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件事，王正國在來的路上已經聽了關城的詳細描述。

    于是，他一進門就抱怨道：“雪，你可真會替我找事！咱們生產大隊的地在那放著，一年到頭的收成有數，這幾年公糧標準比以前提高了不少，糧食又減產，多一個人就要得多分一份口糧出去，今天你寄放一個，明天別人送來一個，我怎么保障父老鄉親的口糧？這樣的事兒開了一個頭，就無窮無盡了，誰都想把孩子送來。”

    他就不信了，一整個生產大隊養不起一個孩子。

    哪個生產大隊沒有吃百家飯的孩子？王樓大隊也有好幾個，你家給一口，我家給一口，生產隊再發點口糧，湊湊活活也就長大了，長大后還會記得父老鄉親的恩情。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是宋老栓他們生產大隊不想撫養剛子。

    他和風輕雪一樣，以為缸子的名字是剛子，剛子和缸子雖然同音，但意義不同。

    風輕雪苦笑不已，她就是明白，才不敢收養可憐的剛子，就怕消息傳出去，今兒別人送來一個孩子，明兒開門發現腳邊多了個棄嬰。

    鄉下，棄嬰極多，很多生下來不愿意養活就將之活生生地溺死。

    當然了，被溺死的都是女嬰。

    陸父慚愧地對王正國道：“都是阿江惹來的麻煩，連累小雪為他善后，不管怎么做都是兩面不討好，以后說不定還會白落一身埋怨。”

    他本來想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話到嘴邊猛地反應過來，左右是敏感詞，立刻改口。

    宋老栓趕緊擺手，“俺不怨，只要缸子能有個去路，俺啥都不怨，在這樣的年景，餓不死就是大好事了，缸子肯定也不怨！”

    風輕雪對他沒什么好感，對上舅舅的眼睛，正色道：“大舅，明兒我去城里走一趟，打聽打聽國家怎么安排烈士遺孤，再聯系一下阿江所在的部隊，問問他們的意思。剛子和江河二丫他們不一樣，稍有不慎，我們都得擔負責任。”

    王正國點頭，“我記得市里有照顧烈士遺孤的福利院，解放前就有了，是孫夫人當年建立的其中一個點，收容了很多戰爭孤兒和烈士遺孤。”

    在他的見證下，也是他親筆寫了一份書面證明，宋老栓看完后按上了指模。

    這時候，他和風輕雪才知道此缸子非彼剛子。

    證明里沒別的內容，就是暫時把缸子寄放在王樓大隊，等待部隊方面明確的答復再行妥善安置，最重要的是如果發生意外，皆和王樓大隊以及風輕雪無關。

    彈了彈證明，王正國道：“內容就跟我當年為拖油瓶寫證明一樣！”

    風輕雪現在沒心思打聽為什么拖油瓶要寫證明，她收好這份證明，就叫關城找來江河和張二丫，把眼前的難題告訴他們，拜托他們收留剛子一段時間。

    江河一口答應，“雪姨你就放心吧，缸子在我們那兒餓不著。我們吃啥，就給他吃啥！”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孤兒，自然對缸子有同病相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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