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車壁上，馬仲安眼睛盯著車頂，瞳孔有些渙散。
“老夫與李行乾沒有恩怨，馬家與李行乾也沒有恩怨！”
“你們總以為李行乾娶了那女人……是對馬家羞辱……其實，唉～馬家感激應(yīng)該更多些吧……”
馬仲安嘆氣道:“因那女人，馬家死的人太多了��！”
馬仲安好像不想再提起此事，面向這些人說道:“蔚州換薊州，真的很差嗎？”
諸人聽了這話，皺起眉頭思索起來，他們能走到這一步，沒人是傻子。
鄂爾斯皺起眉頭冷聲道:“老子怎么看也沒看出來哪里有好處！”
田有望冷哼道:“哼，蔚州就是個四戰(zhàn)之地，要時刻面對晉王李克用，俺就沒看出有何好處！”
諸將點了點頭，認同了田有望的說辭。
“真是這樣嗎？”
馬仲安眼神怪異，讓劉之孝極為不滿。
“難道不是！”
馬仲安搖頭道:“薊州靠近平州，咱們這些人來自關(guān)外，算是與李行乾同根了，幽州人豈會放心？”
李阿泰冷聲道:“那又如何？”
馬仲安偏頭看向李阿泰，冷聲道:“那又如何？哼！他們縱然不會動手，也會千方百計打壓咱們，排擠咱們！咱們就永遠別想真正讓幽州軍認可！”
“你們?nèi)羰莾H僅想混個小將軍，帶著千余人混日子，那還不如回到關(guān)外呢！”
“不如跟著李行乾混日子！”
眾人沉默！
馬仲安繼續(xù)說道:“想要進一步，就不得不融入幽州，讓幽州認可咱們！”
“蔚州是四戰(zhàn)之地不假，可同樣也是機會之地。”
鄂爾斯很是不滿馬仲安，忍不住出言諷刺。
“哼！機會？哪里來的機會？坑死俺們的機會？”
馬仲安不理會鄂爾斯冷言冷語，輕輕道:“諸位應(yīng)該知道什么是‘養(yǎng)寇自重’吧，這些應(yīng)該不用解釋吧？”
眾人心中一驚！
“諸位應(yīng)該知道晉王手下十三太保之事吧？”
“龍紀元年，李存孝奪邢、洺、磁三州。”
“二年，河?xùn)|之戰(zhàn)，李存孝以三百飛虎軍，于長子大敗晉軍，俘虜朝臣孫揆，驚退朱全忠�！�
“此兩戰(zhàn)，李存孝足以堪稱晉王手下第一人，可……昭義節(jié)度使卻落在康君立頭上……”
“呵呵……這事鬧得沸沸揚揚，諸位不會不知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沉默不語。良久，杜有忠嘆氣一聲。
“諸位，如何？”
劉之孝看向眾人面色好看了許多，知道這些人算是認可了此事。
“那就如此？”
眾人點頭。
諸將盛怒進入馬車，離開時無不是一臉患得患失的表情，這也正常，對待未知的事情，人們總是畏懼的。蔚州是幽州與晉軍的前沿，這壓力能不能承受得住還真不好說。
但是，正如馬仲安所言，這是一個機遇。既然是前線，為了幽州的安危，幽州軍就不得不對這些遼東系將領(lǐng)進行支持，只要操作得當(dāng)，是可以借此擴大自己的實力的，但是蔚州同樣存在極大的風(fēng)險，不僅僅是因為蔚州地處前線，更多的是貧窮！
蔚州地窮人少，想要養(yǎng)活兵馬著實不易，這種患得患失是他人無法體會的，只有這些遼東系將領(lǐng)，身處這個位置才能體會到。
這些將領(lǐng)的離開，讓馬車一下子空了下來，白老虎一直沒有開口，他現(xiàn)在算是徹底落了勢，老虎軍沒了，只能寄身于馬仲安，或許因為白老虎干掉了前任老板的原因，馬仲安對他也只當(dāng)是貼身護衛(wèi)，不讓他領(lǐng)兵。
白老虎現(xiàn)在要沉穩(wěn)了許多，若是以前，他早就吵吵嚷嚷起來了，現(xiàn)在卻只聽不言，心中是啥滋味不得而知，面上絲毫表現(xiàn)不出來。
直到眾將離開后，白老虎才開口問道:“大人，這些人早晚會反叛大人的，為何不……”
馬仲安輕輕睜開眼睛，隨意看了一眼白老虎做出割脖子動作，嘴里輕聲道:“李行乾如何從一個小小旅帥爬到現(xiàn)在位置，你不會不知吧？”
白老虎沉思道:“大人的意思是……”
馬仲安嘆氣道:“論心胸，別說關(guān)外，縱然是天下也少有人能及！”
“真當(dāng)李行乾很在意幽州？”
白老虎聽了這話，極為不解，在他印象里，關(guān)外之人誰不想入關(guān)享受這繁華世界，可……可……李行乾的確有些奇怪。
白老虎不解問道:“大人的意思小人不懂，還請大人明見。”
馬仲安動了動身體，讓自己更舒服些，這才幽幽說道:“李行乾從未在意關(guān)內(nèi)，或者說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
“李行乾本已經(jīng)全殲了幽州軍，那個時候，他無需再做什么，只需輕輕一推，幽州就是他的了，可是沒有！”
“第二次，李行乾已經(jīng)殺入了幽州城內(nèi)，干掉了李匡威，只需要再干掉李匡籌，他依然還是可以得到幽州之地！”
“晉軍損失慘重，朝廷軍幾乎全軍覆沒，誰還能不讓李行乾入主幽州？”
“沒有！沒有人可以阻止！”
“可他李行乾入主幽州了沒？”
“沒有！還是沒有！”
“非但沒有，還用戰(zhàn)馬黃金與幽州換取糧食物資！”
白老虎聽了這番話語，這才驚異發(fā)現(xiàn)，他看不懂了！
的確如馬仲安所說，這李行乾行事太詭異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白老虎摸著有些發(fā)疼的腦袋。
“搞不懂啊！”
馬仲安輕聲道:“一開始老夫也想不明白，后來倒是看出了些許端倪�！�
“哦？大人可否為小人解惑？”
“其實也沒什么，李行乾擊敗了禿頭蠻后，竟然沒有返回營州，而是在草原建起了一個部族，一個我漢人的部族……”
“這……這能說明什么？”
看著白老虎疑惑不解的樣子，馬仲安這次卻不再開口，有些事都點撥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不明白，要么他是不堪使用的廢物，要么是故作傻子，那……
“白老虎，你是傻子，亦或是故作如此？”
馬仲安心下不知在想著什么，輕輕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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