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復恭這個“阿爹”來了,怎么著也該擺個宴會迎接,李思鈺故意躲了一日,實在躲不下去了,這才不得不出來見人。
宴會在縣衙進行,也沒啥好吃的,不過就是些雞鴨牛羊之類的肉食,唯一的一點蔬菜還被李思鈺和楊復恭霸占,就連裴家老兄弟倆都沒有份。
主客一一就坐,既然已經認下了楊復恭為義父,不管是不是利益原因,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就是認下了,這種私人性質的宴會,李思鈺自然讓楊復恭居主位,自己只能老老實實坐在下首位置。
在李思鈺之下,就是遼東軍各級將官,對面首位是杜讓能,接著是徐彥若,次之裴贄,再次是裴仲德,孫揆現在最差,只能坐在末位。
一人面前一個小幾,酒菜紛紛被軍卒端了上來,看著這些大老粗都快把手指頭戳進菜里面了,李思鈺也只能暗自搖頭,卻不多說什么,本來他們就不是伺候人的,能為他們端盤子端碗就已經難得了,這點李思鈺還是滿意的。
杜讓能打開酒塞子嗅了嗅,搖頭說道“行乾可是小氣了啊!聽說你可是有頂好的酒水!”
李思鈺嘆氣說道“不是小子不舍的,而是軍中都是些酒鬼,小子就是把好酒藏在老鼠洞里,也會被他們找出來,好酒早沒了,至少在這里是沒了!”
“哈哈”
眾將大笑,他們知道李思鈺不好飲酒,手里有點私貨也會被他們以各種理由弄到,就算藏起來也不成,尤其是蒙哥翰這樣的酒鬼,那鼻子靈得很,只要在李思鈺住處一聞,立即就能知道他有沒有私藏,藏在哪里,只要有,總會有法子弄到的。
杜讓能搖頭笑道“沒想到你李悍虎也有無奈之事,好啊!”
杜讓能舉起酒水向楊復恭說道“還未恭喜中尉喜得良子,這杯就當恭喜中尉了。”
說著一飲而盡,楊復恭笑瞇瞇點了點頭,同樣一飲而盡。
楊復恭放下酒盞,笑道“行乾年紀尚輕,有時有些不太懂規矩,還請相國能夠諒解一二。”
杜讓能搖頭嘆息道“若我杜家能有此等良子,縱然讓老夫減壽十年亦無不可。”
楊復恭大笑道“哈哈相國所言甚是!來來,相國滿飲此杯!”
“請!”
“請!”
徐彥若跟著飲盡杯中酒,開口笑道“聽說宣武軍節度使之子也在貴軍做客,不如請來一醉,人多也熱鬧不是。”
李思鈺正要倒酒,倒酒的手臂不由一頓,這才繼續倒酒,一邊倒酒,一邊笑道“朱公子現今比較忙,估計是沒時間前來飲酒的。”
“哦?朱公子難道還要搬運糧草不成?呵呵”徐彥若說著,不由輕輕笑了起來。
蒙哥翰用手肘頂了頂獨孤戰,獨孤戰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即起身拱手道“回徐相國,朱公子現今課業很重,需要教授軍卒識字,還真不一定有時間。”
李思鈺向獨孤戰點頭笑道“坐下坐下,此處無需太過約束。”
說完,看向徐彥若笑道“書中自有仁義廉恥,只有識字,軍卒才知道仁義廉恥,才不會欺辱百姓,朱公子高義,主動接下了此重任,堪稱我輩楷模!”
“噗”
韓都忍不住一口酒水噴了出來。
“咳咳”
韓都忍不住想要大笑,卻不得不強忍著,這種難受就別提了。
李思鈺兩眼狠狠瞪了韓都一眼,嘴里威脅道“難道你鐵牛不認同?”
韓都臉色頓變,急忙變成小雞啄米模樣,腦袋連點。
“朱公子大義,是俺學習的對象,以后定然跟著朱公子一般,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李思鈺很滿意點了點頭,一臉正經的教訓手下將領。
“不要整天想著與人干架,要多多學習一下朱公子,學習人家是如何毀人不倦的!”
眾將一臉通紅,很是難受模樣,讓楊復恭暗自大樂,雖沒見到朱友裕如今凄慘模樣,想來定然不會好受了。
杜讓能看著李思鈺與遼東軍一干眾將模樣,很是有些無語。
杜讓能嘆氣道“行乾,如今李克用和朱溫數倍與你軍,鬧得太大了終究不好,不如各自罷手如何?”
李思鈺笑了笑,卻看向沉默不語孫揆,笑道“孫犟老頭,你覺得如何?”
眾人一愣,看向孫揆和李思鈺,杜讓能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么。
孫揆冷哼一聲“哼!你這混賬小子何曾聽過老夫之言?”
