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后門哪是那么好走的？人心哪是那么好掌握的？

    陸父和王正國又不能留下自己出現(xiàn)的痕跡，從而牽扯到自己身上，只能暗地里拜托陳明和沈飛鴻，細糧物資不要錢似的送出去。

    這世道，有糧食有物資好辦事。

    陸天雋和關(guān)城跟在二人后面，相互握著對方的手，緊張又擔(dān)憂。

    一下午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處理這件事，爺四個在招待所住了兩宿，王正國隨身帶著自己的介紹信和大紅章，只要有錢有糧票，吃住方便得很。

    陳明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他去找了程安，程安一句話就讓徐大爺和徐大娘兩夫婦下放成為定局。主要原因是二老年紀大了，又凍又餓，又被打得奄奄一息，下手的人怕鬧出人命臉上不好看，不敢把他們留在城里，所以程安無意中一句話讓他們順水推舟。

    就是在發(fā)配到哪個農(nóng)村的時候，他們定了比較貧窮的草湖大隊。

    看在王正國和細糧物資的面子上，沈飛鴻心里記著風(fēng)輕雪的人情，又因為他這些年沒少做成分不好之人的生意，很快就到合適的人改了發(fā)配地點，以十斤面粉和二斤雞蛋、二斤紅糖、一條臘肉為代價，把草湖大隊改成了王樓大隊。

    剩下的物資退還給陸父時，陸父擺手道：“給小兄弟當(dāng)辛苦費。”

    沈飛鴻嘿嘿一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雖然本市下面的一些地方秋后豐收了，公糧如數(shù)上交國家，但外界的糧荒沒有得到太大的緩解，黑市的糧價依然居高不下，反倒因為臨近年關(guān)而供不應(yīng)求，沈飛鴻念著家中的老奶奶，老實不客氣地收下半簍細糧物資。

    簍子里還有十來斤白面和二三十個雞蛋，夠奶奶吃一個月的雞蛋面條。

    “以后有這樣的事再來找我，雖然我沒啥本事，但我經(jīng)常倒騰物資，走到哪兒都有兩分薄面。”沈飛鴻打算以后去王樓大隊弄點物資回到城里賣給需要的人家。

    王正國叮囑道：“飛鴻，這件事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王老叔，你放心，泄露出去，對咱們誰都沒好處！”沈飛鴻朝他眨眨眼，“我就說，這姓徐的老倆口成分那么差，怎么還活得好好的，原來有你們這門好親戚！算他們運氣好。陸老叔，咱們現(xiàn)在算是患難與共了，以后可得把我當(dāng)親戚！”

    陸父微微一笑，“你和我兒媳婦是老表，本來就是親戚啊！”

    沈飛鴻鼓掌大笑，“我就喜歡您老這樣的痛快人！最討厭那些嘰嘰歪歪、當(dāng)表子又想立牌坊、還不承認自己嫉妒有錢人的行為。行了，二位老叔趕緊回家等著接通知吧，姓徐的二老傷得很重，上頭肯定會盡快把他們送走。”

    回到王樓大隊沒多久，王正國就接到公社發(fā)來的通知，和通知一起到的就是徐大爺和徐大娘，足見上面急切之心，如沈飛鴻所言一樣，擔(dān)心二老死在城里。

    徐大爺和徐大娘傷到這種地步，得到了收拾行李的允許，卻沒有添衣穿鞋的權(quán)利。

    單衣赤腳地走到王樓大隊，凍得全身僵硬，傷口的血都凝固成冰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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