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67年的二月,冀州,鄴城。
這座河北名城,在東漢強盛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取代邯鄲成為河北第一大城。到了東漢桓靈時期,其所在的魏郡更是成為僅次于潁川郡、南陽郡的天下第三大郡。黃巾亂起,亂世初開的時候。袁紹以此為基,虎視天下群雄。曹操拿下此地后,更是把它作為自己的老巢傾盡全力建設——中國古代城市基本布局方法之一,中軸線。即是曹操在改造鄴城時第一次予以實施。這座城市,即便是魏明帝曹叡以舉國之力打造洛陽的時候,仍然是被視為曹家的根基之所在。
可惜,高平陵之變后,這座城市漸漸的成了一座牢籠。這座超大型監(jiān)獄里的犯人們,一般不是姓曹就是姓夏侯。而監(jiān)獄長,往往是姓司馬。
雖說如此,但今天的鄴城仍然繁華——曹魏宗室和夏侯家的核心人物全都被圈養(yǎng)在這里。這些人雖然是犯人,但也有很多下人伺候的。而且司馬家的統(tǒng)治者對曹家、夏侯家的這些人只是圈養(yǎng)和削減封爵封地。并沒有把這些人一擼到底。所以這些人是有錢的。不光是有錢,還超級有閑。由此造成鄴城有了一個極大的消費群體,并促進了鄴城一種畸形的繁榮。
此時,在鄴城城北的一座集市里,一片占地寬廣的“鄧記”店鋪里,正是人聲鼎沸,生意興隆的樣子。因為這里出售的是,是鄴城難得一見的燒刀子、透瓶香、各種來自益州的果酒。不惟如此,鄴城的老住戶都知道,鄧記不光是經(jīng)營酒業(yè)。在另外幾座集市里,鄧記的產(chǎn)業(yè)涉及到了博戲、風月、餐飲等方方面面。
這家店鋪的老板姓鄧,名全,字國斌(書友德國兵本色出演)。據(jù)說乃是荊州義陽人,是先車騎將軍鄧艾的遠親。來這鄴城開店已經(jīng)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間,這個家伙以一家雜貨鋪起步。通過種種的經(jīng)營,逐漸的把生意做得越來越大。而且鄴城的老人都清楚,別看這位鄧老板現(xiàn)在心寬體胖,對誰都是笑瞇瞇和和氣氣的。但在鄧老板的發(fā)家之路上,好多競爭對手都莫名其妙的死亡抑或失蹤了。所以,別看鄧艾已經(jīng)死了三年多了,但還是沒人敢來招惹這位鄧老板。
當然,鄧全自己心里很明白,他確實是荊州義陽人。也確實是鄧艾的遠親。但很遺憾,他從未去過義陽。因為,他出生在成都,他出生的時候,蜀漢已經(jīng)失去了荊州。
確切的說,他是蜀漢先車騎將軍鄧芝鄧伯苗的侄子!
西元249年,司馬懿在臥床演戲多年后一朝奮起,發(fā)動高平陵之變。當時被斬殺的曹爽及其親信的三族高達五千余人。曹魏宗室力量一蹶不振。之后司馬家在把控曹魏朝堂的同時,又把曹魏的宗親都集中到鄴城進行圈養(yǎng)。就是在這個時候,時任蜀漢大將軍的費祎和車騎將軍鄧芝商量后,下了一手閑棋:派出一位司聞使,到鄴城布局。
鄧芝和鄧艾都是荊州義陽新野縣人。雙方本來就是親戚。所以鄧芝的侄兒真的是鄧艾的遠房侄子。而且由于鄧芝和鄧艾雖然份屬同族,但當時鄧家在新野已經(jīng)是枝葉繁盛,幾十房里誰家有幾個兒子一般是搞不清楚的。所以,鄧全很是順利的進入了曹魏,在打出鄧艾的招牌后,也得到了鄧艾的默認——鄧艾家也是需要有固定的自家商人為其賺錢的啊。
二月初五的清晨,鄧記商號總鋪的店面開門了。不少的客人一窩蜂的涌了進來。這是鄧記的日常。沒什么好稀奇的。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點不一樣。
一個身高六尺三寸,相貌非常普通的年輕人,戴著一頂步搖冠走進了鄧記總鋪。
所謂步搖冠,就是人戴的冠上面,還像大樹的樹枝一樣分出去很多細小的分叉。人一走動,這些小分叉就輕微的搖動。這種冠,在當時的幽冀等地,很是常見,沒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這個年輕人的步搖冠有點特殊,因為他的冠上面,有足足四十六個分叉!和一般七八個分叉,至多不過十幾個分叉的常見步搖冠比起來,這就太風(防和諧)騷了。
“哎,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就是不學好。這么多的分叉,走起路來不累嗎?”
