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業回身站在張三、楊勇身前,兩人皆畏懼低頭不敢言語,冷冷看了兩人片刻,又看向數丈觀的百姓,最后又把目光落到了兩人身上,冷聲說道“不就是幾文錢?說的好啊!可是你卻為了幾文錢,讓人打上了駙馬府,為了幾文錢打了咱家的臉,打了大唐北地王的臉,打了數萬將士的臉!”
“幾文錢,咱家,北地王,數萬將士的臉面就值他娘地幾文錢嗎?”
張承業一指遙遠的西方,看著張三冷聲怒吼。
“你他娘地知不知道,我營州軍司馬孟浩,為了北地王臉面,為了營州軍臉面,為了大唐的臉面,一路遇到了多少危險,死了多少勇武將士?”
“啊?知不知道?”
張承業指著張三,冰冷如刀。
“滾!滾出長安!否則別怪咱家刀子太利!”
張三怕了,是真的怕了,周身寒氣讓他心顫膽寒,他知道眼前之人動了殺心,哪里還敢多嘴半句,踉踉蹌蹌逃出人群。
楊勇身子微顫,數滴冷汗滴在地上,見他如此,張承業一陣失望搖頭。
“你很讓咱家失望,讓少爺失望。”
張承業嘆氣道“世家豪門,哪怕落了難得世家豪門,也當有世家豪門的骨頭,為了你們這些落魄的楊氏子孫,為了能給你們找些活路,世子、世子妃也不知被少爺訓斥了多少回。”
“九品下,一個幾乎不入流官職,是不是覺得,覺得少爺從未對你們楊氏子弟重視,從未看在眼里?”
“哼!”
“還真他娘地自作聰明!”
看著身子劇烈顫抖的楊勇,張承業也不打算再多言,作為李思鈺身邊大管家,他比誰都清楚李思鈺每日所做之事。盡管李思鈺不想承認,但是他脖子上的半塊殘玉,已經讓他與楊家有了交集,看似對這些落魄的楊氏子弟不怎么過問,張承業卻知,每次他說起些探報時,最后李思鈺卻總是有意無意問起這些楊氏子弟來。
張承業知道自己少爺心思,他也多加關注參與營建之事的楊氏子弟來,可是,越是關注,越是對這些人失望,一個個全是想著一步登天,如同當年楊氏之事,可是他們也不想想,自家少爺是那個弄垮了大唐的玄宗嗎?
楊勇見張承業一臉失望,轉身就要離開,再也不顧其他,伸手拉了一下張承業衣角,張承業冷著臉回看他一眼,楊勇忙退后一步。
“總總管”
張承業有些惱怒,轉身看著楊勇。
“整個長安,你可曾見過少爺任用其他各家族之人?”
“整個長安,除了一些吏部推薦過來的春闈進士,除了一些寒門之人,你可曾見過五姓之人?”
“沒有!”
“一個都沒有!”
“為何只有你們楊家子侄?為何你們皆是九品之流?”
“還不明白嗎?”
張承業一甩衣袖。
“蠢貨!”
張承業再也不理會呆愣的楊勇,大步走向一輛馬車。
李思鈺此時不知張承業這番話語,他此時正打馬趕往駙馬府,在臨近駙馬府后,馬速才減緩了下來。
如今的小德子已經不需要在馬鞍上增加護欄,如同草原上孩童,已經可以縱馬狂奔,見李思鈺放緩了馬速,也跟著勒住戰馬,兩人緩步走向駙馬府。
小德子雙腿輕輕磕動馬腹,看向李思鈺,心下對之前話語有些不解。
“張公公一向勤于任事,長安營建也多是親力為之,張公公對錢糧消耗自然最為清楚,為何還要多花費些錢糧,是因中人之事嗎?”
李思鈺看向小德子,笑了笑,說道“張公公是少有忠于任事之人,大兄自然是信任的,至于中人貪吃這種事情無可避免的。”
“我需要民夫,需要他人管著民夫做事,民夫百姓呢?他們需要農閑之時,額外增加些收入養家糊口,兩者皆有需求,但卻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可能直接去百姓家中,百姓也不可能直接跑到咱們家里接活,這就需要一個中間人,我付出一些錢糧,百姓為了有額外收入,也愿意拿出一部分,我有錢糧,是頂端之人,中人手里有百姓民夫資源,他們也有一定的話語權,但是百姓卻是最底層,他們沒有任何可以說話的機會。”
“中人從我手里拿到的錢糧不會太多,因為多了,我就可以換人。同理,中人也可因百姓給他的錢糧過少,也可更換他人。”
“中人吃相好與不好,都是吃兩頭,無非多少罷了,若真的吃香太難看,大兄就是不過問,他也做不了多久,盯著這塊肥肉的又不是他一人,為此下放磚瓦之事,還不至于如此。”
張承業人不錯,做事勤勤懇懇,他李思鈺又不禁止百姓登門狀告,門口就有個木箱,百姓有啥雞皮蒜毛的事情都往里面塞,每日都是滿當當的一大箱,李思鈺也只是偶爾過問一下,大多都是張氏、阿蠻去做,當然了現在又多了個魚玄機、不做花樓掌柜的月理朵。
一般的百姓都是把不滿塞進箱子里,張氏、魚玄機、月理朵分類整理,商議后,由阿蠻帶著人去官衙,把這些雞皮蒜毛的事情丟給官府,限期處理,處理的結果就貼在駙馬府門前的一面墻壁上。
熟知駙馬府的百姓,都知道這些,一般也不會去吵鬧駙馬府,這些百姓們可都知道,駙馬府中有個脾氣不好的阿蠻郡主,若真惱了阿蠻郡主,那可是要被按著打上幾板子的。
至于這次會因中人而鬧上了駙馬府,這種事情很不多見,當然了李思鈺也不太過在意這些事情。
小德子則搖了搖頭,很有些小大人苦笑嘆息模樣,若是換做以往,換做其他官吏,哪個敢在門前吵鬧?
見小德子有些裝模裝樣的嘆息樣子,李思鈺不由笑道“你小子還裝起成熟老男人了,也不想想你年歲幾何?”
“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
“田地已經耕種,看著莊稼長勢,今年自是一個豐收之年,糧食收了下來,百姓也就安穩了下來。”
“工匠、商事又當如何?”
“百姓無錢糧,無錢糧,工商之事就難以繼續,關中有錢糧,愿意拿出錢糧的也只有咱們而已”
想到那些摳門的世族,想到他們只想著從自己手里得到些許好處,卻不愿過多付出的世族,李思鈺就是一陣嘆息。
“大唐不是沒有錢財,只不過錢財皆被世族豪富者藏了起來,市面上銀錢少,今年若是豐收之年,必會因錢少糧多,致使糧賤如糠,農人遭受損失也頗大,可是百姓手中有了錢財呢?糧食被大帥府大量購置了呢?”
“這就會形成一個良性循環,百姓手里有了錢財,就不會bp因錢少而賤賣糧食,就會去購置桌椅板凳,就會購置家中所需之物,有了需求,就會有工匠主動去做,就會有商販走街串巷,關中也會慢慢因長安富裕而逐漸凝聚,會慢慢變成曾經的長安。”
“以前,咱們一直在做這種事情,從潼關時就是如此,只是那個時候都是咱們去做,現在把磚石放手給一些膽大敢為之人,這些人就會成為領頭之人,他們會脫穎而出,手中錢財數十、百、千倍于他人,他們就會不由自主的去花錢、去賺錢,這比只有咱們去做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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