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時。
“哥哥,快起來!你還想睡到什么時候?”櫻下粗魯地敲著房門,“鈴子小姐還等著我們呢!”
“好啦好啦,咱們這就走。”伊御摘下眼鏡揉揉眼睛,收好研究了一中午的地圖,打開房門。
“你為什么看起來還是那么困?”路上櫻下疑惑地問道。
“還不是為了她呀....”伊御揉著眼睛說:“找住址找的我頭都大。”
伊御說著叫了計程車,兩人上車。
櫻下在車上接著問道:“欸?已經找到了嗎?”
伊御耐心地解釋說:“嘛一開始聽她說附近有清泉,我就上網查了一下京都的所有泉眼的點,結果蹦出來好多好多看的眼睛都花了。
但是后來一想,她說每次出門都能經過,難道出門都只去一個方向的嗎?這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單行道然后出門經過泉眼,京都沒這樣的地方。還有一種......”
“就是房子前后都有泉眼嗎?”櫻下插嘴道。
“嗯是這樣......”伊御點點頭說:“把地圖上這些泉眼篩選后再來看的話,就只有一個地方符合條件。司機師傅,麻煩帶我們我們去歷下町。”
“那么我們現在要找那個地方嗎?”櫻下問。
“先不急,地圖上看兩泉離得不遠,但其實中間有很多住戶的。找的話肯定費時,要說找人最靠得住的就是...”伊御把目光放到一幢低矮的建筑上。
歷下町公安局。
“您好,請問附近有姓坂田的一家嗎?”伊御向警察問道。
“你們有什么事嗎?”警官左手搭在右肩上,抬眼說道。
“啊失禮了,”伊御說著從身上拿出名片,“我是京都某出版社的編輯,找坂田一家是有關一篇文章的報導......”
警官抬手說道:“失禮了,請你們出去!”
伊御:“欸?”
“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抱歉。”警官似乎執意讓他們走,兄妹二人也只好尷尬的退出去。
“這個態度是怎么回事?”櫻下氣憤道。
“在我們第一時間問坂田家的信息時沒有進行否定而是要我們說明來意,代表的確有姓坂田的。還有你注意到那位警官的胸牌了嗎?”伊御抬抬眼鏡說道。
伊御:“在我們問到坂田的時候特地遮擋了胸牌,而且馬上就換了一個態度,整個歷下町不大,所以我猜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櫻下:“果然他在隱藏著什么,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伊御:“等他下班然后跟著他吧,餓了嗎妹妹?”
“哇你這么一說我們早午飯都沒吃欸...超餓的”櫻下捂著肚子撒嬌道。
伊御:“噗,那好我們先去吃飯吧,對面就有一家不錯的餐廳而且視野也很好。我們就在那里邊吃邊等好了。”
櫻下:“好好好!!”
兄妹二人點好餐坐下吃了一會后,櫻下說:“感覺...和你一起生活了這么久,還是好多地方都不了解你呢...”
伊御:“欸?是嘛。”
櫻下:“就比如說早上那個呀,我都不知道你還懂陰陽的事情...而且你知道嗎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覺得你超帥的欸~”
伊御:“噗,都沒什么啦這些,比起我們老爹來說。”
櫻下:“對了爹爹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呀,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不和我說...爹爹在世時我記憶中也就見過幾次。哥哥?”
伊御可能是太困了直接倒在餐桌上睡著了。櫻下伸手輕柔地揉著他的頭發,“中午也沒能好好休息吧...為了鈴子小姐的事,辛苦你了呢~”
伊御做了一個夢。夢里他看見一位少女在花園里澆花,之后來了許多的孩子陪著她一起。他們唱著童謠跳著舞蹈,一片寧靜祥和的感覺。但是總感覺有些不對...哪里不對呢....
“哥哥!哥哥!起來了!”
