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那邊薛牧和宣哲不再提嚴肅話題,隨意喝酒,聊了些京師趣聞和京師日報的進展,過不片刻,遠遠見到一個六扇門隨從在崖邊拐角,似乎有事要稟告。 宣哲飲盡杯中酒,笑道:“今日和薛總管一談,心中舒坦許多,改日京師再聚。” 薛牧拱手道:“宣侯有事只管去忙。” 宣哲匆匆離去,薛牧看看色,也奇怪怎么羅千雪岳嬋一個兩個都沒回來,便也坐不住了,原路返回去找。 宣哲奇怪地問隨從:“有什么事不能過去稟告?” 隨從猶豫片刻,低聲道:“總督府來了不少內衛,乃是李公公親自帶隊,看意思是要謀刺薛牧,可能會組織總督府死士和神槍門人一起下手,還找人聯絡了我們六扇門,希望一起行動。這事……” 宣哲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第一反應是想爆粗。 薛牧是能輕易殺的?且不提眾所周知的星月宗暴走,也不提薛牧和慕劍璃的關系和這次立下的功勞,就當姬青原不知道。光他是問劍宗典禮貴客,你在劍州境內謀刺就是惡狠狠地甩問劍宗的耳刮子,問劍門下再不爽薛牧都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邀請貴客蒞臨典禮結果被別人宰了,問劍宗在江湖上怎么見人? 本來自然門狂沙門的態度就已經非常惡劣了,你這么玩是想徹底逼得問劍宗自然門狂沙門星月宗四大強宗攜起手來造你的反? 魔門六道之盟還不知會是什么反應呢,剛推舉一個盟主就被你宰了,是徹底當我們魔門沒點臉皮的? 即使是朝廷內部都會有看法,薛牧再怎么奇葩也是掛著朝廷爵位職務的,你皇帝派人刺殺?當體制是什么了? 到底是什么腦回路才會促使姬青原下這樣的決斷? 可若反而站在薛牧一邊的話……以后在朝廷就真沒法過日子了。 宣哲憋了老半,從牙縫里憋出一句:“我們不管,六扇門可不是做謀刺之事的!薛牧這次沒帶洞虛,他們要殺自己去殺,殺不了是他們無能!” 隨從領命退去,宣哲轉頭看看,還能看見薛牧的身影在遠處左顧右盼地似乎在找人。他嘆了口氣,還是傳音了一句:“薛總管歸程心。” 遠處薛牧的腳步頓了頓,擺擺手示意知道了,繼而大步去遠。 便是宣哲不,薛牧早就知道李公公奉命來殺他了,大約就是在歸程時。他甚至猜得到李公公大張旗鼓的聯絡六扇門,就是想把風聲透給他:“我來了。” 宣哲愿意這么提醒一句,心中傾向已經挺明顯的了,確實無法苛求更多,薛牧已經很滿意。 宣哲今故事講了一堆,其實主題一直不怎么明確,意思是藏著的,不便明:他有了點自立門戶的心思,想看看薛牧是什么看法。 薛牧聽出了弦外之音,但沒有支持,還是勸他繼續留在六扇門。 一來他看出宣哲只是個模糊的念頭,甚至只是個潛意識而已,不會因為別人就堅定了這個念頭。自己貿然建議他自立,搞個不好反而被認為用心險惡就真是犯二了。 二來,他也覺得六扇門不該再有這樣的大變故,否則六扇門真要徹底失去任何牽制協調的能力,整個下亂七八糟,并不是他所希望看見的,也不符合星月宗目前的方向。 三來……他也真的很不想看見夏侯荻絕望痛苦的神情,也不想看見一個磊落豪雄之士被人視為走到哪里反到哪里的二五仔。 薛牧的勸解,也真打消了宣哲本就模糊的想法。同時宣哲也能看出薛牧在這事上沒太大私心,真有私心的話應該慫恿他自立,他星月宗為后盾提供各項支持,這對星月宗的好處不言而喻。薛牧沒有這么做,反而勸他秉持大道而行,這讓宣哲好感大增。 對比一下姬青原……真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薛牧暗自琢磨應對刺殺的問題,其中考慮得更多的反而是怎么讓李公公交差。一路沉吟著走到半途,忽然在一處斷崖邊看見了羅千雪。 這丫頭呆愣愣地站在崖邊,看著地上的什么東西,看似癡了,連雪花都忘記運功抵擋,飄了一頭秀發如雪。大雪之中,千仞懸崖,背影看著很是獨單蕭索。 難得看見這丫頭有這種氣息……薛牧奇怪地走了過去,地上卻是兩只大雁,一只胸腹有明顯劍創,一只脖頸折斷,看似都已經死了有一陣子,雪花已經覆蓋了半身。 “你這是……什么情況?” 羅千雪愣愣地轉過頭,看見是薛牧,用手比劃著,結結巴巴解釋:“兩只雁兒飛過去……一只誤入護山劍陣,被劍氣穿心……另一只、另一只……” “另一只盤旋悲鳴,撞崖而死?” “公、公子怎么知道的?” 薛牧默然,輕嘆道:“情之一字……就是這樣的。” “公子……我好難受。”羅千雪眼眶紅了:“從來沒試過這么揪心的滋味……” “你啊……”薛牧忍不住拂去她頭上的雪花,柔聲道:“所以我喜歡你們這些還沒被江湖染黑的妖女,心中還有最動人的純真和感性。看你當初讀白發魔女傳,染白了頭發,我就知道了。” “我……”羅千雪吶吶地不知道怎么,明顯心情并沒有緩過來。 “現在知道以前嚷嚷的公子雙修嗎,以及那激動的親吻,其實都不是那么回事了吧?”薛牧繼續撣去她衣襟上的雪花,低聲道:“以后也別嚷嚷要和誰雙修了,別真等到了有生死相許的人,空留后悔。” “生死相許……”羅千雪喃喃重復著:“原來真是有的。” “雁猶如此,何況于人?我們把它們葬了吧。”薛牧蹲下身來,撥開積雪,用力在山石上轟進一個坑,把兩只大雁同穴而葬。 羅千雪也蹲下來埋土,一邊低聲道:“人道公子好色,其實是有情人。” “我不敢自居有情人……但我能為它們留下有情詩。”薛牧站起身來,左右看看,折了一支樹干,“唰”地張開折扇破為兩截。又收了扇,用扇尖在截面上飛速地刻字。 羅千雪好奇地探頭去看,越看就越是癡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下半闕有典,薛牧沒往下寫,莊重地把這片樹干插在土丘上,行了一禮。 “走吧,傻丫頭,不是特意嵌上你的名字。” 羅千雪“哦”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返回,一步三回頭地去看那木牌。 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羅千雪覺得,雖然公子了不是特意,可恐怕今后在自己每個孤獨的夜里,這句話都會繚繞在心中,永遠也揮之不去。 和劍璃閑聊的時候,她好像紅著臉過,公子當初是用了幾句詩撩她的,自己還覺得詩這玩意能撩什么人啊,大家都不太注重這玩意的不是嗎? 可今真真切切地見識了一回,果然堪比媚功,恐怖得很。 這種奇怪的感覺,心跳得特別快,都不敢抬頭看他的背影……以前成嚷嚷公子雙修嗎,明明想把他撲倒在床上也從沒有過這樣的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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