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風處于昏迷狀態,身體卻在不停地痙攣,木真的一只手覆在他頭頂的百會穴。
臨時搭就的窩棚內只有他們倆人,木真已經給他喂食了一粒剛剛制作完成的丸藥,正在用念氣幫助他引導藥力在身體內運行。之前索風因抵抗幽靈虎而運功,使壓制在身體一角的毒藥發作,氣血中已充滿了毒藥,他也因此而昏迷。現在木真要做的就是引導丸藥在氣血和經脈中快速運行,使其與毒藥充分接觸,融合,進而消解。這一過程很是驚險,早了,丸藥也是劇毒,已經十分虛弱的索風會當場休命;晚了,之前的毒藥充分發作,同樣也會要了索風的小命。
木真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醫治好索風,畢竟這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他也是第一次實踐這樣的事情?蔀楹筒豢蔀橹g是一個權衡與選擇的過程,他不伸手,索風活不過十天半月,那么,他的出手,就意味著也許會挽留住索風的性命。這里沒有試驗的成份,對于索風的性命,木真從心里是珍惜的。作為一個帝王,揮揮手之間,成千上萬的生命灰飛煙滅,特定的時刻,在他的眼里,生命就如同草芥,根本不值得珍視,更何況還要親自動手去挽救。
但,索風是個例外。這個例外代表了幾個意思,首先他看著這個后輩順眼,這是一種直觀的心理暗示;再是,這個人對他還有用。若是他判斷的不錯,索風的命可謂意義非凡。
索風的臉色灰暗,毒藥已經攻心,若沒有木真的外力幫助,這會兒怕是已經休命。木真輸送的念氣勉強驅動他的心臟頑強地堅持著跳動,因痛苦而痙攣的身體虛汗淋漓,裸露的身體上一層油汗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就連守在窩棚外的嚴實幾人都下意識地掩住了口鼻,突然想到帝還在窩棚內,姍姍然又放下了手,努力克制住腳步,沒有逃離這里。
面對難聞的氣味,木真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頭,并沒有要躲避的心思。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稍有分心,他面前的這個人就要玩完。他同時在心中感嘆,若要毀掉一個人,甚至連抬抬手都不必,而要挽救一個生命,卻是這樣地艱難。
太陽西斜,晚霞將千里大山點燃,一片璀璨。窩棚內,終于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索風度過了與生命抗爭的最艱難時刻,進入到深度睡眠之中。
木真緩緩走出了窩棚,臉色稍顯蒼白。
“帝,晚飯已做好,喝口湯吧。”嚴實微微躬身道。說完,看向遠處正在石鍋處忙乎的黃三。
木真沒有隨著他的目光走,而是微瞇著雙眼,看向被晚霞點燃的群山。“你們去吃飯吧,不必等朕。”少頃,木真背負的雙手輕輕搖動,爾后,邁步走進了他自己的窩棚。
他打量一眼自己的窩棚,然后雙手連閃,一件件的物品相繼出現在窩棚內的一個石板上。首先是一件銀光閃閃的精致臉盆,緊跟著的是一桶水,清澈的泉水倒入銀盆內,木真仔細地清洗了雙手,再凈臉。一連用了三盆水,他感覺滿意了,才取出柔軟的毛巾,邊擦臉邊走向更高一些的石臺,左手上已經出現了一只白玉般細膩的瓷瓶。瓶子被放到石臺上的同時,一只同樣質地的杯子也落在了石臺上。右手的毛巾一閃,失去了蹤影,接替它的是一個盛著丹藥的紫色瓷瓶。
木真身體飄飄然升上石臺,盤膝而坐,斟滿一杯碧色的瓊漿,開始細細品味。一瓶瓊漿大約喝了兩個時辰,最后一杯一同送下了兩粒丹藥。然后,他入定了。
幻境再次入夢,視線穿過如浩瀚大海一般翻滾的云霧,來到群山之上,山連著山,波峰起伏,碧翠的綠色綿延數千里。一道奇異的紫色光波自群山之中沖起,指引著視線聚焦,放大……小屋、大樹,大樹下坐著的老人,以及老人背景中那巨大的“紫靈谷”三個大字。
這次,老人的面容十分清晰,銀色的頭發似白色的瀑布,兩道眉毛卻黑如蠶豆,無須,肌膚緊致,略顯蒼白,一雙眼睛大多緊閉,卻在偶然時刻,倏然開張,兩道鋒利的目光恍然能夠洞穿一切,直達虛空;這又仿佛是一個錯覺,細看,老人的目光如古井不波,除了歲月的深邃,剩下的全部是淡然。
“你來了?”老人向他開口,卻不待他回答,又道,“如此甚好!
