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靈谷的上空,紫云聚集,瑞光普照,整個山谷沐浴在一片祥瑞之中。
如沐春風,如臨甘泉。清爽之后是一道無邊的溫暖上涌,擴散,如嬰兒被包裹進母體,沉沉地就要睡去。但木真卻睜大了雙眼,不想被這種幾乎無法抗拒的溫暖所誘惑,懸浮的身體悄然后移,然后,就見一道攜帶紫金色流光的身影,利箭一般,向著谷口射去。
“這孩子,還真是淘氣。”玉龍擺手,念咒,之前那些被阻在谷外的嘈雜聲浪突然間放大,逼近,剛剛逃出谷口的木真猛然與一群野獸相撞,有幽靈虎、花斑豹、體型不小于金背猿的白毛猴……,它們身后幾十丈開外,沿著一條弧線,躺滿了它們同類的尸體,一個青袍老者手提一把帶血的利劍,一臉壞笑地看著木真。因為,那群猛獸全部撲向了他。他身上異香撲鼻,紫金色的芒光閃爍,十分誘惑人,更別說這些被困在谷外等了一個晚上的猛獸們。
木真無心與它們纏斗,念起,身體驟然上升,猛獸們的撲擊落空,而悲劇的是,他的頭頂也在瞬間發出一聲爆響,似乎與一道天墻相撞,腦袋里鐘鼓齊鳴,暈眩中,身體快速地跌落。等在那里,滿眼流淌著機靈之光的白毛猴瞅準了時機,掄起如鞭的長臂,“刺啦”一聲,撕裂了空氣。
心神發出警兆,暈眩中的木真一拳轟出,淡金色的流光沖破紫金色的芒光,“轟”地一聲,在空中與白毛猴的巨手相撞。白毛猴嘴里發著吱吱聲,齜牙咧嘴地甩著自己的長臂。差點筋斷骨折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那群沖出去的猛獸轉身,再次撲了上來。木真手中一閃,金色短劍上手,隨即發出漫天的金光,如在空氣中洞開了一道巨大的光洞,向著那群野獸張開了巨口,“噗嗤,噗嗤,噗嗤……”爆碎聲連成一片,那群野獸瞬間變成了光洞中的微塵,消散于虛無。
“還不錯。”手提長劍的青袍老者邊說邊揮劍,那個想要開溜的白毛猴瞬間解體。“它們是我送給帝的玩物。,帝玩得太過瀟灑,瞬間就結束了。”
“年大總管?”木真看向青袍老者,意外而又震驚。
“紫靈果成熟了,我來幫師傅護法。”年豐并沒有向木真行禮,神情淡然,“帝這是要到哪去?師傅老人家正等著帝呢。”
木真神色恢復,對這位曾經的帝宮大總管,他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記就是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樣貌幾乎沒有變化。
“年……前輩。”木真艱難地轉變了稱呼,“請您轉告玉龍前輩,我回帝宮了,帝國的諸事還需要我回去處理。”
年豐笑了,“帝,當下什么事情也比不過師傅老人家的事情重要,跟我回去吧。”
“你!”木念氣機發散,手中的金色短劍閃爍出一道銳利的鋒芒。
“怎么?要與我動手?你三重,我四重,壓制你剛剛好,呵呵。”年豐大笑。
木真眼里淡金色的芒光閃閃爍爍,最終消散,恢復至平靜。
“帝放心吧,你的那個外甥女將帝宮打理得整整有條,再說,還有萬立總管在,三位神級長老也坐鎮長老院,天下太平,帝就安心地在此修煉一段時間,陪陪你的老祖宗。”
陪陪老祖宗。這句話讓木真沉默了,木家現在只剩下了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彼此都是對方的唯一。從未有過的孤獨感突然上涌,一種別樣的滋味占滿了胸懷。
沉默只是幾個呼吸,木真重新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年豐,“年總管,讓開。”一身氣機突然爆發。他想到了一個實際的問題,若是自己妥協留下,并不是要單純地陪陪老祖宗,而是會被逼著脫胎換骨。這個他做不到。從俯視天下群雄的神級三重回到一個白丁,他想想就不寒而栗。在整個紫玉大陸,他是最年輕的神級武者,同時也是最年輕的帝,他的驕傲不能在一夜間消失,那太可怕了。
看到木真突然的變化,年豐身上也生出了可怕的氣機,一時間,周圍的空氣龜裂,草木瑟瑟發抖,斷裂聲由近及遠,咔嚓聲不絕。
之前,木真忍隱,并不是因為年豐層級高過他,而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尊重他為前輩,不想動手。在他眼里,年豐高出的一層還真不夠看。雖說修為境界,一層一重天,境界的壓制力是絕對的。但底境界戰勝高境界的例子也比比皆是。他木真不單是年輕的帝,有睥睨天下的胸懷,更有一種年輕成功者的自信:神級五重以下,全在腳下。
大戰一觸即發!
