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伯夫人這不堪的樣子也只能展現在眾人眼里了。
長樂伯夫人似乎是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身形搖晃,好似狂風中搖搖擺動的弱柳,隨時隨地都會被吹斷枝干,徹底斷裂。
“妾身見過莊王。”長樂伯夫人搖擺著身子跪下。
莊親王皺眉看著長樂伯夫人,沒有叫長樂伯夫人起身,淡淡地開口詢問,“本王問你,莊敏長公主是否派人去了長樂伯府,向長樂伯索求當年容沈氏留下的一半嫁妝。”
驚堂木響起,長樂伯夫人低著頭,身子不禁抖得更加厲害。
“長樂伯夫人,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該明白吧。有些話不是能隨便說出口的。”莊敏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著長樂伯夫人,語氣里含著幾分威脅。
長樂伯夫人身子似乎抖的更加厲害,好似篩子一般。
容凰眸光倏地變冷,魅眸隱含憤怒地看向莊敏長公主,“莊敏長公主這是在威脅長樂伯夫人了,什么叫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莊敏長公主勾起唇角,看向容凰的眼神滿是不屑,“本宮有說什么嗎?本宮只是在提醒長樂伯夫人罷了。”
“是提醒還是威脅,莊敏長公主想來心里有數,我一個當小輩的也不敢多說什么。”
“你哪里是什么小輩啊!一個小輩竟然敢把長輩告到公堂,這種小輩,也真真是讓本宮長見識了!”莊敏長公主無不諷刺道。
“若只是財物,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可這不僅僅只是一點財物!還有我生母的叮囑。我生母在夢中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我,一定要討回她留給我的東西,還有讓那些奪嫁妝的人都付出代價!正是因為生母的殷殷囑咐,我一個小女子也只能壯著膽子敲震天鼓!否則我還這不知道京城哪個衙門能告長公主和豫王殿下!”容凰每一個字都如圓潤的珠玉撞擊在玉盤上,清脆悅耳,似乎每一聲都撞擊在了人的心上似的。
莊敏長公主想要在容凰身上蓋上貪財,逼迫長輩的名頭,但容凰偏偏說這是她生母的囑托,眾人心里只會覺得容凰孝順!
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火星四濺,最后還是莊敏長公主敗下陣!
莊敏長公主真是恨極,這世上為何有容凰,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吃癟,難道真跟太后說的似的,她根本沒有那個本事,掌握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因為一個小小的容凰,莊敏長公主竟然都一次兩次拿她沒法子,這讓莊敏長公主如何不恨!
楚錚也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了,不僅是在笑長樂伯夫人,也是在笑龍騰。
楚錚湊近龍騰,漂亮的桃花眸閃爍著點點璀璨的星芒,“龍世子,你不也是奪了沈柔嫁妝的人啊!我這小師妹可是記仇的,你說她心里對龍世子你是個什么想法啊!”
龍騰鳳眸一暗,幽幽地看向楚錚。要是別人早害怕的放聲尖叫了,不過這其中肯定不會包括楚錚,他才不怕呢!
“小師妹?”龍騰敏銳的抓住了這個敏感詞。
楚錚心里一疙瘩,臉上的笑容卻無一絲僵硬更無一絲的變化,語氣一如既往的隨意輕慢,“我說龍世子,容凰是我師母的弟子,我喊她一聲小師妹,沒喊錯吧。”
龍騰鳳眸幽暗,盯楚錚盯了好一會兒,似乎要在楚錚的臉上看出一朵花,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
“這稱呼沒錯。但別忘了,你這心也不要錯。心錯給了人,可不好了。本世子要么會讓你將這顆心重新收回去,要么本世子會親自讓你死心。”
楚錚眼底的波光一凝,隨即笑開了,“龍世子說笑了。像我這樣的人,自然是無心的。不是誰都能像龍世子一樣好運,能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付出真心的人。”如今他也找到了,所以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長公主放心,妾身活了十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了。”長樂伯夫人一字一句道。
莊敏長公主笑開了,果然,這長樂伯夫人是個識趣的,但很快莊敏長公主笑不出來了。
“啟稟王爺,大約一月前,莊敏長公主派了心腹劉達來到江南的長樂伯府,許諾幫助妾身的夫君調往京城,以此來索取當年容沈氏交給妾身保管的嫁妝。妾身和容沈氏都是從南風國和親來東楚,在南風國時,是好友。容沈氏死后所托,妾身既然答應了,肯定是要全力做到,才不負妾身和容沈氏相交一場。妾身當時是一口否決了,但是不曾想妾身的夫君竟然同意長公主的要求。妾身跟夫君據理力爭,妾身的夫君惱羞成怒之下,竟然將妾身給關到柴房!從江南到京城的路上,妾身吃的是比下人都要差的糙米糠菜,喝的水更是嗖的,寒風冷冽,妾身穿的更是已經毀壞的棉襖!”