濃重的云霧突然涌起,老人、小屋、大樹、“紫靈谷”一同消失……
木真也倏然睜開雙眼,從入定中醒來。窩棚內光線暗淡,只有瓊漿彌散在空氣中的甜香味兒無聲地飄蕩。
“他是誰?他好像認識我!焙诎抵心菊骢酒鹆嗣碱^,“他看到了我,他知道我已經來到了此地,他在等我?”
這一刻,木真不再把夢境中的一切當成幻境,他已經確定,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就在這大山之中,且離此不遠。只是,這位總是出現在夢中的老人與地宮中的那位木家先人是同一人嗎?毫無疑問,能夠把筆跡和心路歷程留在帝宮地下宮殿中的一定是木家的人,而且是……想到這里,木真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有仔細想過,待他記事起,紫山帝國的帝宮中,能夠自由出入各處的就只有他一個男人,一個有了帝的桂冠的少年。父母及以上的祖輩一個不見。
還有“紫靈谷”,如果,這位夢境中出現的老人即是在帝宮地下宮殿中留下筆跡的人,那么一切都合乎邏輯:他推斷出了紫靈谷與玉龍劍的關系,就此離開了帝宮。那接下來,這位老人與玉龍又是什么關系?若他不是玉龍,為何會不斷提及玉龍劍;若他是玉龍,那么玉龍與自己的關系……
木真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是荒唐!他是被玉龍劍和那個幻境吸引過來的,他首要的問題是要尋找到玉龍劍,而要找到玉龍劍,那就必須從源頭找起,這個源頭就是雙子峰。那個幻境又是吸引他盡快趕來的動力。因前輩先人已經給了他答案:得到玉龍劍加紫靈就是雄霸紫玉大陸的開始。他開始真的以為那個幻境只是一種預言的昭示。而今,以他今夜的判斷,幻境有可能是真實的存在,那接下來又該如何?
有一點是木真堅信的,只要玉龍劍在三里地之內出現,以他的神識一定能夠感知得到,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夠觸摸到玉龍劍的神韻,他們之間若有一線因緣始終牽連著。
飄下石臺,移步至窩棚外,木真看向夜色中的雙子峰。黛色的天穹下,雙子峰幽幽泛著黑色的冷光,棱角分明,似對峙,又似一同守護天塹的兩道壁壘。
顯然,玉龍劍不在這里,也不可能在這里,這里只是尋找的一個起點,接下來,尋找的腳步該怎樣邁動呢?
身處大山的深處,在這深沉的夜晚,各種氣息交集在一起,仔細感受,竟有萬馬奔騰之壓力,木真均勻的呼吸竟然被擾亂,從心底涌上一道不適的暗流……他淡金色的眸子突然發亮,銳利的目光射向遠方。
身后傳來腳步聲,木真沒有回頭,這道氣息他很熟悉,嚴實正小心翼翼,又急迫地向他靠攏。他伸出一只手,舉向空中,示意嚴實止步。嚴實對木真的身體語言十分熟悉,立刻停在了原地。
十幾息過去,腳下的大地突然震動起來,同時,“咚咚”的重物踏地聲自深山中傳來,夜色中尤顯清晰。
震動聲令四個帳篷中的人除了索風全部跑了出來,當然,一共只有四人,木真和嚴實已經在窩棚外了。
嚴實代替木真向慌張的黃三、糞兜倆人舉手示意:不要動。
震動聲越來越近,木真眉頭越蹙越緊。他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大的壓力,即使是面對兩個神級以上的武者,他也感受不到此刻這般壓力。從對方肆無忌憚的腳步聲中就可以判定,來者不善,定是在這大山中橫行慣了的角色,根本無需隱匿自己的行蹤,猖狂而又霸道。
隨著腳步聲的迫近,黑暗中突然升起兩盞燈火,暗紅,嗜血。又是兩盞,六盞,八盞,十盞。
“金……金背猿!奔S兜失聲驚呼。
木真微微點了點頭:是了,唯有這種身高近三丈,智慧接近人類的生靈才有如此大的威力,令他也感到壓力和不適。
“這是傳說中的存在,很少有人看到過它們!秉S三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們來,讓糞兜領了先,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道。
“因為看見它們的人都死了,金背猿比幽靈虎還兇殘百倍。”說話的是嚴實,“話說回來,這兇獸確實很少在人前露面,不知它們今夜為何會主動找上我們!彼穆曇糁谐錆M顫抖的音符,盡管語調刻意平穩,在其他人聽來,膽寒又增加了幾分。
木真一直沒有開口,淡金色的眸光閃閃發散,盯住了五只巨獸中最中間的那一個,這頭金背猿明顯比其它四頭高出一個腦袋,是這個群落中唯一的雄性。
許是感受到了壓力,雄性金背猿首先停住了腳步,兩只暗紅色的眼睛燈籠一般掛在夜空中,貪婪而又兇殘地與木真對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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