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淡而輕薄的兩個字從容凰的嘴巴里說出來,卻讓房間內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心頭一跳,甚至十分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這位大師是說家父是中毒,而并非生病?”韋方這時候也忍不住開口了。
要知道韋府之所以還能立足于朝堂之上,是靠著戶部尚書撐著,一旦戶部尚書逝去,怕是整個韋府都要遭受滅頂之災!這是韋方萬萬不想看到的。
華氏也愣了好一會兒,回過身后,冷冷一哼,也不知道她是在哼什么,“這么多大夫都看過了,怎么沒有一個說是中毒。這位大師,你不會是在信口雌黃吧!”
韋堯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開口了,“其他大夫沒看出來,不代表父親不是中毒!父親已經讓他們治了這么久,可父親的身體有一丁點的好轉嘛!沒有!是一點都沒有!說不定請來的那些庸醫是因為太無能了,沒能診斷出父親是因為中毒才變成如今這樣子!”
張氏掃了一眼韋堯,語氣還是十分的不屑,“三弟是在說我們請來的大夫都是無能沒用的,只有你請來的人是有本事的不成?”
韋堯聽著張氏嘲諷奚落的話,一張臉頓時漲紅了,他心里可是半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大哥二哥,咱們家如今什么情況,想來算是小弟不說,想來你們心里也是有數的。一旦父親逝去,咱們韋府要大廈將傾,徹底的泯滅于京族的貴圈了!現在咱們應該是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都應該盡全力治療父親才是!”韋堯看向韋方和韋圓兩人,他此刻迫切的希望自己的兄長是能拎得清的,別像兩個嫂子一樣,頭發長見識短,不是因為自己年紀最小,父親稍微偏疼了他一點,她們處處看不慣他!
韋方和韋圓抿著唇,神色肅穆,好一會兒,還是韋方率先點頭,“還請這位大師給父親治病,只要大師能給在下的父親解毒,我韋府定當有重謝。”
很顯然,韋方這一刻已經做好了決定,韋圓沒有反對,想來他也是采取默認的態度。
容凰淡然隨意的視線掃過韋家眾人,最后還是將視線投向了在床上幾乎已經失去了生機的戶部尚書
容凰緩緩上前,伸手給戶部尚書把脈,當容凰的指尖碰到戶部尚書的脈搏時,真真是有些驚訝。
容凰狀似無語的看了一眼戶部尚書,這人能活到現在真的可以說是命大了。
“大師怎么樣?”韋堯一直關注著容凰的動靜,見她面色似乎有些凝滯,立即焦急的開口。
容凰松開戶部尚書的手,眉宇間隱隱有一絲沉重,“韋尚書的情況比老衲之前預計的還要嚴重一點。”
張氏冷笑一聲,“這位大師是不是想說,你救不了啊!其實大師你救不了還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位女施主,老衲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又何必如此急切呢。老衲是想說,雖然韋尚書的情況十分嚴重,不過好在好在還不是無藥可救。老衲今日來尚書府,也真的是天意!如果再晚那么一天,怕是韋尚書算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日子,但這身體怕是也救不過來了。”
“大師是說,父親還有救?”韋家三兄弟紛紛焦急的開口詢問。
容凰面色沉重,布滿皺紋的眼睛劃過深邃的精光,“還有救。老衲這開一副藥,先給韋尚書喝下去看看。”
韋堯三兄弟一聽戶部尚書還能活,心里大喜,哪里還能想到其他,立馬讓人準備筆墨紙硯。
容凰提起筆,很快在結拜的宣紙上落下一個個端正的字,沒一會兒,藥方寫好了。
“照這藥方先熬一副藥,給韋尚書喝下去。”容凰停下筆,將藥方交給韋方。
張氏狐疑地看著容凰開的藥方,上面的藥材倒是都很普通,這藥方真的有用?
“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著藥方?”華氏十分不信任的開口,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容凰是韋堯請來的人,這才是華氏心里最不舒服的地方!
