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天生就殘暴、豁達、多疑,什么樣的人生經歷,就造就了什么樣的性格,朱溫的個性,必然不會允許朱友裕挑戰他的權威。
朱溫與李克用不同,李克用就算再如何殘暴,他也不會對自己家人動手,歷史上就已經證明了這些。
歷史記載李克用的兄弟個個都不咋滴,卻非死在李克用手里,他的養子們真正死在他手里的,只有李存孝和康君立,而康君立的死,也是因為李存孝之故,而非因為挑戰李克用的權威。
朱溫的長子朱友裕卻是活活被朱溫嚇死的,這也是事實。
當然了,沒有李思鈺這只蝴蝶扇動翅膀,那些事情都會在李思鈺眼中一一上演,可是有了李思鈺的介入,這些也都成了迷霧,誰也不知道歷史的河流會流入到哪里。
未來是一團迷霧,但李思鈺心中知道,歷史走向或許會改變了原有的軌跡,但人的性格是沒變得,該沖動的依然沖動,該多疑的依然多疑,這些是不變的。
晉軍連連失利,宣武軍同樣連戰連敗,李克用和朱溫的威信勢必會造成一定的影響,這會更加劇朱溫的多疑和焦慮,朱友裕就是給朱溫送去的一個“炸彈”。
而且還是讓朱溫自己花錢買回去的“炸彈”!
李思鈺和楊復恭放棄了這些煩心的算計,說起了一些生活趣事來,楊復恭與他說些皇帝逃亡時發生的趣事,他則爆料年幼時的無知,兩人有說有笑,美婦楊氏至始至終只是聽,從不多言一句。
這里氣氛比較輕松,李存瑁那里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成了俘虜,待遇就成了另一番景象,唯一不像個俘虜之人就是晉王妃劉氏。
劉氏不但住進了溫暖的房里,而且身邊的侍女還是自己的侍女,無論走到哪里都無人去過問。
李存瑁就不一樣了,他與周德威都被塞進了戰俘營。
劉氏在侍女的攙扶下,找到戰俘營,還未走進去,就聞到一陣臭氣迎面撲來,劉氏眉頭皺了一下,腳步沒有停頓,走了進去。
劉氏在軍中威望很高,當她走進這間戰俘營房時,里面正有兩人在爭奪熱炕而廝打,當戰俘們看到劉氏,全都沉默了起來。
李存?吹絼⑹希泵ι锨,擔憂道“母親,可是可是遼東軍為難了母親?”
看著眼前有些狼狽的李存瑁,心下嘆息一聲,伸手為他整了亂糟糟的頭發,這才搖頭說道“我兒莫要擔心,行乾雖有些惱怒,可能一時不愿見為娘,卻也不至于為難為娘!
李存瑁沉默了起來,一錯再錯,最后竟然到了這一步,他也不知道究竟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看到兒子這般樣子,劉氏忍不住嘆息起來。
“你父王也不知道現在如何算了,想這些也無用了!
“遼東軍會很快殺入太原吧”
李存瑁更加沉默了起來,周德威卻忍不住說道“王妃,李悍虎對您還算平和,若是王妃”
劉氏輕輕搖了搖頭,這輩子她也見的不少了,如此情況下,她還從未見過有誰會放棄眼前的“肥肉”,就算李思鈺比他人異類些,可是徹底被激怒的遼東軍,是無法再用正常眼光去審視了。
劉氏最后還是無奈地離開了,現在誰也無法去猜測遼東軍下一步會如何。
誰也不知道,深夜還有幾人正全力向這里敢來,距離陰地關五十里時,得知了晉軍圍攻陰地關,結果又得知晉軍大敗,這一群人在得知晉軍大敗后,再次加速趕來,而這群人,為首之人正是杜讓能和裴贄!
一連趕了幾日,兩個老頭畢竟是年紀大了,又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裴贄和杜讓能有些吃不消,裴贄勒住馬匹,喘息了幾下,這才猶豫著說了出來。
“杜相,是不是先找個村子休息一日?”
杜讓能皺眉道“這里距離陰地關只有幾十里了”
裴贄開口打斷道“晉軍新敗,荒野中必然還有不少亂兵,而此時又是黑夜,已經不是很安全了!
杜讓能心下嘆息一聲,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找個居所好了。”
杜讓能同意了下來,裴贄心中也松了口氣,他這些日子往返與長安與河中,這讓他很是疲憊,對于此行他更是不愿意前來,只是沒有法子,不得不來。
裴贄低聲與家丁說了幾句,看著家丁帶著兩人去尋找住處,耳邊響起杜讓能的話語。
“敬臣,你怎么看這件事情?”