這個打扮新奇的年輕人根本不在乎周圍人群的鄙視,施施然很是高冷的走到了店鋪的柜臺前,一開口就是一副標準的荊州義陽土話:“我乃鄧松,故車騎將軍府下,求見貴號掌柜。”
“哦,鄧車騎家的人啊。”
“來自洛陽啊?怎么,洛陽的步搖冠已經(jīng)進化到如此夸張的地步了嗎?”
“嘿,這鄧車騎都死了三年多了,怎么,鄧家還想鄧老板持續(xù)供養(yǎng)他們嗎?”
“這個可難說啊,沒聽說朝廷已經(jīng)把鄧車騎的幾個兒子都封侯了嘛?”
“嗨!現(xiàn)在天變哪。王爵公爵那么多,公爵之下還有郡侯,一個普通的侯爵真的不算啥呢。”
不理會吃瓜群眾們自行的腦補,在通稟了名號之后,鄧家商號當日值守的人員趕緊的上樓向自己的家主匯報。
很快,這位自稱鄧松的人,就得到了鄧全的接見。
當看到鄧松的時候,鄧全原本混濁的眼神一下子冒出了精光。
當然,這抹光芒也就是短暫的一閃而過:“客人的這頂步搖冠,還真的有些新奇呢。這分叉有多少啊?”
“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六。”
“哦~~~為何是四十六呢?”
“我這做兒子的,母親每增加一歲就在冠上加一分支,今年家母剛剛四十六歲,所以,就是四十六分支了。”
鄧全的臉色飛快的變了又變:“令堂身體還好吧?”
“還好,三年多前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逝去了。幸好有名醫(yī)出手,現(xiàn)在家母不光恢復了健康,而且身體更勝往昔。這幾年家里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客人這次來,有什么要見教鄧某的呢?”
“母親說,鄧掌柜雖然離開老家十八年了,但終究是鄧家的人。所以希望鄧掌柜能回老家看一看。”
“哎,想當年,我離家北上的時候。家中族老贈我一句話,叫做輕財果壯,當難不惑。回首往事,十八年來真是不容易啊。”
“確實如此。所以母親說掌柜的乃是以少御多,殊方保業(yè)啊。”
這是楊戲的季漢輔臣贊里贊揚鄧方的話,是當初鄧全被派到鄴城來之前,司聞曹長官給他的接頭暗號。在這個知識傳播極為困難的時代,能夠迅速接上這句話的,毫無疑問是蜀漢派來的人。
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鄧全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了。他“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客人請隨我來。”
兩人進了一間密室后,鄧全神色嚴肅的對著鄧松道:“司聞曹丙字一五九號鄧全鄧國斌。”
“司聞曹午字一三一號,黎啟黎伯括。”(書友孝武伯提供)
接下來,雙方仍然按照司聞曹的習慣,進行了暗號、切口、信物等繁復的對照。最終,雙方都認可了對方的身份。
“家里有命令?”
“是的。”
“具體指示是?”
“曹魏余孽叛出魏國,經(jīng)司聞令引導,我朝前將軍和牙門將接應,已經(jīng)成功在魏興郡扎根。現(xiàn)在,這些曹魏余孽需要一個曹氏宗親站出來豎旗。”
“司聞令是否指定了具體人選?”
“有的。前偽魏任城威王曹彰之孫,偽魏梁王曹悌!”
“嘶~~~!司聞令果然厲害。這確實是一個好人選。以鄧某在鄴城扎根十八年來的觀察,這偽魏的不肖子孫中,也就這位曹悌還算是個有血性的人了。只是此人一直受到司馬家的嚴密監(jiān)視。要想把此人運到魏興郡。嘖嘖……”
鄧全在那里輕輕的搖頭,但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黎啟冷漠的眼神。
“抱歉,離家太久,都忘了家里的規(guī)矩了。請放心,此事我接下來了。請伯括放心。三日之內(nèi),定然給伯括一個方案。”
“善,三日后我們再聯(lián)系。具體如何聯(lián)系,由我來決定。”
“這是當然!家里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伯括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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