“住嘴!大師開的方子自然是沒問題,哪里還用得著去請大夫來看!”韋圓瞪了一眼華氏,當著人家的面說自己不信任你,要重新去請大夫看藥方,稍微有骨氣里一點的人,都要直接撂擔子走了!
韋圓偷偷看了一眼容凰,好在這人看起來是個心胸寬廣的,似乎半點都沒有把這事情放在眼里。這好,這好。
很快,有下人拿著藥方去熬藥了,容凰倒是沒說什么,一直靜靜地站著,一副超然脫俗的樣子,仔細看看還真的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
期間,韋家眾人的視線也一直若有若無的投向容凰,容凰當沒看到他們打量的視線,這么一直靜靜地站著。
很快有人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進來,韋堯見眾人都不動,直接搶過藥碗,讓伺候的下人幫忙,由他給戶部尚書喂藥。
好不容易喂進去大半的藥,忽然變故發生了,戶部尚書身子猛地一抽搐,一口黑血吐出。
“啊!是你這個臭和尚再害公爹!來人啊,趕緊——”
“咳咳——住嘴!”制止張氏的正是戶部尚書本人。
張氏被戶部尚書斥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
韋方和韋圓兩兄弟則是欣喜若狂,他們的父親這是沒事了嘛!這么久了,他們的父親還是第一次能開口說話。
于是韋方和韋圓兩個連忙湊到戶部尚書面前盡孝,七嘴八舌道,“父親,您身子如何,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父親,您餓了這么久,要不要讓廚房給您準備一些流食?”
戶部尚書沒有理會兩個兒子的話,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身子靠在韋堯身上,渾濁的眼睛雖然不甚清明,卻一直緊緊盯著容凰。
“咳咳——多謝這位大師出手相救。”
“韋尚書不必多禮。方才貴府的夫人可是巴不得要立即拿下老衲呢。”
張氏的臉變得愈發的難看,誰讓自己公爹突然吐血,她緊張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這個老和尚倒是好,竟然幾次三番的給她臉色看!什么東西!
“咳咳——是本官家教不嚴,讓大師見笑了。本官只想問大師一句,本官的身子到底能否痊愈?”這才是戶部尚書最關心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要是去了,靠家里的這個幾個沒出息的,沒有一個能頂的起門戶!
而且,戶部尚書雖然一直纏綿病榻,但是他到底當了這么多年的戶部尚書,該知道的,他雖然不是全都知道,但一些風言風語他總歸是聽說過一些的。
戶部最近怕是出大事了。火指不定要燒到他的頭上!
“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戶部尚書的眼睛都紅了,他真的擔心自己回無藥可救,他真的擔心他死后,韋家怕是要這么敗了!
“請韋尚書讓所有人都先離開,老衲需要單獨給韋尚書治病。”容凰淡淡地開口。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她提出了什么過分的要求。
韋尚書頓時目光凌厲地看向容凰,讓所有人都離開,那么如果眼前的人想對自己不利,他怕是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很快,戶部尚書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離開,今日如果不是這老和尚在,他怕是連一線生機都不會有!
韋方和韋圓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太相信這所謂的高僧。
“怎么,難道是老夫病的時間太久了,你們都覺得老夫死了不曾!”
這話一出,屋內所有的人都連忙離開,戶部尚書在家真的是一言堂,底下的兒子兒媳婦,根本沒有一個敢違背戶部尚書的!
很快,屋內只剩下戶部尚書和容凰了。
“如今只有大師和本官了。大師有什么話盡管明言,本官會好生聽著。”
容凰牽了牽嘴角,牽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容,只是開口后,聲音一如既往的沉悶厚重,“韋尚書方才雖然口不能言,但是老衲說的話想來韋尚書應該是都聽到了吧。韋尚書你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戶部尚書怎么可能沒有聽到容凰的話,在聽到他自己是中毒的那一刻,戶部尚書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但是他為官多年,早習慣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大師想說什么,還請直言好了。”
其實戶部尚書對容凰心里是十分忌憚的,莫名出現一個人,莫名可以治他的病,這一切都太湊巧了。若非他真的是太想活了,他定然是要追究到底的!
