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賈充這樣的陰謀家來說,一個東西如果有利用價值,那一定要讓這份價值發揮到最大。既然打定了主意讓這群曹魏舊將后人們鬧事。那就要趁機讓蜀漢和東吳也發生點摩擦。所以,他的一份情報同時賣給了雙方。而無論是關彝還是鐘會,收到這樣的情報后都傾盡了全力。
當呂雅這個蜀漢大特務頭子不惜親身犯險,千里迢迢的從成都跑到西陵來勸說張虎的時候。東吳新任的大特務頭子也親自出動了。
“在下大吳典校正王誠王順民,拜見鄚侯!
鄚侯,是張郃生前的封號。他死了之后是其子張雄襲爵。現在的張雄,也是六十來歲的老人了。
對于蜀漢政權來說,建國四十多年來十幾次北伐,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其實是西元228年的第一次北伐。那次北伐的終點,就是街亭的戰敗。賜予蜀漢這份最大苦果的,就是張郃。
非但如此,在張郃后期的戎馬生涯中,他的官位也主要是由蜀漢將士的累累尸骨所鋪就。當然,最后張郃也是死于蜀漢之手。
所以,于情于理,對于呂雅來說,他的第一訪問對象都不會是張郃的后人。
而對于東吳來說呢,張八百那些年殺得江東小兒不敢夜啼。那真是被張遼打得好慘啊!所以,王誠的第一接觸對象也絕對不會是張遼的后人。
“嗯?順民?看典校正的容貌,應該不是我大漢人士吧?”
“鄚侯果然慧眼如炬。不錯,在下原本是夷洲土著,幼年被大吳船隊帶到江東,并被賞賜給了當時的太子。如今已有三十五年了!
“原來如此。老夫現在一介平民,就不要說什么鄚侯了吧。說起來都是恥辱啊。老夫表字伯陽,順民,你我表字相稱吧!”
“善!”
接下來的事情,就和呂雅與張虎的接觸差不多了。不過東吳這邊開的條件是:一、西陵大戰完結后,張雄要把這支隊伍全部帶到東吳的江夏郡。東吳拿出兩個縣的地盤對其安置。二、東吳承諾,典校處將竭盡全力找一位曹家的后人到江夏,然后封這位曹家后人為魏王。就此揚旗后,吸引忠于曹魏的勢力前來投奔。三、吳帝國下面的魏王國,將永遠是吳帝國的藩屬。如果晉帝國發動對魏王國的戰爭,吳帝國需要提供保護。如果未來吳帝國一統天下,將至少拆分一個郡作為魏王國的封地。四、吳帝國的典校處承諾,盡可能的把幾家的家人送到江夏。
十月初八的深夜,夷道城北,晉國曹魏舊將軍營內。
托王渾的福,在離開了晉軍大營后,原先還必須要做出姿態以避嫌疑的五子良將的后人們,終于可以坐在一起商討大事了。
大帳之內,很是擁擠的坐了二十余人。為首的兩人,一個是張虎,一個是張雄。
“諸位賢侄,蜀國那邊的條件就是如此。比起剛才伯陽賢弟說的吳國的條件來呢,地盤需要我們自己去打!即便打下來了也要我們自己去守!何去何從,大家思量一下吧!
這次會議,根本沒有人問要不要反的問題——這TM是廢話啊!祖墳都被人刨了還不反?!你是不是男人?!以前大家分居于晉國的腹地,勢孤力弱也就罷了,F在難得晉逆的腦袋發暈,讓大家聚在了一起,怎么可能不反呢?
不過,怎么反,這是一個大問題。因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這一步踏出去之后,就要一直在刀尖上跳舞了。
在一段較長時間的沉默后,一個聲音響起。
“兩位叔父,徐霸以為,當奔上庸!
“哦?文伯為何有此言論?”
“兩位叔父,諸位兄弟。觀蜀吳兩家之言。霸以為,蜀國的條件更有誠意,而且思慮深遠。第一、上庸三郡,雖然要我們自取。但現在上庸三郡的兵力其實不足兩千。若是晉逆在西陵戰敗,我等趁虛而入。當可將三郡拿下。就算拿不下三郡全部。這魏興郡我們也一定能夠拿下。這一郡乃至三郡之地,作為大魏復興之基。豈不比蝸居在兩縣之地要好得多?
