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贄沉默了,裴仲德嘆氣一聲,輕輕拍了拍李思鈺肩膀,什么話也沒說。
正如李思鈺所言,無論買還是不買,李思鈺都表達出來了一個“信息”,一個他遼東軍很強大的信息,至少可以在短時間內讓關中藩鎮(zhèn)忌憚,但他們同樣也知道這并不是李思鈺想要的,從古至今就有句話語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太過強勢,會讓他成為天下所有藩鎮(zhèn)的敵人,會讓未來充滿更多的艱辛坎坷
可他沒得選擇,這個時候,他只有面對,一旦示弱,他的“強大”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會更讓他人主動進擊,只有表現出足夠的“強大”信息,他人才會忌憚,才會觀望
只是他不知道,此時他已經讓本是死敵的李克用和朱溫徹底聯(lián)手了。
王珂帶著滿意答案離開了,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前來送行的李存瑁,兩人本來關系還算不錯,至少李存瑁會給自己疼愛的妹妹一個面子,縱然再不喜,也不至于送行還是一副冷著臉,可現在他們如同仇敵一般,兩人全是冷臉相對!
王珂走了,李存瑁依然還是默默站在那里。
周德威突然說道“世子,王重盈聽說已經快不行了,此時王家還如此行事,是不是有詐啊?”
李存瑁沒有回頭,話語傳出。
“王家這代青年當中,只有王珂還算出色些,這種事情他不是不明白,三萬兵馬換取我軍和宣武軍的全部退出河中之地,如此之事,他不會不明白這是再玩火!”
周德威輕輕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以公子看來,他們王家會如何?”
李存瑁嘆氣一聲,沒有回答,只是說道“王珂已經不可信了啊!”
他沒有多說,周德威好像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多說,他也沒什么可說的,這三萬兵馬必定是要送死去的,王家有算計,難道他們就沒有算計嗎?
王家有,他們晉軍有,宣武軍有,遼東也不可避免,所有人都在算計,為了活著,活的更好,都在拼命算計
從猗氏到絳州城需要五日,這已經是這個冬天最快路程了,等到王家發(fā)兵與晉軍聯(lián)軍匯合,至少要超過二十日。
這二十日,也正是楊復恭前來虞鄉(xiāng)匯合的時間,而汴州張氏帶著三萬兵馬前來支援則可能需要的時間更多些。
張氏手里已經沒有多余兵馬,四周敵人全都在關注河南之地一舉一動,縱然還留些兵馬來抵御周邊狼群的撕咬,這些兵馬也是無法調動的,只能在汴京內搜刮壯丁。搜刮壯丁本就是件麻煩事情,在加上寒冷的天氣,行軍是不可能太快的,所以二十日是不足以到達蒲州,威脅李思鈺的后路的。
就在王珂全力趕回絳州城之時,天下人都在注視這場爭奪之戰(zhàn)。
一名小校,身上全是冰雪,帶著冰冷的寒氣沖入李存孝府邸內,正在聽著行軍司馬趙駟說著與龐龍龐胖子交涉武器購買之事。
“秉大帥,河中李悍虎正在調集兵馬,楊宦官從長安正向蒲州趕,李悍虎一共三萬兵馬。”
“晉王和宣武節(jié)度使大人一共四萬大軍,據探子傳回的消息,王重盈已經答應出兵三萬參戰(zhàn),至此一共七萬大軍。”
“于此同時,汴州張夫人也出兵三萬前往蒲州。”
在這小校前來之時,趙駟就已經閉上了嘴巴,他知道眼前這位爺現今對河中變故極為重視。
李存孝靜靜聽著小校所說之事,手指輕輕點擊桌案,或許盤膝做的時間太久了,這才稍微揉了揉發(fā)麻的小腿。
李存孝看向趙駟,輕聲說道“趙司馬以為如何?”
趙駟不敢在此事亂說,想了一下,這才輕聲說道“不好說,明面上對李悍虎很不利,聯(lián)軍十萬,從南北夾擊虞鄉(xiāng),換作他人很難獲勝,不過也不好說”
李存孝面無表情,低頭喝了口酒水,嘴里輕聲說道“繼續(xù)說。”
趙駟斟酌了一下,看了看李存孝臉色,小心說道“晉王和朱帥在河北吃了大虧,不但無功而返,還損兵折將,花費錢糧更是不計其數,這才有了今日河中之事。”
李存孝點了點頭。
趙駟說道“晉王與朱帥本就有間隙,此次欲聯(lián)手奪河中,可中間出了岔子,王重盈竟然意外擋住了晉王,朱帥很很意外占了安邑,之后又擊敗了晉王,致使世子殿下前往潼關邀兵李悍虎,可之后”
“以屬下看來,盡管現在晉軍與宣武軍聯(lián)手,也不可能盡心盡力全力對付李悍虎,同樣,王重盈也不會相信晉軍和宣武軍,三軍看似聯(lián)手,卻很難真正合作。”
李存孝默默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李悍虎雖討厭,有些話語還是對的,信任這種東西很脆弱,生死之間,只要一次不守信,以后就談不上信任了。”
趙駟小心看了一眼李存孝,輕聲說道“大帥,張夫人那里”
李存孝抬頭看了一眼趙駟,見到趙駟急忙低頭,這才說道“趙司馬,本帥雖霸道些,卻也不會隨意責罰屬下,本帥真有這么可怕?”
