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更氣，用力將裝著針線的筐子頓在一旁，猛地起身冷笑道：“沒？沒想？成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還沒想？哼，我什么不知道？心里頭都嫌著我呢！”

    “你聲成不成！”薛澄拉下了臉，沒好氣道：“姐和外甥女好不容易回來，你這樣鬧給誰看？叫她們聽見多不好！”

    誰知這話反倒戳了莫氏的心肝肺，莫氏頓時(shí)扯開嗓子大叫起來：“聽見怎么啦？聽見怎么啦！我連在自個(gè)家里大聲句話都不行啦？我在自己家里話，礙著誰了啊？一個(gè)個(gè)看我不順眼也不能這么欺負(fù)人！”

    “你——”薛澄氣急敗壞，朝窗戶外正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陰著臉道：“你到底又怎么了？我姐她們回來，大嫂和侄媳婦都知道過去幫忙做飯，你倒好，坐在家里面也不露，還這么不著調(diào)的話！我告訴你，平日里你怎么鬧老子不管，你要存心讓我姐心里膈應(yīng)，你試試！”

    莫氏又氣又怒又委屈，索性往薛澄身上撞，直著脖子嚷嚷：“試試怎么的？你想打我嗎？你打、你打、你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呀！嗚嗚嗚，我在這家里成什么啦？句話也要叫你罵，看不順眼索性休了我呀……”

    她能不氣嗎？在莫氏看來，自己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薛氏母女回來，還是客呢，一兒客人該有的禮數(shù)都沒有，都沒過來跟自己打個(gè)招呼。

    不跟自己打招呼，卻跟柳氏那么親熱。

    這又算個(gè)什么意思呀？

    那薛氏以前就看她不順眼，現(xiàn)在還是這樣！

    哼，她既然瞧不起自家，自家干嘛要去搭理她？她又算個(gè)什么東西啊，難不成還得自己上趕著去巴結(jié)她？

    于是，莫氏從地里干活回來，便懶得搭理薛氏和紀(jì)青青，只當(dāng)不知道她們來了，拉著自己的閨女也不許去正房那邊看熱鬧，坐在屋里生氣。

    尤其之前，聽到那邊傳來的笑笑的聲音，心里更是又氣又恨，感覺受到了莫大的忽視和羞辱。

    這會(huì)兒薛澄回家，反倒她不過去招呼薛氏、她不該在她們回來的時(shí)候“鬧”，豈不正戳她痛處了？

    事實(shí)上莫氏還真是冤枉薛氏了。

    薛氏再不喜她，也是嫁出去了的大姑子，跟娘家的弟媳婦能見多少回面？又沒有抹不開的深仇大恨，至于故意讓她沒臉嗎？面子情上總要過得去。

    人家柳氏就不像她，知道薛氏她們回來了，柳氏干活回家，主動(dòng)就帶著兒媳婦往正房見面招呼話去了，也并不是薛氏獨(dú)獨(dú)招呼柳氏卻不招呼她。

    但她就是鉆了這個(gè)牛角尖，越想越氣……

    原本就住在一個(gè)院子里，隔的又不遠(yuǎn)，這邊這么又喊又叫的吵鬧起來，正房那邊如何聽不見？

    廚房里柳氏皺了皺眉，輕嗤道：“你們二嬸不知這又是怎么了，虧得她有精神，成天鬧也不嫌煩。你們姑回來了也不知消停，這么大個(gè)人了，一禮數(shù)也不懂……”

    余氏笑笑沒話，她是侄媳婦，能什么？只問柳氏：“娘這條斑魚是清蒸還是紅燒呢？”

    柳氏一笑：“清蒸吧，清蒸味兒更清甜，肉也更細(xì)嫩。”便也懶得再莫氏。

    薛老太太也陰了臉，向薛氏氣沖沖道：“你看看、你看看，不知又發(fā)什么瘋了！一把年紀(jì)了成天這樣鬧有意思嗎？也不分個(gè)時(shí)候脾氣上來了便鬧。這虧得是你，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若是來個(gè)客人，成什么樣？唉，不是我這個(gè)當(dāng)娘的偏心，我真是心疼你弟......”

    薛氏見娘如此不由心疼，便道：“三弟媳一向來就那樣，娘您別理他們，他們兩口子打起來也這么大一回事，管他們呢！三弟自個(gè)心里有數(shù)，也不會(huì)怎樣的。”

    誰知薛氏話音剛落，西屋那邊便傳來了莫氏的尖叫哭喊聲，以及薛的哭聲，薛澄的怒斥喝斥聲，亂成一團(tuán)……

    薛老爺子陰著臉從后院過來，向老伴道：“你過去看看！”

    “娘，我跟你一起去！”薛氏笑著道，心里暗暗嘆氣，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弟媳婦不懂事。

    自己的爹娘算是很好的公公婆婆了，為了避免兄弟之間有矛盾，早早的就分了家，基本上各過各的，省事兒省心。

    她搞不明白，弟媳婦這有什么可鬧的？誰又招她惹她了？

    紀(jì)青青連忙也跟上。

    她是知道耿直娘的脾氣的，那舅媽顯然不是個(gè)好惹的主兒，萬一娘忍不住什么，舅媽給面子才怪。這可是外祖家，到時(shí)候萬一吵起來豈不尷尬？

    薛老太太心里頭一股子邪火，風(fēng)風(fēng)火火奔過去，嘭嘭嘭拍門拍得山響，大聲道：“老三，怎么回事？”

    屋里大人的尖叫吵鬧聲戛然而止，薛的哭聲便顯得格外的凄涼。

    門立即打開，看見薛氏也過來了，薛澄一愣，臉上有些漲紅不好意思，勉強(qiáng)笑道：“沒什么沒什么！就是——呃、就是爭執(zhí)了兩句……娘、姐，你們先回去吧，等會(huì)我們就過去。”

    薛老太太冷笑道：“閨女都這么大了，你還嗎？三天兩頭吵吵鬧鬧也沒個(gè)分寸！還好你姐不是客，若來個(gè)客人見了這樣叫人家心里怎么想、怎么？你們不要臉、不為我們想，能不能為想一想啊？有這樣的爹娘，叫她將來怎好親！”

    薛老太太一把拉過還在嗚嗚咽咽哭得滿臉都是淚水的薛，冷冷道：“隨便你們愛吵便吵，索性今兒吵個(gè)夠！跟奶奶走！”

    薛澄一臉的尷尬和懊惱，漲紅著臉努力擠出笑容陪著笑臉向薛老太太賠不是、認(rèn)錯(cuò)，不提防莫氏一陣風(fēng)般奔了過來，用力將薛拉了回去，拉得丫頭一個(gè)踉蹌差摔倒，剛才好些嚇得又哇哇的大哭起來。

    “你——”薛老太太氣得倒仰。

    莫氏卻哭嚎著狀若瘋婦般叫嚷道：“我怎么不要臉了？您老這話是什么意思！活該我受氣受欺負(fù)還不許分辨啦？你們薛家好大的威風(fēng)！我在自個(gè)屋里高興怎樣便怎樣，誰管的著我！瞧不起我也不能這么作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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