說到傷心事,長樂伯夫人忍不住哭出了聲,這不是在做戲,而是真真實實地哭出了聲,任誰被自己的夫君這么對待,誰會不傷心!
從長樂伯夫人出現,一直到現在,容凰才正視這位長樂伯夫人。看不出來啊,這長樂伯夫人還是很能顛倒是非的,還什么竭力勸阻長樂伯,據容凰所得到的消息,長樂伯夫人倒是勸了兩句,但長樂伯沒聽,長樂伯夫人也這么算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至于長樂伯夫人受的苦,那倒是真的,不過可不是因為勸阻長樂伯將沈柔留下的嫁妝交給莊敏長公主,而是長樂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死了丈夫回到長樂伯府,因為長樂伯夫人娘家跟沈家一樣遭殃倒霉了,所以長樂伯早有了要休妻的念頭,再加上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出現了,長樂伯想弄死長樂伯夫人,跟當初容青安將沈柔從妻貶為妾,把容凰發配到碧云庵是一樣的。
容凰真是沒想到,這位長樂伯夫人的臉皮這么厚,很能往自己臉上貼金啊!長樂伯夫人所說的,她不是成了勸阻夫君不成,而被夫君報復的可憐婦人。
莊敏長公主沒想到長樂伯夫人會突然說出這些話,完全把她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氣的她渾身都在發抖打顫。
“你胡說!你個賤人,胡說八道些什么東西!”莊敏長公主真是太恨了,要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殺了長樂伯夫人,也免得她在胡說八道,毀了她的名聲!
長樂伯夫人抬起頭,滿眼含淚地看著莊敏長公主,“長公主這話,請恕妾身無法茍同。如果不是莊敏長公主派了劉達去了江南的長樂伯府,我又如何會知道劉達這個人!江南和京城可是相距千里!妾身與長公主又素日毫無交往瓜葛,哪里能知道長公主你手底下有哪個能人。況且,莊敏長公主你位高權重,妾身有必要為此得罪長公主你不成?妾身只是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僅此而已!”
“混賬!”莊敏長公主氣的吐著大紅胭脂的嘴唇上下顫抖。
時候到了,容凰正要開口讓莊親王直接判案,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猛地響起。
“此事尚有隱情,還請莊親王明察!”穿著玄墨色祥云紋錦袍的長樂伯來到大堂間。
從長樂伯進來起,有認出長樂伯的百姓,一個個都對長樂伯在那里指手畫腳,來圍觀的百姓此時一個個都指著長樂伯,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聽著那一聲聲的指責,還有指桑罵槐,長樂伯一張端正的國字臉氣的鐵青,但他沒有離開,還是堅定地站在這里,任憑別人怎么罵他,他是一點都不在意!
容凰淡淡看了一眼長樂伯,收回了視線,心里已經隱隱對長樂伯為何而來有了猜測。
“臣拜見王爺。”長樂伯對著莊親王躬身一拜。
“起來吧,長樂伯你為何要公然闖進公堂,若是你所說與案情無關,本王定要嚴懲與你!”