伊御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那個警官下班了。”櫻下指著窗外,伊御一聽馬上來了精神。“走,我們跟上去。”說罷穿好外套出門。
“尾隨警察...是不是犯罪吶。”路上櫻下小聲嘀咕著。
伊御:“警察也是人,也會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鈴子小姐還等著我們呢。”
櫻下點點頭說:“也對。”
警官似乎沒有發現兄妹二人,一路上走的都很隨意,很快就到了坂田府上。
“哇...這是個大家呢!”櫻下嘆道。坐落在市中心旁的坂田家,占地足足有兩畝地。整體風格顯然是上世紀的大戶人家,當然從外圍也就得到這樣一點消息,警官通過門禁進入了府邸。“我們該怎么進去?”櫻下問。
“嗯你等下,”伊御拿起手機噠吧嗒吧了幾下,傳來了接收圖片的提示音。“搞定了,就正常地進去。”伊御起身,“欸可以嗎就這樣?”櫻下忙跟上去。
“我也不知道,但偷偷進去的話一是危險萬一被發現了有理也說不清,二是可能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還是直接去問當事人比較好,而且我準備了一張王牌。”伊御說罷按下了門禁。
“這里是坂田府,請問有什么事嗎?”對講機那邊說話的是那個警官。
伊御:“您好,我們今天下午見過面,我們是京都...”
警官:“我們家不接受任何采訪!!!你們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我可以告你們騷擾!”
伊御:“等下,我們不是惡意的,我們來訪主要是想調查...”
警官:“我們這里沒什么好調查的,快滾!!”
正當二人想放棄的時候,對講機那邊又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他們是誰呀....”“只是兩個煩人的記者,母親你好好休息我這就趕他們走!”
“欸請等一下!”伊御似乎找到了機會,“你認識一個叫坂田鈴子的人嗎?”
“都說了不要再!”那邊警官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家打斷了:“鈴子?你是說,鈴子姐姐?”
伊御:“對,您是她的妹妹嗎?”
“是的是的...”聲音突然更近了起來,似乎是老人家湊到了對講機前面。“你們認識我姐姐嗎?”
伊御:“何止是認識,我們還見過面。”
“一派胡言!鈴子姨媽早就過世了,你們怎么可能會認識!”警官插話道。“閉嘴,碩!”老人家嚴厲呵斥道。
伊御:“您不信的話,我手上還有她的照片,您不想再見她一面嗎?”伊御問。
“想...想....你們快進來吧!”老人說罷打開了門禁,兄妹二人對視了一秒,進入府中。
“嘖嘖嘖,這大概就是大戶人家的樣子吧。”櫻下看著兩旁寬闊的石板路,盛開的櫻花園尤為惹眼。道路兩邊也是栽滿了各樣被精心打理過的花草,夏蟲鶯鳥更是這里的標配。
“別光顧著看風景了,還有正事要辦呢!”伊御提醒她道。
櫻下:“哦哦。”
來到府中,坂田一家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正中席坐著的大概就是對講機里講話的那個老人,還有一旁的已經換上日常的衣服但依舊警惕地盯著他們的警官和他的夫人孩子,看起來家庭成員似乎就只有他們四人了。
“這么晚拜訪府上,而且事先沒有說明,實在是不好意思。”伊御低頭道。
“哪里哪里,我們坂田家也好久沒有客人來拜訪了。”老人笑道,布滿皺紋的臉因為笑容而顯得更老了。
玉子婆婆:“我是坂田鈴子的妹妹坂田玉子,然后依次是犬子坂田碩和兒媳真由美和孫子花衣。”
“失禮了,我去幫你們泡茶。”真由美說罷抱起孩子起身離開。
“真由美是個好孩子,碩也是,之前碩的態度冒犯到你們還得向你們道歉。”
碩:“媽,不用這樣。”
玉子婆婆:“別說話。”
櫻下看了這一幕偷偷笑了起來。
伊御:“是這樣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今早凌晨剛剛見過您的妹妹。”伊御說著把手機遞給老人家,說:“您看看,這是不是令妹的樣子?”
老人摘下老花鏡,朝著屏幕看了幾秒,手慢慢顫抖起來。“是....是她....你們是怎么見到她的??她怎么...還是當初那個樣子?”
伊御:“請您稍微冷靜一下聽我說,雖然對您而言可能很難接受,有疑問的地方盡管提出來就行。”
玉子婆婆:“好...碩,你先出去吧。”
“可是...”警官知道母親是個很犟的人,也只好乖乖離開了。
伊御大致和老人家說了一下今早見到鈴子的故事和鈴子需要完成宿愿才能飛升的事實。老人家聚精會神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伊御又問道:“您能接受嗎?”
