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鶯的語氣帶著幾分猶豫不確定，這讓紀青青有些奇怪。
要知道紀青鶯一向來都幫他們偷聽大宅那邊的話，并不是頭一次有事要跟紀青青說。
可是每一次她都是很興奮的樣子，眼睛閃閃發亮迫不及待，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猶豫和糾結。
紀青青不由關切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我......”紀青鶯撓了撓頭，眉頭皺了皺，小臉上倒是更加糾結了。
紀青青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忍不住好笑，很體貼的道：“如果你覺得不方便說的話，那便不說好了！”
紀青鶯雖然經常告訴她們大宅那邊的各種幺蛾子，但是如果紀青鶯糾結不想說的話，沒有誰會去為難她、一定要她說的。
“不是！”紀青鶯卻是想也沒想就搖搖頭反駁了紀青青的話，小臉仍然滿滿都是糾結：“不是不方便說，就是、不知道怎么說......算了，反正跟四姐姐也沒什么不好說的，我在糾結什么呢！”
紀青鶯一跺腳，蠻橫的下定了決心，說出來的話卻讓紀青青感覺晴天霹靂......
紀青鶯小聲道：“前幾天我不是和我娘去東山坳那邊的菜地里采摘蘿卜和青菜嗎......結果、結果瞧見我爹和咱村里的張寡婦在竹林里......我本來要叫我爹的，可是我娘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拉走了，還叮囑我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說出去，不許告訴任何人，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四姐姐，我爹他分明跟那個不要臉的張寡婦不清不楚，我娘明明看見了為什么還要裝作沒看見、還不許我跟任何人說？她、她——”
紀青鶯眼圈都紅了，咬了咬嘴唇，扭頭向一邊說不出來話，肩膀輕輕的顫抖著，仿佛在忍著哭。
紀青青傻眼了......
四叔怎么會——
轉念一想，四嬸那樣的人，如何能攏得住四叔？四叔會做出這種事來，雖然讓她很吃驚，也并非沒有可能。
張寡婦，是本村人，五六年前就沒了丈夫，戴著一兒一女生活，兒子好像比青鶯大一歲，女兒比青鶯小兩歲左右。
那張寡婦無公婆叔伯，堂叔什么的倒是有，但畢竟隔了一層，也算不得親。
四叔跟這樣的人攪合在一起，這事兒要是暴露了出來，以后大宅那邊可就熱鬧了！
“四姐姐，你說我爹他怎么能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來？他怎么能這樣啊！我娘雖然不許我說，可是我看見她夜里偷偷的哭。還有那個張寡婦，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后鬧起來怎么辦呢？四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
紀青鶯可憐兮兮的看向紀青青。
紀青青憐惜的輕輕撫了撫紀青鶯，柔聲道：“那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管，不管什么時候，你三伯父三伯母和我們都不會不管你們姐弟的。既然四嬸讓你裝作不知道，你就裝作不知道好了，對誰都別說，就當沒看見過。回頭我跟我娘提一聲，可這種事，還得看四嬸的意思，外人總歸不好插手。”
紀青鶯心里稍稍安定，感激的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恨其不爭：“我娘？就我娘那樣的，還有什么意思？她除了偷偷的哭什么都不敢！”
紀青青也無奈。
說破天那也是他們兩口子的事，楊氏身為明媒正娶的妻子，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沒有半點對不起這個家，堂堂正正、理直氣壯才是。
可她偏偏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并不敢鬧，難不成旁人還能替她出頭？名不正言不順啊。
“如果、如果我告訴祖父呢？青青姐，我要是告訴祖父，祖父會管我爹的吧？”
紀青鶯忽然熱切的向紀青青說道。
“千萬別！”紀青青嚇了一跳，忙道：“這種事要說也得是你娘去說，你千萬別亂來！你一個姑娘家去說這種事，說的還是自己的爹，傳開去不知道那些人嘴里會多臟！”
青鶯還小，又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姑娘，那些閑話對紀青青來說或許可以不痛不癢，但對青鶯絕對不是。
就比如紀青青本尊，被退親羞辱便陷入了絕望選擇了自盡，天知道到時候青鶯會做出什么來？
不管她做出什么來，被人嘲笑嘲諷、說三道四那是肯定的，傷害也肯定會有的。
將來說親也必定要吃虧。
沒準連同曉都會受到牽連。
畢竟當閨女的向祖父舉報親爹跟人通奸這種事也太驚世駭俗了。
紀青青有點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她膽子怎么這樣大！
“我娘？還指望她呢！她才不會去說！”紀青鶯沮喪。
紀青青笑道：“我會告訴你三伯母，讓三伯母開導開導她。無論她怎么做，都是她的選擇，就算你是她的女兒，這種事也無法替她做主啊！”
紀青鶯一時語塞。
不錯，就算她是女兒，這種事也無法替娘做主。
誰叫她偏偏就有這么一個這樣的娘呢？她能做什么？她還能替娘更爹鬧、甚至去打罵張寡婦嗎？
紀青鶯就算再氣、膽子再大也明白，自己要是去找張寡婦吵鬧打架，丟臉的絕對是自己。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紀青鶯又要哭了，鼻中哽咽著。
紀青青苦笑，輕輕攬著她不語。
換做是她，她也會哭的。
“別急，總會有辦法的。即便你娘不肯向祖父告發，咱們也可以想別的法子讓祖父知道。祖父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管的。”紀青青只能如此安慰她。
紀青鶯眼睛一亮，點點頭喜道：“嗯，四姐姐說得對！我們可以想別的法子告訴祖父啊！”
紀青青：“......”
這實在孩子，還真是對她娘半點希望也不抱啊！
且說薛氏等一眾人都送親去了展家，展家那邊也是無比的喜慶熱鬧。
一來展家算是小有錢財的人家，二來怎么也不能不給紀家面子，尤其是三房，這婚禮自然怎么體面怎么辦。
縱然不是那一心鉆進錢眼里的人，看到新媳婦那抬進門的一臺臺嫁妝，展家人也很高興。
在鄉下，這樣的排場算是極好極好的了。
新人拜堂，親朋好友上前道賀，一時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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