“臣這次是不能不來!其實臣妻對這件事只是知道一二,并不是十分清楚。當年容沈氏交給臣妻的東西,不是莊敏長公主找人來向臣索求,而是臣為了回到京城,找上了莊敏長公主的得力手下劉達。這件事從頭到尾和莊敏長公主都沒有半點的關系。莊敏長公主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好一個長樂伯!容凰魅眸一冷,竟然有膽子將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扯啊!
一個長樂伯夫人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不曾想,這長樂伯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長樂伯難道不知道這一旦承認是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會不齒長樂伯的為人,竟然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將別人交付妻子的嫁妝拿來討好長公主,這樣的男人最最讓人不齒惡心!
這是能夠看到的,但隱藏在這件事后的巨大的利益也是不小!長樂伯這次為莊敏長公主背下這么大的黑鍋,莊敏長公主定然會心存感激,別說莊敏長公主了,是皇上和太后也會對長樂伯刮目相看,因為長樂伯保下的可不僅僅是莊敏長公主一個人的面子,更有皇室的面子!只要等這件事平息以后,皇上只要有對長樂伯一分的欣賞或者愧疚,長樂伯注定能平步高升!從此青云直上!
莊敏長公主顯然沒想到長樂伯竟然會站出來,心里大喜。眼里的驚恐逐漸退去,面上再次浮現出驕傲子衿的神色。果然,她是得天獨厚!誰都別想踩著她往上爬!
“你胡說!”容青康是最恨的一個了,眼看莊敏長公主要身敗名裂了,誰知道會突然冒出一個什么長樂伯來為莊敏長公主頂下一切!這讓容青康如何不憤怒!
圍觀的百姓倒是都相信了,畢竟有哪個傻子會愿意替別人頂罪,然后害的自己身敗名裂!
“虧得還是堂堂的伯爺,竟然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沒錯!都說越是高門大戶越是藏污納垢,以前我還不相信,如今你看看,真是一出比一出精彩!先是做小叔子的出來指證自己的大嫂,又是伯爵夫人跟個乞丐婆似的出現在公堂。又有長樂伯無恥的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用別人寄存在他妻子那兒的財物來送人情!嘖嘖——這一出出的,真是亂死了!”
“老兄,你膽子也真大,竟然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嘲諷!”
“切,有什么好怕的!做都敢做了,我憑什么不敢說!法不責眾嘛!”
……。
一聲聲的議論聲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瞬間插向了長樂伯血紅的心,痛的他死去活來,長樂伯心里甚至有一瞬間的動搖,他不知道自己的堅持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但是很快,長樂伯重新堅定起來,他沒有做錯!他做的都是正確的!只有這樣,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這個權貴云集的地方扎下根!他沒有錯!他也不會錯!
動搖只是一瞬間,長樂伯迅速讓自己的心重新變得冷硬起來。
“長樂伯跟豫王殿下有交集?”容凰淡淡地開口。其實容凰想對長樂伯用催眠術,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容凰否決了。長樂伯這種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把名聲都拋棄的人,他的心性一定是十分堅定,對他用催眠,很難成功,算成功了,容凰自己的心神都不知道要耗費多少!
得不償失,這種事情,容凰不會去做!
今日注定是不能把莊敏長公主怎么樣了,對此,容凰已經完全放下了,但是!既然辛辛苦苦將豫王給牽扯進來,容凰一定要扒掉莊敏長公主和豫王的一層皮!
辛辛苦苦的敲鑼打鼓,好不容易搭起了大戲臺,戲要是唱的不夠大,那還有什么用!
長樂伯來得急,對這件事也只是打聽了一二,還真不知道莊敏長公主將得來的嫁妝全都寄放在豫王名下的莊子。
王爺和權貴間要是相處甚密,那可是要引得皇上猜忌的!
“本伯長年都居住在江南,怎么可能和豫王殿下有什么交集?”
“哦!”容凰似恍然的點頭,隨后又正色看向長樂伯,“長樂伯可否回答我,你勾搭——咳咳,這詞用的不太好,不是勾搭,是聯系,長樂伯你聯系上長公主身邊的劉達,之后劉達將嫁妝要如何安置,長樂伯你可知道?”
