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從花香中醒來,還在回味著剛才那個瑰麗的夢,他夢見一個魔幻的城堡,叫星使之城,里面住著和人類不一樣的族群,可惜夢的細節像被太陽曬化了一樣,無論如何再也記不起來了。
林戰一個鯉魚打挺起床,趿著拖鞋沖洗漱室,洗了個囫圇臉,跑進客廳,電視里正播放新聞:昨天下午又有一名男孩在綠地超市走丟,這已經是檀香鎮走丟的第七個孩子了,警方正在加強……
“七個孩子,”奶奶把早餐放在桌上,“天哪,真要命。”
“呵,”林戰嘴角露出一絲壞笑,“奶奶,我什么時候能走丟呢?”
“胡說!”奶奶氣得嘴唇一哆嗦,“小祖宗,大早上的,你怎么不說一句好話呢。洗完手了?快吃早餐。”
“其實,根本沒走丟,”林戰神秘兮兮地說,“我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
奶奶瞪大眼睛,像審視一個拐賣兒童的罪犯。
林戰伸了伸舌尖,眉梢一揚,俏皮地說:“他們都藏進星使之城里去了。”
奶奶生氣了,拿眼盯住他,狠狠敲了敲豆漿杯,沒說一個字。
林戰老實地跪坐在椅子上,一口氣喝下半杯豆漿,吃掉一塊蛋撻,又說:“星使之城才是孩子的天堂呀,那里小孩都不用上學,也不用做作業,只有大人才上學。”說時,一臉向往。
“你再敢說一句,我可打你了。”奶奶威脅。
林戰趕緊低頭吃飯。
星使之城,是一本童話故事里的城堡——就在人類看不見的某個地方,存在著另一個不同的世界,那里有座城堡叫星使之城,是藍云星后裔建在地球上的城堡,城堡內的藍靈人都會一種類似魔法的星靈,可以自由地穿越于人類世界與城堡之間,可是,人類只能通過一個秘密通道才能走進那個神秘的世界。
藍靈人與人類的生活習慣恰恰相反,小孩從來都不用上學,只有大人才背著重重的書包去學校。
想一想,孩子不用上學,那該多快樂。林戰幻想著有一天找到秘密通道,鉆進星使之城,能夠擁有魔法星靈。
吃過早餐,奶奶對林戰說:“趁早寫作業。”
“奶奶,你去過星使之城嗎”林戰還沒從他的夢境中走出來。
“小腦袋瓜整天想的是什么?”奶奶高高揚起手輕輕打在林戰身上,“那是瞎編的一個故事。”奶奶抽出他的作業卡,“數學37頁第5、6、8題,第38頁1、3、6 題,語文第六課生字每個五遍,每個生字組詞兩個或兩遍,背誦前面三小段。寫完作業,還要再……”
“還要畫一幅畫!”林戰接過奶奶的話大聲說,“奶奶,我可不寫作業嗎?用畫三幅畫來代替。”
“不行!”奶奶繃著臉。“畫畫是我布置的作業,不能代替老師的。”
“可是,我不想寫作業,就喜歡畫畫。”林戰嘟著小嘴。
“快寫,寫完我檢查。”奶奶隨手關上了門。
林戰懶懶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自豪地掃過墻上一張張繪畫獎狀。
獎狀中間,掛著一張林戰最得意的作品:一個長頭發、綠辮子、泡泡邊白裙子的小女孩。那是林戰創意出來的人物,他給她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小蒜頭。
自從跟奶奶學繪畫開始,已經六年了,每天至少要畫一張小蒜頭,這可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
看看吧,窗簾上,廚柜上,床頭上,風鈴上,全都掛滿了小蒜頭,他已經把小蒜頭當作最最要好的朋友了,就算有一天,小蒜頭從畫里走出來,和他說話聊天一起玩耍,他也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
林戰擺好數學作業本,卻心不在焉地抽出一支畫筆。他用筆敲著自己的腦袋苦笑:算了,反正也沒有心思做作業,那就先揀自己最喜歡的事做吧。
林戰把作業本推到一邊,鋪開畫紙,準備開始畫小蒜頭。就在這時,聽到奶奶叫他:“趙林戰,你的電話。”
林戰以為媽媽的電話,喜出望外跑了出去,一接聽,沒想到是秦大帥打來的。秦大帥開口就叫:“喂,怪胎,你找到星使之城了嗎?”
林戰生氣了:“秦大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秦大帥在電話里咯咯笑:“你不是說你爸爸給你寄來了世界上最大的變形金剛嗎?可是,到今天我也沒看到,吹牛了吧,昨天晚上,我爸把最大的變形金剛抱回家了,哼哼,今天我要邀請所有的同學到我家來參觀,你來嗎?”
林戰呸了一聲,掛上了電話。
怪胎,是秦大帥給林戰起的外號,因為有一天老師在啟發課上問動物與植物的區別是什么?有的同學說植物能光合作用動物不能,有的同學說植物有葉子動物沒有,而林戰說植物沒有腦袋。結果引來全班哄堂大笑。怪胎的名字就是那天開始叫的。
林戰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手里的畫筆狠狠往桌上一扔,沒想到畫筆彈了起來,正扎在昨天畫好的小蒜頭上,噗,一個洞赫然在目。
林戰又心疼又愧疚,忙向小蒜頭道歉:“小蒜頭,對不起,對不起。”又責怪自己,“趙林戰,真沒用,生氣發泄為什么扔畫筆。”
林戰把扎破的小蒜頭拿起來,說:“作為道歉,我再畫一幅好了,我們是老朋友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提到小蒜頭,還要從林戰小時候說起。
林戰自小跟著奶奶長大,爸爸在科研室工作,媽媽在澳洲留學,從來都不陪在林戰身邊。每當看到別人家的孩子牽著媽媽的手做游戲,林戰心里總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媽媽為什么不陪我?難道自己是爸爸從科研室里帶回家的實驗品?
有一天,又看到小伙伴們由媽媽帶著去逛動物園、游樂場,林戰終于忍不住了,就跑去問奶奶:“奶奶,奶奶,我有媽媽嗎?”
“小傻瓜,哪有沒媽的孩子。”看著林戰嘟嘟著小臉,一副懨懨不樂的樣子,奶奶把他摟在懷里說。“每個孩子都有媽媽,林戰當然也有媽媽。”
“可是,我的媽媽到底去哪里了?她為什么從來都不和我一起做游戲。”林戰撅著小嘴問。
“林戰的媽媽在澳大利亞。”奶奶說完這句話,轉頭暗自抹淚,她不知該怎么向林戰解釋。
“澳大利亞遠不遠?”還不太懂事的小林戰信以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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