趙駟抬頭想要張嘴,卻又低頭不敢多說。
李存孝搖了搖頭,知道這個書呆子膽子不過也知道此人是個能人,做事很細致。
李存孝搖頭不再多說這些,開口說道“滄州被遼東軍擄走不少百姓,軍卒現今還不足一戰(zhàn),再說外面下著大雪呢。”
趙駟急忙點頭稱贊道“是啊是啊,這種天氣,從滄州前往蒲州,至少要兩個月方可,等我軍到了蒲州,估計早就結束了,去不去都無關重要。”
李存孝卻搖了搖頭,說道“去還是要去的。”
趙駟抬頭看向李存孝,他有些不明白了。
李存孝給自己和趙駟倒了一杯酒,這才說道“以李悍虎之能,估計我那義父和伯父都會慘敗,很難說李悍虎會不會發(fā)狠奪了河東河南之地,需要有人調解才是。”
趙駟看向李存孝,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看到趙駟這樣表情,李存孝喝了一杯,這才輕聲說道“這是跟那混蛋學的一招。”
趙駟點了點頭,又說道“大帥要親往嗎?”
李存孝點了點頭。
“自然是親往的,不過所需兵馬不要太多,三千即可,正好關外一些書生也需要護送,就當幫了李悍虎一個忙好了。”
趙駟輕輕點了點頭,很是感嘆李存孝改變的太多,若是以往,李存孝絕對不會想到這些的,對此趙駟很是欣慰。
“也好,有關外來人,想來李悍虎也不至于惹出過火之事來。”
李存孝應張惠之求出兵,兵是出了,但是滄州畢竟太遠,又是大雪封路之時,再加上李存孝刻意延緩,估計等到了河中,這仗也早打完了。
河中巨變,不單單是李存孝這里重視,就是河北其余藩鎮(zhèn)同樣也很重視,不過這些藩鎮(zhèn)都不想管,更何況路途還挺遙遠,他們更愿意李克用吃虧,誰讓李克用緊緊挨著河北呢,但也不想讓李思鈺真的干掉了朱溫、李克用,不想讓李思鈺吞了河南河東之地,所以紛紛派出使者前往長安,向皇帝李曄請求調解此事。
整個天下間都在關注河北大戰(zhàn),要說誰最擔憂李思鈺,那就只有關外之人。
今年大雪要比去年還大,關內剛剛下雪,關外的大雪已經可以淹沒五六歲的孩子了。
大雪紛飛,已經下了十余日,若是往年,必然會凍死無數人,不過今年很幸運,幽州危急時遼東軍南下,搶劫了河北河南,百姓遷往關外就有數十萬之多,人多力量大,如此之多的人口,不但在營州很短時間內蓋起無數堅固的房屋,就是草原漢部也建起了一座龐大的土城,以及在土城外圍,建起八座軍城戍堡以護衛(wèi)土城。
無論是牧民,還是種田農民,全都有堅固的土屋可住,縱然還有些不愿住進土屋的牧民,當帳篷被大雪壓塌之后,也不得不搬進土屋里,否則牛羊就要全凍死了。
崔秀秀懷里抱著崔政,李政則安靜躺在思雅懷里,若非兩眼滴溜溜看著阿娘衣服上漂亮的圖案,安靜的李政會讓所有人都以為是睡著了。
李政從出生就很安靜,他弟弟崔政就明顯反著的,很是不老實,一眼看不到就爬的沒影了。
崔政躺在崔秀秀懷里,小手伸著要去抓崔秀秀手里的信件,又被他娘親攏了攏,這才避免抓住信件,一旁的小櫻看不過去了,伸手說道“還是把頑皮的小子給我吧。”
崔秀秀笑了笑,把崔政遞到小櫻懷里,笑道“這孩子就沒個老實的時候。”
說著伸手,逗弄了一下思雅懷里的李政,眉眼彎彎笑道“還是大政最是省心!”
小櫻嘆氣道“姐姐就不擔心大哥嗎?”
崔秀秀臉色一下子黯淡了些,勉強說道“怎么不擔心,從河北開始,鈺郎就沒安生過,現在更是”
思雅緊了緊李政,安慰道“行乾是有福之人,不要太過擔心,有蒙哥翰和突突兩位將軍護著,沒問題的。”
崔秀秀嘆氣道“說是這么說,可心下總是擔憂。”
“姐姐還說呢,前些日小妹說要去長安,姐姐就是不答應。”小櫻用額頭抵著崔政額頭,話語里卻有些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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