長樂伯擰著眉頭,粗黑的眉毛似乎恨不得打一個結,但他想了想,這似乎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好像根本牽扯不上莊敏長公主。
長樂伯心里打定了主意,狠狠一點頭,“不錯,本伯將東西都交給劉達后,沒有再過問了。”
“長樂伯確定?待會兒可不要再反口了。”
“確定!”長樂伯十分肯定的開口。
“魚兒上套了。”龍騰意味深長的低喃一聲。
楚錚漂亮的桃花眸略過點點深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邪則是憨憨地看向龍騰,完全沒有聽懂龍騰的意思,這是公堂哪里有魚啊!是外面的湖泊都凍得結冰了,要釣魚,也只能先將冰砸碎,才能釣上魚啊!
容凰沒有再問長樂伯什么問題,轉而看向莊敏長公主,“劉達去了江南的長樂伯府,長樂伯和劉達之間的交易,長公主是一點都不知道吧。”
“不錯!本宮馭下不嚴,此事也算是對不起凰兒了。”莊敏長公主無甚誠意地開口。
容凰扯了扯嘴,這種歉意還是算了吧。
“劉達做的事情,長公主是一點都不知道是吧。”
“沒錯!”莊敏長公主想都不想地開口。把所有事情都推給一個當奴才的,莊敏長公主是半點都不覺得心虛!
奴才而已,主子要他死該去死!
容凰深以為然地點頭,似乎是對莊敏長公主的話很贊同。
容凰轉身,目露誠懇地看著坐在上首的莊親王,“莊王爺,小女子要狀告豫王伙同長公主的奴才劉達,侵吞我生母容沈氏留給我的嫁妝!”
“容大小姐,說話可不能無的放矢!這件事,本王什么都不知道!”豫王沒想到這把火竟然這么快燒到他這里,他可什么都沒有做好不好!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第一次,豫王臉上不是平平淡淡,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
豫王攥緊了拳頭,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竟然有打女人的沖動。
楚錚好整以暇地看著豫王,這豫王也是夠傻的,憑沈柔留下那
些嫁妝全都在豫王的莊子,憑這個,豫王洗脫不了嫌疑,豫王以為容凰方才問長樂伯和莊敏長公主的話都是廢話啊!
嘖嘖,以前看豫王,還以為他是個聰明人,可如今看來,這豫王也不算是哪門子的聰明人,很蠢啊!蠢得還不要不要的!
“容凰,你狀告豫王和長公主的下人劉達合謀侵吞你生母容沈氏留給你的嫁妝,有何證據。”
容凰淡淡一笑,清麗淡雅的宛若清渠中央含苞欲放的睡蓮,“這是長公主和長樂伯方才告訴小女子的。”
長樂伯和莊敏長公主都大驚!
莊敏長公主直接怒吼出聲,“胡說,本宮什么時候跟你說這件事跟豫王有關系!”
莊敏長公主不想自己出事,也不想豫王出事!這可是她未來的女婿啊!
容凰蹙著遠山薄霧般的黛眉,十分不解地看著莊敏長公主,“長公主不是說了,這件事你從頭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嗎?那這事跟豫王有沒有關系,長公主想來也不該知道啊。長公主你如今這么激動做什么。
我好奇了,難道長公主和豫王的關系特別親厚不成?否則,我還真想不通,劉達得了嫁妝,放哪里不好,偏偏是要放在豫王的莊子?或者是劉達背叛了長公主,轉而投奔了豫王?”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東西!”莊敏長公主氣的手指顫抖,簡直恨不得上去撕了容凰的嘴。她和豫王的關系的確親厚,但這都是私底下的,萬萬不能拿到臺面上說!容凰這賤人是不是早知道她和豫王之間的關系了,所以才——
容凰冷眼看著莊敏長公主奇跡敗壞的樣子,心里冷笑,你以為這事情這么輕輕松松的過去了,休想!