而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新的,巨大的壓力加入進來,木真突然感覺到整個天空都墜了下來,不能呼吸,勉強站立。下一刻,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飛去,落在一個老人的身前。
“這孩子,真是頑皮。”一道溫和的聲音在木真背后響起。
……遙遠的拉莫山北的雪山深處,閉長關的漠龍突然睜開眼,白眼珠子翻了翻,“你又有了機遇嗎?你的運氣似乎總比我們的好。”對著皚皚白雪說完,他又合攏了雙眼,恢復到平靜中。
……同樣遙遠的南方大澤的一座孤島上,一位瘦猴一般的老者瞪著一雙三角眼,看向西北的天空,“祥瑞嗎?哼哼,寶地不能永遠屬于你。”說完,他的身形緩緩升起,空中俯瞰大澤中的小島,然后,流星一般下落,掠過一片樹叢,飄進一個洞口。隨著洞口大門的合攏,他舉起了如鷹爪一樣的雙手,黑霧漫漫,遮蔽了洞中的大廳,大廳的地面上,坐滿了神情呆滯的幼童。
……紫山帝國的帝宮中,那個人工湖的中心島上,三道靚麗的身影幾乎每天都出現在這里。其中的一位心思似乎多些,偶然在入定前或入定后發一會兒呆,心中所想唯有一件事:帝還好嗎?他尋找到傳說中的玉龍劍了嗎?他何時歸來?當然,另一個人的身影也會趁機閃現一下,實在是這個人活著與否,她越來越沒有信心。
……雪城黑松院,夜黑房間內,始終鎮定自若,遇事冷靜的夜黑有點急躁地在房間內踱步,也忘記了隱藏身形的習慣。
房門被推開,夜黑立即轉身,深陷的眼窩深處,兩道銳利的鋒芒射出,緊盯著一臉灰敗的炎迪。
“已經證實,炎武炎墨,以及那幾個負責暗中監視白凰的黑武士全部隕落。”炎迪道。
“白凰呢?”
“已經消失。”
“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嗎?為何會有雷劫?那個供牲畜舔舐鹽巴的小山包又為何會消失?”夜黑嘶啞的聲音里隱含著雷霆的怒火。
炎迪沉默了。他可以編造一些理由來搪塞夜黑,但夜黑不傻;他也可以講實話,但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哪怕是面對共謀大事的夜黑,他也不想將真正的秘密講出來。
“那好吧,既然你無法回答,就由我來告訴你該怎么做。既然你一定要置白凰于死地,那就做吧,而且要快。以前一直在暗中,現在起要明暗同時進行。一旦那位大能追究起來,你們也有了借口,他無故殺死多名王宮護衛隊的人。這個一會兒我面見國王時,會與陛下匯報的。”
“是”炎迪退了出去。
……雪城王宮大殿內,契律耶、契律奇、契韋戈幾位王爺長老都在,他們剛剛從克拉亞的那個轉場草場歸來,神色古怪,都在等國王契峰表態。
“雷劫現場那個供牲畜舔舐鹽巴的小山包消失了?”契峰沒有在王位上落座,而是在大廳內徘徊。對于長老們帶回來的消息,他一時間還不能完全消化,所以邊踱步邊反問了一句。
“是的,陛下,水潭擴大了至少兩倍,潭邊還有一個茅草屋。”回答契峰的是契韋戈長老。
契峰止住腳步,“你們怎么看?”
