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者喝了口,才道:“退熱不難,要想讓他徹底好,卻是修復內里。” 他道:“我看你們這樣,也不像是能定下來的,我便是給他治了,你們也不會按著醫囑來辦,最后結果都是一樣,那又何必費錢又費事呢?” 柳福兒道:“老先生放心,這藥我定會盯著他服,絕不枉費老先生的心血。” 老者看她一眼,道:“既如此,那我就開方子,只是那方子里需得加人參和冬蟲夏草。那等藥材,我這里可沒有,得進二十里外的城郡去買。 “行,”柳福兒道:“等兄長喝了藥,咱們這就下山。” 老者看了柳福兒一眼,笑了。 “小郎,你不用防備與我,我既然接手,便會妥善醫治,”他道:“畢竟我孫兒還在你們手里押著呢。” 柳福兒微蹙眉頭,起身去找周小六。 聽到柳福兒質疑,周小六道:“我也是沒法子,不然他怎么肯隨我來。” “為何?” 柳福兒詫異。 梁二好歹也是帶著官職的武將,請個把郎中有什么問題。 周小六覷了眼老者,小聲道:“我等這次出來,沒有與朝廷知會,好些地方都十分不便。” 柳福兒眨了下眼,道:“既如此,那早前你們怎么進的城郡?” 周小六道:“參軍與梁帥十分肖像,梁帥早前南征北戰,各地守軍哪個不識得的?” 柳福兒了然。 好嘛,合著這位官二代一路橫行,其實是靠刷臉過關呢。 “那發運呢?” 船家總不可能也認識他吧! 周小六道:“郡縣里有與梁家來往的商鋪,參軍是請他們幫忙發運的。” “那這里不行嗎?” “蜀地地處一隅,基本很少與外面來往,只怕沒有幾人認識梁帥,梁家的名號在這兒怕是不成,”周小六越說聲音越小。 柳福兒腦子也是一陣陣發昏。 她就說嘛,鐵公雞樣的梁二怎么突然那么好說話了,原來是在這兒等她呢。 周小六瞧出她黑臉,小意喚她。 柳福兒回過神,搖搖頭。 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既然沒有過所、角符一類的證明,他們就都是黑戶,周小六把人扣住,也是以防萬一。 柳福兒理好捋起來的袖袍,道:“你身上可有值錢物什?” 周小六摸出干癟荷包,打開就半片金葉子。 柳福兒咧嘴,道:“這能買人參?” 柳福兒可不覺得以現在的生產力能發展成人工養殖人參的地步。 周小六也覺得不好意思,便道:“我去參軍那兒看看。” 他又去梁二那兒和鄭三那兒溜達一圈,又加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玉玨并一片金葉子,外帶一包銅板。 柳福兒估摸,他大約是把所有值錢的都拿來了。 她將東西收好,叮囑周小六,等梁二醒了,就盡快下山。 周小六小聲告訴她,回來跟著老者一起,他會去接她。 柳福兒點頭,帶了幾張胡餅,來到老者跟前,道:“老先生莫要擔心,我已經與他們說好,待會兒他們下山,便會放令孫歸家。” 老者勾唇笑了笑,道:“我方子上的藥有幾味家里便有,到時可以一并取來。” 柳福兒有些尷尬,但此時情況特殊,她只能厚著臉皮,硬挺。 順著陡峭山路,一路往下,將過正午,兩人來到山腳。 老者約莫常走山路,一路行來,竟臉不紅氣不喘。 反倒是柳福兒臉頰泛紅,額角冒汗,連連喘著粗氣。 老者瞇著眼,看看天,道:“還是快著些吧,晚了怕要被雨留在路上。” “又下,”柳福兒心頭微驚,也不知梁二他們能不能趕得及下來。 老者轉臉看她,道:“小郎,你們是從山那邊過來的吧?” 柳福兒抿嘴不語。 老者道:“但凡蜀地的人都知道,這里一到秋天,可就說不好幾時來雨了。” 柳福兒摸摸鼻子。 一個不慎,露底了。 老者邊走邊道:“我姓仇,他們都叫我仇翁。” 柳福兒拱手,道:“鄙姓柳,行二。” 老者道:“我時常出入城郡,守城的兵將都識得我,你與我同往,定是不成的。” 柳福兒蹙眉。 “你不必擔心,”仇翁道:“我會找人帶你進去,你去鋪子買了藥材,再原路回來就是。” 柳福兒微微側目。 仇翁笑道:“我與縣里的藥鋪掌柜有些私怨,我若幫你去買,怕他連半錢也不會賣我。” 柳福兒笑笑,道:“不礙的,我去就是。” 正好觀察下城里的情況,最好這里就有足夠的糧,那他們也就不用再去別處奔波了。 兩人沿著官道一路前行,在夕陽斜照之時,來到距離城門不遠的一個窩棚。 一個身穿麻衣的漢子正窩在里面啃個足有他拳頭大小的梨。 看到仇翁,漢子忙擱了梨,闊步過來。 仇翁指了柳福兒道:“他要進城,你安排一下。” 漢子上下端量了柳福兒一番,道:“這時候就只有泔水車了。” “行,”柳福兒只求盡快把藥買來,哪還會挑怎么進去。 漢子攤開手,道:“一貫錢。” 柳福兒一呆,道:“這么貴。” 漢子挑眉,“嫌貴?那就別去。” 他重又回到窩棚里,抱著梨開啃。 柳福兒忍了氣,把所有的銅板都劃拉出來,數了數,道:“差五個,行不行?” 只這會兒工夫,漢子已經被把梨啃得只剩個核,他隨手一扔,道:“行吧,誰還沒遇到個難處呢。” 柳福兒把錢遞過去,心里腹誹,真要像說得那么好聽,就該不收錢才對。 漢子出去準備。 仇翁這時才道:“你給他是對的,不然他下次就不會再做你生意了。” “他這么有脾氣?” 柳福兒有點不可思議。 仇翁看了眼外面,道:“他在縣里有關系,不然你以為城門守衛是傻的,不知道里面藏人?” 柳福兒眉頭微動,道:“他是有什么關系?” 遠處傳來車輪的碌碌聲,仇翁趕忙噤口。 漢子和個推著散發濃重餿臭味道車子的老漢很快過來,漢子指了上面的大大木桶道:“鉆進去。” 柳福兒正掩著鼻子,無聲作嘔,聽到他這么說,頓時有種就地暈厥的念頭。 柳福兒斟酌著道:“不能換個味道略微輕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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