裴贄看向臉色有些鄭重的杜讓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行乾行事很難猜測。”
杜讓能嘆了口氣,神情一下子頹廢了起來,苦笑道:“沒想到事情竟然到了這一步,晉軍大敗,若是若是遼東軍”
“敬臣,這以后會不會”
裴贄沉默了起來,他知道杜讓能的意思,不單單是杜讓能,他相信整個朝堂上的大臣都在擔心,擔心遼東軍繼續“贏”下去,擔心遼東軍成了一頭恐怖的“食人獸”,就是裴贄自己心底同樣恐慌不已。
李思鈺答應把河中五州交給他們裴家,但是,現在重創了晉軍,眼前就是空虛的太原府,裴贄擔心,擔心一旦李思鈺進軍太原府,奪取了太原府,進而奪取太原府以北之地,他就很有可能打通草原,與草原上的漢部連接,如此一來,李思鈺還愿不愿意把河中五州交給他們裴家嗎?
之前可以,奪取太原府以后呢?
這是裴贄擔心的,這也是他勉強同意了杜讓能邀請,與他一起前來的原因。
看著裴贄沉默不語,杜讓能也跟著沉默了起來,可這種沉默最終還是被杜讓能打破了。
“敬臣,那小子雖桀驁不馴,不過說實話,老夫還是覺得那小子還是可以講道理的,至少比他人要好一些。”
裴贄點了點頭,這點他是贊同的,其余藩鎮,不爽就跑到長安揍皇帝,攆得他們沒出躲藏,李思鈺從未做過這些,最多不給他們好臉色看,嘴里罵上幾句,別的過火的事情還真沒做過。
杜讓能看到裴贄點頭,繼續說道:“敬臣,那小子答應了河中五州交給你們裴家,那河東是否”
裴贄猛然看向杜讓能,臉上明顯帶著愕然,他沒想到杜讓能竟然打著是這種主意,之前他以為還是與之前一般無二,依然是拖住遼東軍的后腿,全力調停此事。
杜讓能看到裴贄這種反應,不由苦笑起來,臉色也尷尬了些,輕聲道:“之前老夫聽人說起,那小子竟然要把河右之地賣與王行約,只當個笑話,可現在遼東軍竟然擊敗了李克用,又堵在陰地關,堵住了晉軍歸路,就算李克用勉強從小路逃回太原,太原也無法應對士氣正盛的遼東軍,河右暫時看不出來,但是河東”
裴贄突然發覺有些看不懂這個打小的玩伴了,不由說道:“杜相,您就不擔心那小子霸著河東,霸著太原?”
裴贄以為這話一出,立即就可以讓杜讓能心緒大亂,可惜的是他好像預料錯了,杜讓能的面上絲毫沒有異樣。
“敬臣,你咱們相處多久了?”
“幾十年了吧?杜相,怎么了?”
“呵呵,是!幾十年了,如今敬臣竟然都不愿意喊老夫字了!
裴贄沉默了起來
杜讓能搖了搖頭,自嘲道“敬臣以為老夫不知道遼東軍不同于他軍嗎?”
裴贄沉默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你杜相自然不是鼠目寸光之人,可為何如此?”
杜讓能苦笑起來,沉默了一會,這才輕聲道“自玄宗之后,大唐不不,應該在武帝之時就已經埋下了禍根!
“大唐節度使早就了如今的局面,遼東軍再如何異類,他們依然還是一方藩鎮,這點敬臣不反對吧?”
裴贄默默點了點頭。
杜讓能苦笑道“無論遼東如何異類,把橫海節度使送與了李飛虎,如今又要把河中節度使送與文達,可他們畢竟是一方藩鎮,這是改變不了的!”
裴贄皺著眉頭,說道“杜相的意思,老夫明白,老夫不明白的是,杜相想要如何?陛下想要如何?天下數十節度使,可有愿意戍守長安的?”
杜讓能沉默了起來。
裴贄嘴角露出不屑,開口說道“這個天下早已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了,世家豪族不過是長安里面可憐的優伶罷了!”
“你杜家,我裴家,呵呵可有實力與各藩鎮爭鋒的實力?連一個爛到骨子里的神策軍都無可奈何,呵呵好笑至極!”
杜讓能頓時悲哀起來,他很清楚裴贄所說真偽,以往無論多么榮耀尊貴的家族,如今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而已,可憐的“小丑”,可憐的“囚徒”,頭上的天空也只有長安而已,就算如此,他們也時時受到神策軍的威脅。
杜讓能臉上露出悲哀之色,隨即很快又堅定了起來,說道“敬臣所說不假,我等家族如今不過是長安可憐的牛羊罷了,但正是如此,我等才更應該齊心合力”
裴贄衣袖一甩,一臉譏諷。
“齊心合力?杜相,你不是在說笑話吧?”
“齊心合力?”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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