的氈房,將幾百口人集中到一起,全部架到了一些干柴上。
太陽重新升起的大草原上,白凰背著連娃向著西面大步而去。他身后是漫天的大火,從此以后,克拉亞部落永遠地消失了。
他沒有選擇留下來調查黑衣人和毒幽狼,他的經歷告訴他,先不說要查清這件事情猶如大海撈針,即使知道了真相,以他現在的力量又能如何?傻子都能看明白,能夠訓練出一批神秘黑衣人,又能造就一批毒幽狼的,會是小勢力嗎?
強大,唯有自身強大了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行事,現在要做的就是遠離是非,修煉再修煉。
背上的連娃還處在昏迷之中,巨大的悲痛沉迷了她的心智。白凰沒有急著喚醒她。人體的昏迷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她現在需要這個過程。
想到背上的連娃,白凰的眼眸中多了一份沉重,這份沉重有同情,也有怒火。克拉亞是個小部落,部落中的人單純而快樂地生活在這片草地上。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們不可能對誰夠成威脅。但他們還是在一夜間被奪去了生命。他的出現是個意外,這個意外留下了連娃,她成了克拉亞的孤兒,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與自己一樣,從此心中只有悲憤與仇恨……可她是那么地單純……好吧,你的仇恨也將是我的仇恨,我相信,即使我現在不去查,日后總有相逢的一天,那時……
白凰手中的紫玉劍噴吐出一道耀眼的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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