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緩緩轉(zhuǎn)動，車輪底下碾過的，是億萬萬生靈的生老病死。

    可是當碩大的車輪走到大啟成康朝的時候，一個從異世界來的靈魂，在不經(jīng)意間把這個車輪推離的原來的軌道，并且加速了它滾動的速度。

    隆武元年八月，在確認江北沒有危險之后，南啟江寧軍從江寧城北渡江，整整兩日一夜時間，十萬人悉數(shù)渡過長江，在長江邊上扎營。

    而長江江面上，絡(luò)繹不絕的大船正在把一船又一船的糧米運到江北去。

    這些大船，有些是趙顯的學(xué)生徐濤與工部匠人合力造出來的，有些人臨安首富石三子的石家商號提供的，畢竟多水的江南，船舶總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對比北齊來說，南啟的造船業(yè)，可以用“碾壓”二字形容。

    等到江寧軍悉數(shù)扎營之后，穩(wěn)坐帥帳的大將軍王霜閉目思量了片刻，對著已經(jīng)心服口服的秦干戚吩咐道：“秦將軍，吩咐下去，這幾日時間生火造飯之時，只準許起三成火灶，違者軍法處置。”

    秦干戚也是沙場老將，自然知道王霜這么做是想隱瞞江寧軍的實際人數(shù)，他有些猶疑的說道：“如果只起三成軍灶，那么軍中至少有半數(shù)將士吃不上熱飯，一頓兩頓還好，時間久了怕將士們身子受不了，會影響軍心。”

    王霜臉色平淡。

    “這是軍令，沒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讓將士們輪著吃干糧也就是了，這樣每日至少能吃到一頓熱食，也就是一兩個月的工夫，秦將軍跟將官們下去多多安撫，讓將士們堅持一下。”

    秦干戚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抱拳道：“末將遵命。”

    然后這個大個子將軍，從帥帳之中起身，下去安排相應(yīng)事宜去了。

    “傳令，斥候營出營百里，百里之內(nèi)，任何風吹草動，本將軍都要一清二楚。”

    江寧軍斥候營校尉躬身抱拳：“末將遵命！”

    就這樣，江寧軍在江北扎營之后，近千名斥候密布在大營周圍百里，探聽周圍動靜，盡管如此，如此大規(guī)模的扎營還是瞞不住旁人，短短半日之后，消息就已經(jīng)送到了那位在江北廬州城等候許久的武威郡王手中。

    廬州州牧府里，姜小白坐在主位上翹著二郎腿坐在州牧府的主位上，聽著旁邊淮軍跟禁軍的一眾將領(lǐng)匯報軍情，等打探消息的斥候把消息送到他桌案上的時候，姜小白瞇著眼睛掃了一眼，隨即面色凝重的皺起了眉頭。

    “咱們放開江北缺口多久了？”

    底下淮軍主將躬身道：“回王爺，也就是四五日的工夫。”

    姜小白眉頭皺的更深：“也就是說，咱們剛把撒下來，這頭大魚就自己鉆了進來，這南啟的江寧軍就這般沒有戒心，未免太過詭異了一些。”

    底下有人笑道：“王爺多慮了，這些南人向來軟弱可欺，數(shù)十年來都只敢縮在江南不敢動彈，如果不是帝姬使詐，以王爺做借口把他們誘出來，這南啟的江寧軍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動彈半步，量他們也沒有什么膽子對我大齊動什么歪心思。”

    這話一出，姜小白立刻豎起眉頭，一巴掌拍在了這個副將的腦門上。

    “二十年前趙家的趙長恭兩次渡江北上，大勝淮軍六次之多，這才短短一二十年工夫，就能忘得一干二凈了？”

    這副將縮了縮腦袋，訕訕一笑不敢說話了。

    “有沒有打探清楚，這次江寧軍有多少人渡江？”

    淮軍的斥候?qū)㈩I(lǐng)此時在堂中敬陪末座，聞言出列抱拳說道：“回王爺，江寧軍陣營嚴密，我們沒有辦法近前查看，只等在高處遠遠觀望，只看炊煙的話，約莫三四萬人的樣子。”

    “三四萬人”

    姜小白心里越發(fā)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照姜璇跟趙七的約定，南啟的確不需要出太多兵力，三四萬人足以讓完成這次任務(wù)，從目前江寧軍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這南啟朝廷，貌似全然信了姜璇那丫頭的話？

    不可能啊。

    姜小白心里有些發(fā)毛，自己那個外甥“出道”兩年來的戰(zhàn)績，他在燕都也已經(jīng)看過案卷，雖然他對趙顯的重視沒有元慶帝那么夸張，但是以趙七這兩年的表現(xiàn)來看，他不可能被姜璇一番話糊弄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里，這個武威郡王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痛的腦袋，很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冷聲道：“再探，派一些敢死的人摸的近一些，三日之內(nèi)給本王務(wù)必摸清楚江寧軍的情況，不管死多少人！”

    這名淮軍的斥候?qū)㈩I(lǐng)有些猶豫了看了自家主將一眼，還不等淮軍主將說話，姜小白就冷聲喝道：“怎么，本王說話不好使？”

    “不不敢，末將這就下去辦”

    這斥候營的將領(lǐng)被姜小白嚇了一跳，連忙抱拳退出了州牧府，盡管他表面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是心里還是頗為痛心的，就因為這位武威郡王一句話，自己的嫡系至少要多上死四五百人！

    等這名斥候營的將領(lǐng)退去，姜小白心里仍舊有些不踏實，他大手一揮，對著自己從燕都帶過來的一個親信吩咐道：“去給璇丫頭遞個信，讓她明鏡寺的人去給本王把這江寧軍的情況摸清楚！”

    這名親信躬身道：“小的這就去。”

    他剛剛走出兩三步，就被姜小白喝住，這位武威郡王皺著眉頭，冷聲道：“告訴她，這事事關(guān)此戰(zhàn)勝負，更事關(guān)兩國勝負，不是愛惜羽毛的時候，本王麾下斥候營的人可以死，她明鏡寺的人自然也可以死，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把江寧軍給本王徹底摸清楚！”

    “是。”

    這名仆人恭恭敬敬的點頭，轉(zhuǎn)身跳上一匹黑馬，帶著一陣煙塵，朝著燕京方向飛馬而去。

    與此同時，姜小白從州牧府正堂走了出來，站在房門口負手望向南方，在南方不遠處，南啟的江寧軍已經(jīng)駐扎在長江邊上，仿佛一只無害的羔羊，等候著大齊軍隊的肆意擺布。

    可姜小白偏偏從這只“羔羊”身上，看到了可怖的危機。

    又說不出危機到底在哪。

    “趙七趙宗顯”

    這位武威郡王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你不愧是本王與皇兄的外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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