杜讓能大驚,就要訓斥孫揆,唯恐鬧了李思鈺,李思鈺卻笑道“今日不同往日,往日你讓小子數千硬抗數萬晉軍,那時晉軍正值同仇敵愾之時,而我軍身處敵境,自然不可聽你這老頭之言,再說你這老頭敗軍之將,一心想著如何挽回顏面,根本不考慮我軍生死之事。”
“如今不同,你這犟老頭估計傲氣也消磨了大半,想的多了總會有所得的,不如說一說,讓小子看看你這老兒可有長進。”
“你”
孫揆怒起,他再如何也曾是朝中大員,今日竟然被一小輩如此擠兌,豈能不怒?
孫揆手指連連點向李思鈺,要不是打不過李思鈺,早就擼袖殺了上去。
李思鈺一臉失望,搖頭嘆息道“還真是令人失望,一點長進都無,看樣子你這老兒最多也就是一個能吏爾。”
此話一出,孫揆好像一下子被雷劈到了一般,失神良久,這才輕輕坐下,一臉失魂落魄模樣讓人唏噓。
裴贄許久不開口,此時也忍不住嘆息道“行乾如此打擊圣圭,可非仁厚之道啊!”
李思鈺笑道“人貴知自知之明,則其善而從之,則其不善而改之,圣圭者,圣道禮法也,遵循圣道而禮法,可不是讓他如頑石一般,圣人尚知三人行而有我師算了算了,不說了。”
看到裴仲德有些不悅,馬上他就要成為這些老頭口誅筆伐之人,急忙打住。
李思鈺立即轉變話題道“杜相之前說,罷兵各自回家,小子覺得也可以,只是杜相覺得晉王和朱溫會同意嗎?”
杜讓能皺眉道“河東、河南現今也甚是不穩,他們豈能不答應?”
李思鈺點了點頭,笑道“那行,小子給杜相一個面子,杜相可前往晉軍那里走一遭,若是他們同意,小子也沒意見。”
杜讓能和徐彥若對視了一眼,又看向裴家兄弟,心下頓時覺得有些不妙來,太詭異了,怎么會如此輕易讓眼前難纏小子松口。
李思鈺看著猶豫不定的杜讓能,心下頓時大樂,你們不是想要調和嗎,那你們就去調和好了。
杜讓能覺得河中發生之事和河北之事差不多,應該是可以調和的,只是他沒想到,這些事情真的一樣嗎?
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遼東軍讓李克用和朱溫都感到了巨大壓力,尤其是擊敗了朱溫后,李克用突然覺得不能再留著李思鈺了,這人就是一個禍害,一個變數,這次壞了朱溫好事,下次就可壞了他的好事,絕對不能再留了。
河北之事讓晉軍和宣武軍都損失慘重,兩人本就極為仇視,按常理兩人是無法聯手的,利用的念頭要遠遠大過合作的念頭,而這次,他們是為了彌補上次的損失,這才起了瓜分河中之地,只是未料到事情竟然一再出現意外,到了這種難堪地步,朱溫遭受的失敗更大些,后路被堵,不得不主動向李克用低頭。
上次李克用可以說是向朱溫低頭,而這次是朱溫向李克用低頭,同樣是低頭,卻有些不同,李克用極為驕傲,驕傲到情愿死也很難低頭的地步,朱溫就有些不同。
朱溫跟過黃巢混,跟過朝廷混,期間不知道低頭過多少回,對于他朱溫來說,低頭算不得什么丟人之事。
這就是明顯不同之處,李思鈺很清楚這些,在無法獲得鹽池這個彌補損失的重要利益時,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松口,除非再次擊敗他們,讓他們遭受更大的損失,讓他們不得不舍去河中一切。
看著杜讓能不解模樣,李思鈺就知道他還不明白這些,或許明白也裝作不明白吧。
酒宴上,李思鈺不想再在這些事情上太過透露出些事情,覺得他們多多碰壁未必是件壞事。
與李思鈺相處的時間最久的裴仲德看到李思鈺嘴角不屑,他就知道杜讓能定然會失敗而回。裴贄看到胞弟神情有些煩躁,就知道李思鈺定然不看好朝廷。
這場酒宴很有些沉悶,對此李思鈺要負主要責任,不過楊復恭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么,反而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富家翁模樣,笑呵呵的樣子很像彌勒佛。
直到酒宴結束,李思鈺也未多說些有用的事情,這讓杜讓能很是失望,他更想知道李思鈺所思所想,只有這樣才可“對癥下藥”,可是他失望了。
酒水再不好,喝多了也醉人,孫揆喝的爛醉如泥,被軍卒抬著出去的,其余老頭大大的狡猾,竟然只有孫揆爛醉如泥,就是李思鈺也是被人抬著回房的。
看著眾將一一離開,廳堂中最后只剩下了四個老者,三相一黃門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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