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三金轉臉看朱小郎。 柳福兒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還是與小郎在此飲酒吧,清晨咱們城門外見。” 朱三金看了眼兒子,朝柳福兒一拱手,闊步而去。 翌日,天才剛亮,一夜未曾安睡的徐四早早準備啟程。 住持得知消息,連早課都沒來得及做完,便趕來送行。 兩人緩步至山門,住持笑道:“老衲還留了些好茶,本打算稍晚些與施主與后山小亭品茗賞景,現在看來卻是不能了。” 徐四眉頭微動。 住持笑容慈和,目光有一瞬的閃爍。 徐四拱手道:“此番冒昧而來,很是叨擾,改日某定來拜訪,倒時大師可不要吝惜好茶。” “那是自然,”住持臉上的笑容忽的真切幾分,合手一禮,道:“如此老衲就恭候了。” 徐四疑惑的看他一眼,拱手下山。 馬車一早就準備妥當,他一登車,便碌碌而行。 待到走出十幾里,身后還一直沒有動靜,徐四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王領隊側馬過來,問徐四,“郎君,如今我等手里沒有糧,回去可如何辦?” 徐四道:“去前面的岔口找個地方暫歇,你帶人去朱家橋附近接應柳大郎。” 王領隊領命,命人尋一處平穩之地暫歇,便點齊人沿著寬闊官道,一路疾馳往朱家橋方向。 而此時,朱家糧隊和朱三金以及柳福兒等人已分批出城。 待到匯至一處,朱三金便指著長長的糧隊,道:“郎君,這些可夠?” 柳福兒極快的掃了遍,下意識的計數,幾乎是早前押運糧草的二倍。 柳福兒挑眉。 沒想到,朱家竟然這么有錢。 她略一點頭,道:“郎君誠意十足,待見到我主,我定會為郎君美言。” 朱三金笑瞇著眼,連連說有勞一類的客氣,順勢塞了塊美玉過來。 柳福兒不防,接了個正著。 圓潤光滑的玉環入手即溫,讓人難想要一摸再摸。 即便半點不懂行的柳福兒也知道是個好東西。 “這如何使得,”柳福兒忙要推拒,朱三金笑著推回道:“不過一點心意,郎君莫要推脫。” 又道:“某備有其他謝禮,郎君若不受,兩位好漢如何敢拿?” 柳福兒扭臉,見劉護衛十分理所當然的將一錦盒收入袖中,錢老四捏著錦盒正傻傻望他。 柳福兒只得拱手謝了朱三金,示意錢老四收禮。 眾人隨即登車前行。 沒多久,前路忽然泛起一片煙塵,嗒嗒的馬蹄聲隱約傳來。 柳福兒心里一緊,幾乎立刻的就想起了兵匪頭子梁二。 這一隊里,除開劉護衛和錢老四,余下的都是朱家的家仆。 這些人如何是梁二那些人的對手。 劉護衛忙驅馬來到窗邊,緊張的道:“郎君,怎么辦?” 柳福兒探頭望了望糧隊,又望了眼疾馳而來的騎兵,道:“讓后面的都停下吧,是福是禍,聽天由命。” 劉護衛領命離開,與她同車的朱小郎立刻擠過來,道:“柳郎君,要是糧被搶了,那咱們說好的事還算數嗎?” 柳福兒斜眼,道:“你說呢?” “算吧,”這話朱小郎說得心虛。 柳福兒嘆了口氣,左手捏著右手食指,搓呀搓。 說話這會兒工夫,騎兵就近了許多,錢老四手按佩刀護在柳福兒車邊。 柳福兒從車里出來,瞇著眼望那隊騎兵。 雖然一路煙塵飛揚,可也能估摸出來,來人最多十余人。 劉護衛從后過來,道:“郎君,是領隊來接我們了。” “真的,”柳福兒一喜,問他,“你如何知道?” 劉護衛笑道:“我跟隨領隊多年,怎會不識領隊模樣。” 柳福兒長吐了口氣,跳下車子。 待到騎兵再近些,便能看出,甲胄的確是徐家的。 柳福兒上前兩步,遠遠就笑吟吟拱手:“多謝領隊來迎,柳大受寵若驚。” 王領隊勒住韁繩,一躍而下,眼見柳福兒謙遜溫和,不但半點煙火氣的笑臉,也不好再翻舊賬,便道:“不過是分內之事,倒是你,短短一日不到便能籌得糧草,倒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柳福兒挑眉,笑道:“多謝領隊高看。” 兩人說著話便往糧車去。 朱三金和朱小郎忙過來迎接。 柳福兒道:“這是朱家父子,糧食、車隊和押運之人都是他們所出,向往淮南之心已然可見。” 朱三金和朱小郎趕忙長揖一禮。 王領隊斜著眼,冷淡一掃,便轉開往糧車而去。 態度之傲慢,前所未見。 柳福兒眨巴下眼,轉臉看朱三金。 卻見他并沒有什么異樣,反而好似習慣一般。 王領隊大略的看了糧草,便過來道:“郎君還在前面,咱們盡快趕上吧。” 柳福兒點頭,往前去。 朱家父子也轉頭上車。 王領隊看了眼馬車,皺了下眉頭,但看到柳福兒也在踩著腳凳上去,便忍了話頭。 車隊重又走了起來,王領隊帶來的騎兵護在車隊旁邊,以作呼應。 柳福兒坐定,這才發現朱小郎沒跟他過來,想來是被朱三金拽走了。 王領隊帶著車隊一路疾行,很快來到駐扎的地方。 徐四聽說柳福兒當真帶了糧回來,喜得從帳篷奔出來。 柳福兒忙快步來到跟前,并將信物奉上,道:“郎君,某幸不辱命。” “大郎辛苦了,”徐四抬手將她扶起,手指順勢捏了捏她細瘦的腕骨,皺了皺眉道:“大郎這身子著實太弱,待回淮南,需得好生補養。” 柳福兒呵呵笑著,等徐四拿了印信便收回手。 王領隊遠遠一拱手,便去張羅清點數量。 柳福兒叫了朱家父子過來,道:“郎君,這些糧草都是朱家所出,兩個糧倉盡數在此。” 徐四笑意淺淺的頷首,淡淡道:“兩位高義,徐家不會忘記。” 說完,他轉身回了帳篷, 朱家父子忙長揖及地,再起身時喜不自禁。 朱三金又拉著兒子給柳福兒作揖,道:“多謝郎君提攜,”態度亦是恭謹許多。 柳福兒實在不太習慣這樣,忙將兩人扶起,未等說話,就聽徐四喊她。 柳福兒歉意一笑,便入了帳篷。 徐四道:“我接到消息,大兄要來,你準備一下,與我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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