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唔了聲,道:“那怎么了?”
徐九看著她,心里如有團火在燒。
他想說,他懷疑馬穎跟杜五勾結(jié)在一起。
四兄、四嫂以及那還不會說話的孩兒,可能都是她害死的。
當(dāng)然,這不過是他憑著某些人話里的蛛絲馬跡,做出的猜測。
其實他在乎也的并不是這事。
而是馬穎為什么去那茶莊?
杜五與他一塊長大,兩人喜好大抵相同。
徐九遲疑又遲疑,一個可怕的懷疑在腦海里來回的打轉(zhuǎn),可他不敢,也不想相信,更不愿從自己的嘴里說出來。
寧氏一臉莫名道:“你想說什么?”
徐九嘴唇微蠕,半晌也只能搖頭,道:“阿娘,你早前不是懷疑府里有內(nèi)鬼?”
“不是早前,”寧氏道:“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還在。”
話說到這兒,寧氏就順嘴把柳福兒提到的身影講與他知。
“消瘦?有多瘦?”
徐九追問。
寧氏搖頭,見兒子面帶失望,便道:“她既然這么說,定是比尋常人瘦了。”
如此就是了。
馬穎產(chǎn)后一直沒安生休養(yǎng),早前豐腴早就不見。
徐九越想越覺可能,面色也跟著越發(fā)的難看。
“你怎么了?”
“可是想到什么?”
寧氏見他一臉要吃人的模樣,忙問。
徐九用力搖晃了下腦袋,從椅子上搖晃起來。
“你要去哪兒?喝了醒酒湯再走”
徐九搖頭,頭也沒回的出了門。
寧氏忙讓桑麻去把湯跟著送去。
桑麻追去外面,見徐九已經(jīng)快要走到月洞門外。
她急忙忙的把湯放進食盒,提著就走追。
徐九行的很快,桑麻追得很辛苦。
眼見就要追上,徐九忽的一拐,從自己院子的正門繞過,轉(zhuǎn)去角門。
桑麻腳步一頓,踟躕起來。
從那里過去便是馬氏的院子,她再去多事,不止馬氏,便是徐九也會嫌棄她。
桑麻轉(zhuǎn)身,從邊上的小徑直接轉(zhuǎn)去后花園。
后罩房里,小丫鬟端了碗碟從屋里出來。
見到徐九,她頓時驚喜的屈膝行禮。
徐九理也沒理,徑直往里去。
馬穎正在喝漿,聽得小丫鬟見禮,嘴角不自覺的往上翹起。
她站起身,盈盈來到門前。
斂眉垂眼,端雅行禮。
徐九垂著眼,冷冷看著她。
精心料理的發(fā)髻盤站在她腦袋后面,蓬松柔潤,如云似錦。
白膩的肌膚被養(yǎng)得好似嫩嫩的豆腐,柔嫩得可以。
還有那身華貴優(yōu)雅的衣裳。
那是他瞞著寧氏,好容易從蜀地弄來的。
一到手,便巴巴送來給她。
只為了她一個嬌嬌的道謝和溫柔的撫慰。
那時他真的覺得好生幸福。
此生有她相陪,足矣。
他也曾在心里發(fā)誓,要窮盡一生都對她好。
但是現(xiàn)實卻給了他一個耳光,把他整個人都打得懵了起來。
徐九的目光一點點脧過馬穎周身,手掌微微顫抖。
馬穎靜等了會兒,見徐九還沒來扶她,便詫異抬頭。
徐九嘴唇抖了抖,道:“我今天聽到些事。”
馬穎點頭,不著痕跡的站了起來。
徐九提步,往正位上去。
并借著這幾步,壓抑心里的情緒。
坐定后,他端正看著馬穎。
馬穎不明所以,還往前靠了靠,道:“到底什么事?”
徐九將手搭在扶手上,才一方定,便立刻放下,并掩飾的把手藏在袖里。
馬穎看在眼里,心里跟著打鼓。
但她自覺這些日子都很是老實,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你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徐九盯著她,聲音低低。
馬穎莫名,搖了搖頭。
徐九定定看她半晌,忽的笑了。
他道:“今天聽到有人說,你很喜歡喝茶,我聽著新鮮,便多問了兩句。”
馬穎心頭一跳,面色開始發(fā)白。
才一試探,便失了態(tài)。
徐九心里勃然大怒。
他拳頭猛地攥緊。
“九郎,”馬穎聲調(diào)軟軟,腳下往前微移,手似伸非伸,腦中卻在快速盤算著。
徐九手指微顫,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伸出,又在下一瞬忍住。
馬穎立時感覺到他的抗拒,她眉頭輕蹙,心里很明白。
這次,這關(guān)可能不好過了。
她收回手,掩住半面臉頰,道:“九郎可還記得,我阿耶在世之時?”
說到馬家人,徐九眼神微晃。
馬穎低泣一聲道:“阿耶喜酒好酒,只要有酒有胡娘,便是住在草棚,也是可以。”
“可阿娘不行,”她道:“阿娘出身名門,穿的不好,還可講究,住的不舒坦,也能忍受,可若讓她連吃,都是不順口,那我還是她女兒嗎?”
“阿娘就有那么點子愛好,我去買來一些,表表孝心,怎么了?”
“難道這也錯了?”
馬穎越說,氣越順,聲音也越大。
徐九是記得那段時間的,她因著娶妻還是納妾一事與寧氏對抗,對她的關(guān)心也少了好些。
徐九嘴唇微動。
馬穎極快的脧他一壓,哀哀哭道:“那時你在哪兒?”
“你在琢磨給夫人什么聘禮呢吧?”
徐九有些尷尬。
“那都是阿娘操心的,我那時也在為咱們兩個的事努力啊,”他低咳一聲,聲音軟了些。
馬穎心里有數(shù),徐九這樣便是信了。
她心里暗自得意,面上越發(fā)的悲戚。
“努力什么,把我努力成終日仰人鼻息的可憐蟲?”
“怎么這么說?”
徐九皺眉。
“那怎么說?”
馬穎瞪眼。
“田氏性子柔順賢淑,你好好想想,從你進門,她幾時給你氣受了?”
“這不是給不給的事,”馬穎揪著帕子,鼓著腮道:“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她的存在便已足夠讓我無力承受。”
馬穎一甩帕子,帶著三分任性,五分情緒,兩分嬌嗔的瞪徐九。
“你,”徐九心也跟著顫了顫。
他本就喝了不少的酒,從酒樓奔回,又是一通疾走,這會兒妒恨之意消散,酒氣正好涌上頭來。
馬穎從打生產(chǎn)之后,便一直落落寡歡,這樣的嬌態(tài),徐九已是徐九未見。
馬穎心里發(fā)虛,心知必須要做點什么,才好把這事壓下。
見徐九兩眼放光,她嫵媚一笑,眼里好似長了鉤子一般,一下一下的勾著徐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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