豫王想好好地躲在幕后,看著太子和慶王在那里爭得死去活來,然后好坐收漁翁之利!想的倒是挺美,也得看看,她同意不同意!
如今,容凰是要將豫王給拉到臺前!讓所有人都看看,這一直跟在太子身后勤勤懇懇辦事的豫王,是個怎樣狼子野心之人!
容凰無視莊敏長公主的憤怒,淡定地看向豫王,“豫王是不是也想說,劉達將從長樂伯那兒得來的嫁妝全都寄存在王爺名下的莊子,這事情王爺是一點都不知道。也是被底下的人蒙蔽的。”
豫王剛想拿這個當借口,來為自己開脫,不曾想,容凰竟然替自己說了。
豫王心里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這是豫王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要不然讓他怎么說,難不成說他和莊敏長公主私下交往甚為親厚,自己還要娶魏明璇不成!
豫王是越來越后悔,當初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幾乎他所有的秘密莊敏長公主都知道,這還不算,甚至,莊敏長公主對他所有的莊子鋪子都有很大的管理權!否則這次,莊敏長公主怎么能這么輕輕松松的將那些嫁妝全都抬到他的莊子,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得到消息!
這一刻,豫王才察覺到,他真是給了莊敏長公主太多的權利,這也讓莊敏長公主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豫王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但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承認,“沒錯。都是本王手下的人,做事疏忽。這才讓劉達鉆了空子。容大小姐盡管放心。無論怎么說,這件事,是本王對不起你,本王會給容大小姐送上一份厚禮。”
容凰扯了扯嘴角,她可以說,她對豫王所謂的什么厚禮是半點興趣都沒有嘛!她要的厚禮,豫王給不起,那只能她親自動手拿了!
“豫王確定?豫王年紀輕輕,正是男兒一生中最好的年紀,怎么豫王的記憶力卻這么差!小女子敲響震天鼓告狀,可不是一時意氣,事先也是查過的。三日前,劉達派人將我生母容沈氏的嫁妝送到豫王名下的莊子,而是在那一日,豫王你跟幾個權貴子弟,郊外散心,正好去那一處莊子休息。那莊子不大,一抬抬箱子搬來搬去,這么大的動作,豫王可千萬別告訴小女子,你沒看到!”
豫王驚恐地瞪大眸子,三天前,豫王似乎想起來了。那時候他是和幾個權貴子弟一起在郊外騎馬散心,那時候是去了那一處莊子休息,也看到了一個個箱子送到莊子。豫王那時候還問了一句,那些是什么,那時候管事的是怎么回答他的?豫王忽然想起來,那些都是年下的土特產,沒什么。
那幾個跟在豫王身邊的權貴子弟也是聽了聽笑了,沒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現在可真是天大地方諷刺啊,還真是土特產,竟然是別人的嫁妝!這么當著他的面送到莊子!
豫王現在頭是一陣一陣的暈,恨不得立即死去的心都有了!他的下人竟然聽從莊敏長公主的話來欺騙他這主子,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豫王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被人狠狠打了好幾個響亮的耳光!
“豫王怎么不說話了。難道是小女子說錯話了不成?如果是,還請豫王直言,小女子定然會向豫王殿下道歉。”
心頭的怒火如潮水般,一浪一浪的朝著豫王襲來,豫王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恨不得立即死了才好!
這時候再狡辯又有什么用,豫王絕對相信,他這里說沒有,容凰下一刻會把跟自己一起去郊外騎馬散心的那幾個權貴子弟說出來,到時候還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本王三天前確實是和幾個相交的好友一起去了郊外騎馬散心,然后路過那莊子,也看到了底下的人在往莊子內一臺一臺的抬箱子。但本王可以發誓,本王不知道那什么箱子里面是容沈氏留下的嫁妝!底下人只說,那不過是一些土特產,臨近年關,有不少人都會送一些土特產來莊子,所以本王信了。”
“底下的人告訴豫王你那是土特產!那底下的人是豫王你的人吧!天啊,豫王殿下,這是不是太好笑了,你底下的人,竟然不聽你的,反而去聽莊敏長公主手下的一個劉達!總不可能一個劉達的分量比你一個王爺的分量還重吧!”櫻桃小嘴微張,容凰不可置信地看著豫王,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
“嗤——”又是一鋒利的刀子往豫王的心頭插了上去,豫王只覺得自己快要痛死,容凰這是在所有人面前,又狠狠插了他一刀!偏偏容凰說的話讓他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是啊,他手下的人竟然聽從莊敏長公主手下的奴才來欺騙他這個王爺,這話說出去,誰相信啊!