契律耶道:“奇怪嘛,雷劫是天庭賞給神級武者的禮物,我們特勒近幾年之內應該不會得賞,我們幾個合計了一圈,找不到新晉級神級的銀念境高手,就是現有的神級武者也沒有能在短期內更進一步的,這次雷劫很突兀,莫名其妙嘛。”
契律奇跨前一步,一開口嗓門就很高,“我說幾位,你們沒有找到重點,那個潭邊的茅草屋怎么解釋?只有搞清楚了這個,余下的問題才能慢慢找到答案。”
契韋戈道:“是的,我發現那個茅草屋是新建的,還能聞到人居住的氣息,若說雷劫真的發生了,一定與之前在這個茅草屋中居住的人有關。”
“你懷疑雷劫沒有發生?”契峰反問道。
契韋戈拍了一下腦門,“我說走嘴了,雷劫確實是發生了,草地上留有雷劫的痕跡,很醒目。”
契峰沒有再說話,在大殿內又踱了幾步,面對幾位長老停步,“再有兩個月,特勒聯盟的比武大會就要開始了,幾位長老都辛苦一下,提前進入塔克甘部落,幫助克爾大總管安排好大賽準備的諸事宜。”
幾位長老彼此看了一眼,沒想到國王竟岔開了話題,不再提及雷劫一事。
“你們退去吧,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契峰不待他們再提出問題,直接揮手驅退。
幾位長老盡管還有許多疑問,此時也只好忍住,呼呼啦啦退出了王宮大殿。
長老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大殿內就出現了一團模糊的身形,在距離依然站在大殿上的契峰幾丈遠處現身,正是黑松院院主夜黑。
“夜黑見過陛下。”夜黑施禮。
契峰擺擺手,“真實的情況了解清楚了?”他開門見山。
“雷劫與白凰有關。”夜黑也直截了當地回答,“潭水邊的那個茅草屋就是他臨時居住的地方,幾位黑武士也都隕落在當場,雖然沒有找到他們的尸骨,但炎迪已經感應到他們彌留的一絲氣息。”
“引起雷劫的人是白凰嗎?”
“我們只能判定是他。”
“這不正常。”
“是的,我們也這樣認為,但除了他,在那里找不到第二個人選。”夜黑口吻篤定。
“如果是他,這問題就有點大了。他先后幾次與毒幽狼和黑武士有過接觸,一些隱秘已被他掌握。”契峰又在大殿內踱步,“有一個問題一直沒能搞清楚,他到底是何因離開的拉莫山?莫老前輩又為何會突然封山?”
“陛下是在擔心白凰與莫老前輩的關系吧?”夜黑眨巴了一下幽深的眼睛。
契峰沒有回答。
“不管什么關系,也無論白凰是何因離開的拉莫山,這次我們都不能再放白凰離開特勒。特勒是莫老的,我們的所作所為也都是為了特勒的更加強盛。我已經吩咐炎迪展開對白凰的全面追殺,不能讓他壞了我們的大計。”夜黑右手做了一個下劈的決絕動作,“考慮到此子有可能突破到了一個神奇的境界,必要時,我和幾位王爺也要親自出手。”
契峰看著大殿一角的虛空,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克拉亞那個轉場草場處的小山包為何會憑空消失?是雷劫造成的嗎?幾位王爺可都看到了雷劫的另一處劫難之地,是在草地上,草木枯竭,有很深的地陷。”
夜黑沉默了,他的疑點也在此處,顯然是炎迪隱瞞了什么,但他又不能把猜想匯報給契峰,這對黑松院并沒有什么好處。
“把你們的人也提前布置到塔克甘,比武大賽后就是效忠大會,對那些不肯效忠王宮,傲慢的尊長老們殺無赦,務必在明年紫玉大陸舉辦的比武大會前,將整個特勒聯盟統一成一個整體,不然,哪有力量與強大的紫山一戰。”契峰不再糾結那座小山包,轉移了話題。
“是,陛下,門長老那里……”
契峰擺手,“這個不能勉強,他畢竟是紫山聯盟出來的,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暫時對我們無害,那就不急,找機會試探一下再說。”
夜黑的身形模糊,然后消失。契峰站在空曠的大殿內看著一處虛空發呆,許久,他喃喃道:“塔克甘,塔克甘。”
而就在同一時刻,一個少年騎在高大的龍馬獸上,與同樣騎在龍馬獸上的一位少女并肩行走在廣沃的草地上,方向正是塔克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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