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蛋!”
李茂貞大怒,看著巴仁帶著殘余兩三千騎向他的軍陣沖了過來,看著吐蕃人不住搖擺戰(zhàn)旗,不住雙手亂擺,心下更怒。
“來人!”
“搖旗,讓他們滾開!”
李茂貞大怒,看著吐蕃人要讓他們打開軍陣,讓他們從陣中穿過,李茂貞就不由大怒異常。
“擂鼓!”
“沖陣者,殺無赦!”
隨著李茂貞憤怒大吼,戰(zhàn)旗豎起,鼓聲震天,密集的戰(zhàn)矛從圓盾中伸出,密集弓箭遙遙指向正急奔而來的吐蕃騎。
“快,快轉向!”
“轉向!轉向”
坎坎仁見到鳳翔軍擺出防御陣勢,大驚,雙腳狂踢馬腹,急沖到巴仁身邊,又是一刀抽了過去,強行改變巴仁戰(zhàn)馬方向,在坎坎仁揮刀抽來時,巴仁大怒,正要大罵,此時驚慌失措的他,只顧著伏在馬背上狂踢戰(zhàn)馬,并未注意到鳳翔軍豎起的箭矢、長矛。
正要怒罵坎坎仁,抬頭卻見到密集的長矛堅盾,哪里有半絲縫隙供他們穿陣而過,大驚失色,驚恐怒吼。
“轉向轉向”
“轉向”
巴仁奮力撥轉馬頭,向著鳳翔軍右翼狂奔。
對于逃向鳳翔軍軍陣右翼的吐蕃騎,營州軍并未前去追殺,而是困住數(shù)千無法逃脫的吐蕃騎,不住旋轉圍殺,四千絕望無助的吐蕃騎,在無法沖出時,不得不跪地投降。
營州軍好像未把近側的鳳翔軍當成一回事,肆無忌憚圍殺被困的吐蕃騎,在四千吐蕃騎丟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后,營州軍又旁若無人打掃起戰(zhàn)場來,在數(shù)萬鳳翔軍面前,逼著俘虜挖坑埋尸。
一個個尸體被丟入巨大土坑,戰(zhàn)場打掃干凈后,日頭也到了日中之時,營州軍未把鳳翔軍當一回事,反而不少軍卒在打掃戰(zhàn)場時還低聲笑談一番,頗為輕松愜意。
營州軍是輕松了,鳳翔軍卻疲憊不堪,從交戰(zhàn)開始,他們精神就一直高度緊張,想退,卻不敢!
數(shù)千營州披甲騎,不時來到軍前巡視,每一次巡視,都讓鳳翔軍緊張異常,唯恐這些披甲騎乘勢擊破他們的軍陣。
抬頭看向熾烈的陽光,又看向對面鳳翔軍,看著軍陣依然嚴謹,可他知道,這根緊繃的弦已經(jīng)快要崩斷了。
“大帥,俺覺得,鳳翔軍應該擋不住俺一個沖鋒。”
蒙哥翰來到李思鈺身邊,看著對面不時會有將官高喝打氣,很有些躍躍欲試。
李思鈺卻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與吐蕃人交手時就已經(jīng)嚇住了李茂貞,若不然,他無論如何也會步軍上前救援的。”
李三豹點頭說道“大帥所言甚是。之前吐蕃人就與鳳翔軍間隔的太遠,且以騎軍為沖陣,如此兩軍當不合才是。”
“雖不合,但李茂貞若非被嚇住,就算想試探我軍虛實,也應上前營救才是。”
李思鈺不由大笑起來。
“哈哈”
李思鈺有足夠理由大笑,本想著可能會有一場惡戰(zhàn),沒想到吐蕃人竟然如此愚蠢,竟以騎軍沖陣。
騎軍不是不可沖陣,若非是生死之際,騎軍是不會輕易沖擊嚴陣以待的步軍軍陣,無論怎么算,都不是件劃算的事情,除非除非步軍未戰(zhàn)先怯,軍陣動搖,如此才可能以騎破陣。
騎軍對步軍有天然優(yōu)勢,皆因騎軍速度快,可戰(zhàn)可走,主動權皆在騎軍之手,可以慢慢拖死步軍。
大唐正統(tǒng)騎戰(zhàn)如何打,李思鈺未經(jīng)過正統(tǒng)大唐教育,從未與真正大唐軍卒交過手,那些節(jié)度使們還算不得大唐精銳,哪怕晉王用、汴州朱溫,他們的軍卒都算不得大唐精銳,一個軍隊中有超過半數(shù)是抓捕的配字軍,又如何稱得上精銳?
李思鈺未見識過大唐精銳騎軍,但卻每每與禿頭蠻交手,深知禿頭蠻是如何運用騎軍的。
一一看向眾將皆想上前一試,李思鈺不由笑道“若是三五年后,你們自可上前一試,今日么?”
“呵呵還是算了吧。”
“再說,吐蕃人也不是這么容易糊弄的,如此大敗,翰德必然惱怒,這些番將也定然會把所有戰(zhàn)敗之責,全都歸于李茂貞臨陣不前。”
“呵呵李茂貞有的難受嘍”
眾將一愣,隨即有些明白過來。吐蕃騎并非是李茂貞的屬兵,一萬騎,盡管這些還算不得什么精銳騎卒,只能算是打了幾次仗的牧民,但是騎軍就是騎軍,哪怕只是騎著戰(zhàn)馬的牧民!
如此大敗,翰德又豈能輕饒了番將巴仁?
巴仁縱然不死,那也會比死好不了多少,面對生死,巴仁也必然會設法求活,唯一能讓他活下來的機會,就只有把所有罪責全推到李茂貞身上。
如此,李茂貞又該如何面對翰德的憤怒?
李思鈺見他們明白了些,笑道“如此損失,翰德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無之前怪異沖陣之事,翰德或許會把怒火對向咱們,我軍或許要面對更多吐蕃人的圍攻。”
“可有了之前異常之事,再加上番將需要一個替罪之羊,翰德也只會把怒火對向鳳翔府。”
“若是我軍現(xiàn)在就擊敗鳳翔軍,不提天下各節(jié)度使心中所想,僅眼前之局,敗退的鳳翔軍又當如何?”
“降服?”
“亦或是西逃入隴右?”
李思鈺看向數(shù)里外的鳳翔軍,輕聲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味擊敗、殺死對手,有時一打一放或許更有利些。”
“兩敗,兩弱就會不由自主靠近取暖,一打一放,區(qū)別對待,被打的一方心下就會不滿,不滿就不再是打人的我軍,而是未被我軍痛打的鳳翔軍。”
“呵呵”
“這就是患寡不患均啊!”
眾將耳聽著李思鈺解釋,不由紛紛點頭,甚覺有理。若換做他們是翰德,自己吃了這么大的虧,鳳翔軍卻絲毫未損,自己又如何作想?
肯定想著是被鳳翔軍坑了!
與敵廝殺,就算敗了,那也是本事不濟,縱然恨得牙癢癢,那也不得不低頭服氣。可若是因“伙伴”背后捅了刀子,致使自己大敗,那性質就不同了,換作是自己,自己也恨不得揮刀砍了這些背后捅刀子的鳳翔軍。
如此一來,鳳翔府又如何還能與吐蕃人聯(lián)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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