豫王生生的咽下了已經涌到喉嚨間的鮮血,盡可能使自己的語氣平靜,“本王也沒想到自己手下竟然有這樣不忠不義之人!容大小姐放心,本王回去后,一定會重重的懲治那狗奴才!”
容凰粲然一笑,魅眸深處是說不出道不盡的嘲諷,豫王倒是能屈能伸啊,被自己打臉成這樣,竟然還可以若無其事的給自己圓場子。
“各位相信豫王殿下的話嘛!”容凰轉過身,嘴邊噙著最溫婉的笑意,和藹地看著圍觀的百姓。
容凰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似的,能讓人信服,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被詢問到的百姓都異口同聲,“不信!”
莊敏長公主心里大恨,容凰這賤人是在生生的打豫王的臉啊,以前豫王的名聲有多好,如今被容凰這么輕飄飄的幾句話給徹底毀了!
莊敏長公主不是當事人,聽著這些話都覺得難受痛苦,更別提作作為當事人的豫王了,多年來小心翼翼,辛苦籌謀,跟在太子身后任勞任怨,積攢的好名聲,竟然在短短的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容凰對自己造成的轟動很滿意,神色鎮定自若的轉身,對著坐在上首的莊王挑了挑眉,“莊親王,不知你對這案子如今是什么看法?”
莊親王看了眼豫王,他是真的不想和豫王交惡,作為宗人府的宗令,他一向中立,不偏袒任何一個皇子,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想不想偏袒誰了。
“豫王,你有什么話說。”
“本王沒做過!”豫王咬牙吐出這個幾個字,他本來什么都沒有做過!憑什么要認下!
莊親王正想開口,容凰搶先一步,“我信。”
這個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容凰方才還在那里咄咄逼人,如今竟然相信豫王,這真的是太讓人驚訝了。
“我信豫王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信,我生母容沈氏的嫁妝送到豫王的莊子,豫王對此是毫不知情。我信,豫王你眼睜睜地看著我生母容沈氏一臺臺嫁妝抬進你的莊子,你信了你手下人的話,那只是所謂的土特產!豫王殿下的名聲這么好,你說的話我全都信!”容凰說完,還狠狠點了點頭。以此來證明,他完全相信豫王的話。
“噗嗤——”楚錚再也受不住的笑出聲來,真的是太好笑了,容凰還不如說不相信呢,這一個個的相信,明明是在反諷,豫王不是傻子,哪里聽不出來!
果然,豫王的臉色一時間好看極了,五顏六色,顯然也聽懂了容凰的諷刺,但此刻他又不能明明白白地反駁容凰,這種憋屈的滋味兒真是讓人感到蛋疼。
算真的給豫王定了罪又能如何,豫王是會被降王爵,還是被發落天牢,顯然兩樣都不可能。還不如自己“放”豫王一馬,豫王的名聲只會因為自己而更差,這是容凰十分想看到的。
“沒錯!豫王殿下我們也相信你!”
“相信你!豫王!”
……
圍觀的百姓不少都開始符合容凰的話,在那里一個個的“相信”豫王,這是這所謂的相信聽在豫王的耳朵里,真真是讓人覺得諷刺極了!