可如今只能——
“韋尚書是有三字一女吧。”容凰沒有回答韋尚書的話,反倒是說起其他。
戶部尚書實在是不懂眼前的人到底想說什么,他為官多年,是當今皇上的心思他自認為都能猜到一二,可眼前的這位所謂的大師,說實在的,他是半點都沒有看懂。
戶部尚書的眼神有些迷惘,他一點都看不出心思的人,有!那是龍騰!
明明年紀那么輕,但是讓人完全看不透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深不可測莫過于是了!
而眼前的人跟龍騰倒是很相似,除了深不可測外,他竟然找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
這人和龍騰倒是挺有異曲同工之處。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人明顯比龍騰的年紀要大多了。
“整個京城怕是沒有人不知道,本官的獨女嫁給了豫王為妃,更更是為豫王生下來了一子一女。”
容凰很淡然地點頭,“豫王妃如今病重,聽說也已經到了藥石枉靈的地步了。相信韋尚書算一直纏綿病榻,這消息應該也聽說過吧。”
戶部尚書眼神一凝,渾濁的眼底隱隱有精光浮現,“這位大師到底想說什么。”
“老衲不想說什么。只是想提醒韋尚書你一下,難道你不覺得你這中毒的時機,是不是太巧了。竟然和你的親生女兒一前一后病了。”
“大師是想說這并非巧合,而是人為?”戶部尚書眼神沉重地看著容凰。
如果這人說的是真的,她為何要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他到底是誰!真的只是一個醫術高超的方外之人?
一個個的問題盤旋在戶部尚書的腦海中,讓他久久無法平靜
“韋尚書可知道戶部出大事了。”
“大師真的是方外之人?竟然連朝中大事都知道?”
容凰幾不可見的挑了挑那花邊的眉毛,語氣淡然,“老衲若不是方外之人,韋尚書還以為老衲是何人?”
是何人?戶部尚書真想說一句,你八成是不知道誰派來的女干細!
但眼前的人如果真的是哪門子的女干細,那也真的是不對。他根本沒有必要救他!讓他這么死了,難道不是很好!
戶部尚書這么直直地盯著容凰,似乎是想要看到容凰內心深處一樣。
容凰無懼地抬起頭,目光平靜地和戶部尚書對視。
良久對視,還是戶部尚書率先敗下陣,他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真的老了,如今連一個出家人的想法,他似乎都看不透了!
“大師到底想說什么還請直言吧!本官在床上呆了這么久,跟個活死人一樣,是算計也不見得能算計到誰了。這腦子怕是也不行了,大師若不直接說明,老衲怕是怎么都想不透。”
才怪!
容凰在心里毫不客氣道。戶部尚書在容凰眼里跟個千年老狐貍似的!越老,這心思越讓人琢磨不透!
“秦嶺地動,韋尚書可知道。”
“這個自然知道。秦嶺地動這么大的消息,是本官之前一直在床上等死也是聽聞了兩句,不知大師忽然說起這個做什么。”
“秦嶺地動,皇上要戶部拿銀子賑災,竟然發現戶部的銀子都是假的!皇上勃然大怒!”
容凰的聲音真的是太平靜了,但是戶部尚書聽得則是目瞪口呆,他之前可是戶部尚書啊,戶部的存銀都是假的!這簡直是生生的在他的臉上一下子打了不知道幾個耳光!
當然這些都不是罪重要的,戶部尚書的腦子轉的可是比其他人要快太多了,一下子想通了其中最關鍵的地方。
“老衲雖然是方外之人,都能看透其中的玄機,是不知道韋尚書你是否能夠看透了。”
“大師今日來救了本官的命,又告訴本官這么重要的消息。大師到底想從本官這里得到什么!”
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你這里有什么能讓我稀罕的!容凰在心里默默不知道吐槽了多少句!要不是想讓你活得久一點,好好跟豫王打打后臺,扯豫王的后腿,容凰是早沒有耐心跟他在這里胡扯八扯了!