玉子婆婆:“嗯...畢竟都看到照片了,那張臉是那么真實,鈴子姐姐還是記憶一樣的美麗。”
伊御:“當然,人死后會保留生前的樣貌。那么,您能告訴我鈴子小姐的死因嗎?我想從這一方面入手調查。”
“跟我來...”老人家說罷提燈起身,帶二人進入后屋。
“這是鈴子姐姐的房間,還保留著當時的樣子。”老人說道。二人看去,屋內沒有一點積灰,看上去是經常打掃的樣子。
“鈴子姐姐啊,母親生下我的時候她已經1歲了。我剛出生的六年都是在姐姐的歌聲里度過。
姐姐她特別喜歡唱歌,對著花唱,對著月亮唱,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對著我唱。我也特別喜歡聽她唱歌,每次我一哭鬧姐姐就會唱歌哄我,以至于后來我想聽歌的時候就哭讓姐姐來哄我。
不論我鬧的多頻繁,姐姐總是那么溫柔那么有耐心地哄我。不論再委屈,一聽到姐姐的歌聲就能馬上安靜下來。”老人說著拿起床頭柜上的相框,摸著早已泛黃的照片上的鈴子。
“那在你六歲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呢?”伊御問,注意到此時老人的神情黯淡了下來。她漸漸攥起了拳頭。
玉子婆婆:“那是發生在1945年的九月底的事情......”
「玉子:“鈴子姐姐!我們快來一起玩吧!”
“抱歉呢妹妹,長輩們叫我有點事,你先一個人玩吧!我一會就過來陪你。”鈴子說完摸摸妹妹的頭,隨后便趕到大堂參加家族大會。
“鈴子你來了,先把門關上。”說話的是鈴子的父親。
“好的爸爸。”鈴子看到家族里所有親戚都來了,未免有些緊張,關好門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話不多說那我們就正式開會!”年近六十歲的坂田家的長子坐在席中,因為前年長子父親的過世所以坂田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長子操辦(為了方便稱其為坂田大朗,坂田鈴子的父親在坂田家排行最小,稱坂田犬郎)。
“最近涉外俱樂部招女子挺身隊的事情大家也都有聽說吧,招收的對象年齡在18到5歲之間,包吃包住而且薪水開的很高。老三的女兒也在場吧,”說著看向鈴子,鈴子低頭不知道該怎么回應,“看看都長成了大美人了!怎么樣,既然已經成年了也該找一份好工作吧,對這個工作怎么想的?”
“哥哥你不要欺人太甚!”鈴子父親拍著桌子站起對著大朗喊道,鈴子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父親發這么大的火。“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工作!女子挺身隊說白了就是給那些外國人當妓女!”
“放肆!有這么對兄長說話的嗎?”大朗也站了起來,“我們坂田家的收入現在一年不如一年,你再看看你,從戰場上回來都變成了殘廢,你能為我們這個家族做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疼愛的弟弟的份上,早就把你趕出我們家門了!廢物一個!”
父親:“所以你要把自己的親人送給外國佬當慰安婦?你還有沒有良心吶你!”
大郎:“簡直是一派胡言!要做的工作不過就是陪他們聊聊天一起唱唱歌而已!”
父親:“我雖然殘廢了,但是我可不傻!家里有困難大不了我出門乞討!總之有我在你別想毀我女兒!”
“犬郎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個人物了是吧!在座的各位我告訴你們!只要我們今天把鈴子送出去了,保證能改善現在的生活條件!我們也餓肚子好幾天了吧?
皇軍跟我保證只要鈴子肯參加挺身隊,就能最大程度解決我們的溫飽問題!但是凡事站在犬郎那邊的....”大朗從身后拿起一把日本刀砸到桌上,“通通掃地出門!”
鈴子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只是覺得自己的命運從現在開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后來所有親戚都站到了大朗那邊,父親以極快的速度擋在鈴子面前,拼命阻止他們帶走他的女兒,卻受到了眾人的毆打。
“父親!!”鈴子看到殘疾的父親很快便失去平衡地倒在地上。
父親:“鈴子你快走!快!!不要讓他們抓到你!”