莊親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容凰,好一個丫頭,每一步走的都可以說是無懈可擊,暗地里更是不知道給豫王下了多少個絆子,經過今天,莊親王相信豫王以前積累的好名聲算是全都毀了,不僅如此,只怕太子和慶王也要開始注意豫王了,如果真的是一個一點野心都沒有的人了,怎么會跟莊敏長公主攪和在一起,經此一役,豫王也要站在人前了。
莊親王能想到的,豫王自然也想到了,甚至他想到的比莊親王還要多。
真是想不到他辛辛苦苦籌謀這么多年,跟在太子身邊戰戰兢兢,今日會因為一個女人全都毀了!
豫王之前要多欣賞容凰,那么此時有多恨容凰,簡直恨不得將容凰給薄皮抽筋!
但豫王最恨的還不是容凰,而是莊敏長公主,是因為這女人的自以為是,事事都要插一手,才會把自己害成這樣!
豫王對莊敏長公主的不滿,此時真的是達到了臨界點,真是恨不得直接殺了莊敏長公主的心都有了!
“既然事情已經清楚,判豫——將容沈氏留下的嫁妝全都交還給容凰。長樂伯與劉達合謀侵占容沈氏留下的嫁妝,判長樂伯罰銀一千兩賠償容凰,劉達仗責五十大板,莊敏長公主有監管不力之罪,也罰銀一千兩賠償容凰。至于豫王,你手下的莊頭,杖責六十大板,罰銀一千兩賠償容凰。以下判決,眾人可服。”莊王做出了最后的判決。
罰的那一點點銀錢沒有人放在心上,至于打的板子,都是打在奴才身上,他們更不會在意了。今日他們損失最嚴重的是面子!可以說,他們所有人的面子都已經被徹底踩在腳下,撿都撿不起來了!
莊親王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于是看向容凰,“你對這判決可服氣?”
“服氣。”容凰心里清楚,莊親王在一定程度上是偏向了她。
莊親王滿意地點頭,“既然如此,那退——”
“等等。”容凰忽的開口。
莊親王皺起有些花白的胡子,目光有些不悅地看向容凰,“你還有何事?”
“我生母容沈氏嫁妝被侵吞一案,小女子對莊親王的判決心服口服,沒有半點的意見。但,小女子如今要告另一件事,如今正好原告被告都在,又有莊王爺在這里主持公道。所以小女子不想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容凰淡淡地開口。
“你要告何人,所告何事?”說實在的,莊親王都有些怕容凰了,明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不過也太能鬧事情了,看看,這一出出鬧得,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龍騰鳳眸劃過一絲異色,幽暗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向長樂伯和長樂伯夫人,他有預感,容凰要說的人是長樂伯和長樂伯夫人。
果不其然。
“小女子要告之人正是長樂伯。大家都能看到長樂伯夫人如今是什么情況,說是堂堂的伯爵夫人,實際上比街上的乞丐都要不如!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長樂伯!按理,這不該是我開口,但長樂伯夫人當年與我生母容沈氏交好,按理,我也該喊長樂伯夫人一聲伯母。況且——”說到這里,容凰停了停,魅眸流出若有若無的嘲諷,“況且,長樂伯夫人的今日讓我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我的生母容沈氏死去多年,卻無故由妻貶為妾!我也曾被發配到碧云庵險些喪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生母容沈氏的娘家和長樂伯夫人的娘家在南風國被抄家,全家都被流放!”
“你胡說!”長樂伯大怒!今日他已經給莊敏長公主頂了這么大罪,名聲已經是一落千丈!要是容凰說的再成了真,自己走在大街上,怕是都有百姓來向他吐口水了!
容凰冷眼看著長樂伯,“我胡說?我是不是胡說,長樂伯應該心里有數。長樂伯若是真的問心無愧的話,何必這么激動。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這也沒什么錯。但夫妻多年,不說相濡以沫,好歹也是相敬如賓,長樂伯竟然可以如此不顧結發之情,殘害原配,這份心腸也真的是讓人唏噓。長樂伯夫人和親東楚,是為了促進東楚和南風的友好,如今長樂伯夫人的娘家在南風國遭難,長樂伯要虐待發妻,著實是讓人不齒!所以小女子在這里請求莊親王,判長樂伯和長樂伯夫人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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