第二、這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九字。真是深得我心。昔年魏武皇帝剛剛接到漢獻帝,自任大將軍,開府治事。結果袁紹表示不滿后,武皇帝就趕緊將大將軍的頭銜讓出。不重虛名,只重實務,乃是武皇帝能夠成就如此功業的關鍵。如果我們去了江夏,擁戴武皇帝后人做了魏王。必然被晉逆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定會不斷興兵攻打。難得有休養生息的時間。而實力越來越弱的我們對東吳的依賴也會越來越緊。同時,由于江夏郡并不直面晉逆兵峰,晉逆發兵,首先東吳要受其沖。這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三次四次呢?東吳會不會覺得得不償失?萬一哪天就被東吳給賣了呢?需知在這一點上,東吳可沒有西蜀靠得住啊。
第三、和江夏郡完全被東吳的南郡、蘄春郡所包裹,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必須要經過東吳允許不同。上庸三郡,背靠蜀國的漢中郡,可以得到蜀國的支援。面朝晉逆的南鄉郡和南陽郡。若是我們實力不足也就罷了,若是經過幾年生聚力量夠了呢?我們要打出去,根本不需要經過西蜀的批準!而西蜀想賣我們也沒那么容易!最后,這魏興郡,這口彩實在是太好了!以上,就是徐霸的一點淺末之見,還請兩位長輩,諸位兄弟指正!”
這邊徐霸剛剛落座,那邊樂肇就跳了起來:“文伯兄說得好!小弟拜服!兩位叔父,各位兄長,樂肇干脆敞開天窗說亮話吧。去江夏,地盤雖然小了點。但都是現成的。去上庸,要自己打,打不下來搞不好我們全都死在那里!所以,東吳的意思,就是把我們當成豬一樣圈養起來。有用的話就繼續養,沒用的話就殺了吃掉抑或賣掉!而西蜀呢,是把我們當老虎看。老虎,自己找不到吃的,餓死不是活該嗎?就憑這一點,我樂肇就高看關子豐一線了!諸位,我樂家的遭遇人所共知。司馬家為了篡逆,生怕我父親不滿,故意派我父親去揚州送死!而各位叔伯兄弟家呢?從高平陵之變后,紛紛被當成豬給圈養了起來,F在,連豬圈都不給我們了!我們當豬的時間還不夠長嗎?還想繼續去東吳當豬嗎?!”
“好!子引賢弟說得好!我張統今年不過三十二歲,我可不想在晉逆那里當了十幾年的豬之后還要到東吳那邊當豬!父親,是時候下決斷了!還請您帶我們去上庸吧!”
可以說,樂肇的話,屬于話糙理不糙的典型。這番話語,徹底的激發了這些五子良將后人們胸中那始終存在的熱血。
看著下面雙目通紅的年輕人們,張虎抬頭看了看張雄:老兄弟,四家人,三家都表態了。你們家的意思呢?
“兩位賢侄說得都很有道理。但老夫心中還是有疑慮的!
“不知伯陽有什么疑慮呢?”
“哎,昔年魏蜀兩國算是打得最慘烈的。這雙方的恩怨……好吧,老夫其實就是一個意思。聽說當年被先父擊敗,導致身首異處的馬謖之幼子,現在是西蜀權臣關子豐的第一親信!
“哈哈哈,伯陽啊。這你就真的無需多慮了。西蜀這方面可比東吳做得好得多。你看東吳那個新皇帝,上來之后就清洗魯王黨。這南魯黨爭過去多少年了?這家伙還念念不忘。一點王者的氣度都沒有。而關子豐呢?鐘會差點搞得他全軍覆沒,可他是怎么對鐘會的?陽安關十幾萬俘虜,換我做統帥的話就學白起了,他又是怎么做的?當然,這關子豐是權臣,且不去說他。夏侯仲權(夏侯霸)呢?他的父親可是死在西蜀手上!”
“……如此,小弟無異議。愿以兄長為首。西陵之戰后奔上庸。”
“多謝賢弟信任!
“兄長,小弟還有兩個提議!
“伯陽請講。”
“其一,小弟繼續與那夷洲人虛與委蛇,免得東吳的典校在轉運我等家眷一事上搗蛋。其二,我等要起事,最最關鍵的,還得虎侯家的那小子支持!”
“嗯,這第一件事當然應該如此。老夫料想以鐘士季的為人,即便我們的家眷被東吳的典校取到而我們有沒有去江夏,他也不會為難我們的家人。這第二件事嘛,虎侯的兒子倒是個有忠義之心的,可惜被殺了。但這孫子到底怎么樣,不是很清楚啊。”
可以說,曹魏的這些舊將,在司馬家的天下里,待遇是不一樣的。至少,許褚的牟鄉侯這個爵位,晉國建立后,并沒有被除封。而且許琮和鐘會有殺父之仇,而西蜀和東吳這會兒又是盟友。站在許琮的立場,他沒有背叛晉國的動機和理由啊。
但是,現在張虎他們就是在和許琮的兩千中軍一起行動啊。
正當兩個老頭子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雄壯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兩位叔父,諸位兄弟,許琮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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