鈴子害怕地哭了起來,父親雖然倒下了但是依然瘋狂地阻攔眾人。“還不快走!!”
鈴子只好撒腿就跑,親戚們很快便跨過了犬郎追了上來。
怎么辦怎么辦...鈴子邊跑邊想著逃跑的路線,大門已經是出不去了,外面已經被穿著軍裝的士兵賭住了,鈴子只好往邊屋跑。
“姐姐怎么了?”突然妹妹鉆了出來,鈴子連忙躲進妹妹的房間,“發生什么了?”妹妹問道。
“噓....千萬...千萬不要和..別人說姐姐在這...明白了嗎?”鈴子說完便藏到了櫥柜里面,聽著走廊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心臟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鈴子透著櫥門縫窺視著外頭就在此時突然門被打開了。
“玉子醬,有看到你的姐姐嗎?”一位親戚走進來問。
玉子連忙搖頭,說:“沒看見。”
親戚:“好孩子可是不會撒謊的喔!”
玉子還是搖著頭。
“好的吧。”那個親戚又到房間四周看了看,嚇得鈴子連忙合上櫥門,幸好最后還是離開了。
“呼....”鈴子正慶幸著呢,突然那個親戚又返回來了而且打開櫥門發現了鈴子。“哈你在這呢!”說著一個鐵鉗一樣有力的手便伸了過來。
“不要!!!”鈴子一邊瘋狂的掙脫一邊哭喊著妹妹玉子在身后瘋狂地打著那個男人,“放開我姐姐!”
一切還是無濟于事,鈴子最后還是被送上了在外邊等候的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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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維護民族的純潔性和百年后的未來,作阻擋狂瀾的防波堤,作戰后社會秩序的地下支柱。
所以我們組織了你們這樣一只'女子挺身隊'的隊伍,為了避免被美軍占領后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女性受到羞辱,作為'女子挺身隊'的一員有義務為天皇和國家做出貢獻出自己的貞潔和身體。”在一個名為特殊慰安設施協會(RAA)的地方,一名士官如是說。
鈴子身邊的人們也是和她年齡相仿的少女,眼圈也和她一樣都是紅紅的,看來都是被脅迫參加這個挺身隊的。至于軍官說的奉獻身體什么的,鈴子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厄運將要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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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鈴子要面對的是**和精神上無邊無際的折磨與羞辱。他們被單獨關在每一個隔間里,外面則排著長長的嚼著口香糖的美軍士兵。
女孩們面對這些沒有拒絕的權利,有記載的最多一天接待五十多個外國人,他們的粗魯動作經常會讓少女們感覺要被撕成碎片。
鈴子作為挺身隊里唱歌最好聽的人,而受到了特別關照:美軍士兵讓她時不時唱歌給他們聽,為了保護她的聲帶,受到的折磨也相對少一些。
但鈴子的精神還是一天一天接近崩潰,她哀求士兵們每天晚上讓她上山去唱唱歌,他們也允許了這個小小的請求,并安排兩名軍士“護送”。
他們不知道鈴子每天上山都在尋找著可能可以逃生的路線。等鈴子終于摸清了山上逃到外面的所有路線后,一次絕好的機會也終于來了。
一天晚上美軍的某個上將召集士兵們開會。大部分士兵都開會去了,很少人就來RAA消遣了。鈴子依然要求山上去散散心,RAA就安排了一位軍士陪同。
鈴子先是一路高歌到了山頭,然后解開自己的束發帶,脫下了衣服。“想做嗎?”鈴子用英語問那個士兵,隨后便跪下解開了士兵褲子的拉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隨著士兵的一聲慘叫,鈴子從口里吐出那個東西,然后撒開腿跑了起來。她朝著山頭的方向跑啊跑啊,大聲唱著小時候最愛的歌。
「櫻花盛開三月半
鶯鳥齊聚上枝頭
看吶
是那鎮子上的姑娘
采著茶青
提著山水
歸來時不忘看一眼
劃船的小伙子
對視后迅速轉頭
滿臉羞紅」
那個月色清亮的夜晚,一位少女從山頭縱身跳下。帶著她美麗的歌聲和傾城的容顏一起,墜入大地。根本沒有可以逃的地方,唯一從山頭逃離的方式只有跳下深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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