“老衲方才忘記說一句,豫王妃同樣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中的是與韋尚書你同樣的毒。”
戶部尚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死死地瞪著容凰,似乎是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她說謊的痕跡。
“韋尚書有些事情想來是不知道吧。豫王和莊敏長公主的獨生女兒魏縣主頗有情誼。而戶部的第二把手,也是戶部侍郎林澤文,是豫王的人。”
容凰話中的信息量太大了,戶部尚書聽著都覺得有些接受無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戶部尚書到底算是人老成精,一下子把事情給理清了七七八八。
先假設眼前的人都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代表了什么!這代表著,他的女兒極有可能是豫王下手毒害的,是為了給莊敏長公主所出的魏縣主讓路!還有林澤文是豫王的人,這一點他竟然從來都不知道,如果這也是真的,那這代表著什么?豫王八成心里早在算計怎么把他這個老不死的給踢走!要是眼前的人沒有騙他,他是中毒而非生病,那么這下手的人也肯定是豫王無疑了!
戶部尚書想通了這一切,氣的渾身都在發抖,簡直恨不得把那些人給砍個十七八段!尤其是豫王,根本是個白眼狼!從他的女兒嫁給豫王起,凡是豫王的事情,在他這里,一般只要不是太過,他一邊都會點頭同意,誰知道豫王竟然如此的貪心不足,竟然一直想著怎么殘害他!
好!好!真是好!
最好這一切不是真的,否則戶部尚書發誓,等他緩過氣來,一定要豫王付出代價!
等等,戶部尚書發現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戶部的存銀是假的!戶部尚書敢說,他在戶部時,肯定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如果戶部的存銀都是假的,那么只能是他中毒后,無法去戶部任職的時候發生的!
算他不在戶部,要想讓戶部的存銀全都成假的,那只有一個人能做到,那是林澤文!
;林澤文如果是豫王的人,那么豫王做這一切到底是想做什么!如今事情敗露,肯定是需要有人出來頂缸!林澤文如果是豫王的人,豫王肯定不會把林澤文給推出來!那么只剩下一個人了,他!
想通這一切,戶部尚書真的是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差一丁點去了!
心里哪怕再恨,戶部尚書也死命的咬牙撐著,因為這里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另外一人!而且是完全不知深淺的人!
“大師是龍世子的人吧。”戶部尚書目露精光地盯著容凰。
容凰心里一疙瘩,差點沒脫口問一句,你老人家到底是從哪里的出來的結論,我是龍騰的人。
容凰心里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但是面上卻平靜的很,似乎絲毫都沒有因為戶部尚書的話而掀起什么想法。
戶部尚書卻因此更加確定了心里的想法,“不愧是龍世子的人,光憑這份冷靜,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容凰面上還是什么表情都沒有,心卻在一點一點的抽搐,這位的想象能力果然強大,容凰深深的覺得她要甘拜下風了,她都不知道這位戶部尚書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怎么會把她當做是龍騰的人。
戶部尚書心里卻已經認定了容凰是龍騰派來的,“還請大師回去告訴龍世子,只要本官這次不死,一定會讓害本官的人都付出代價!還有龍世子的救命之恩,本官定然不會忘記!”
容凰冷眼瞧著這位戶部尚書,他這么輕飄飄的把她所有的功勞都推到龍騰身上了,竟然半點都沒給她留下一點?
容凰此刻忽然有種沖動,她想要抓住眼前人的肩膀狠狠搖晃,然后告訴這人,救你命的明明是我!你憑什么把我的功勞全都算到龍騰的身上啊!
耗了極大的心神,容凰才按捺下了這種沖動,她忍耐!她死了都忍耐!
“老衲再留下一道藥方,每日煎藥服用,十日后,韋尚書的毒能解了。同樣,豫王妃也能得救。”容凰已經在決定,一定要往藥里多加黃蓮,苦不死他!竟然敢把自己的功勞全都按到龍騰的身上!
戶部尚書是不知道容凰心里的想法,目露感激地看著容凰,“那多謝大師了。”
多謝個毛!再讓你感謝一下,我真是快要氣死了!
容凰在心里憤恨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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